父親厲目射來,冷笑一聲:「你是我教出來的,你有多少斤兩我一清二楚,想在這一點跟我糾纏,沒用。為了阻止你們,疼愛你的母親不會再站在你那一邊,想跟我耗下去,就看看誰能撐到最後。」

  「既然這樣,」翊安輕嘆,隨即看著徐慕蘭,「那就分割吧。爸想做什麼儘管來,對血親的女兒已是如此,我這個沒有血緣的兒子,爸應當能做得更殘忍吧。」

  「你連我這個媽媽也要分割是嗎?你怎麼可以這麼不孝,就為了容夏。」徐慕蘭脹紅著臉,淚已經快湧了出來,爸急急抓著她,已攔不住她的怒火,「你要是敢娶容夏,我就死給你看!」

  翊安咄咄逼人:「媽,我知道愛情讓人沉醉,讓人不顧一切,但不表示可以因此傷害無數人。我可以為媽擔下這些事,也可以幫媽盡力彌補,我沒有臉提孝順二字,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們背這些唾罵。我亡父在天上看呢,看我如何幫媽背上罪,媽如果還要讓我擔下弒母的罪,我對媽,只有心寒了!」

  徐慕蘭臉色一青,倏然啜泣,對一旁的父親責罵:「都是你,我早說讓安安出國深造,你偏偏要答應他進入什麼廣告公司,要不然怎麼會遇到容夏。」

  「這就是你的打算?」爸抱著徐慕蘭,冷冷看著我們,「特意讓你母親傷心,讓兩個弟弟對你失望,你可真是做了好榜樣。容容,我不知道妳怎麼蠱惑安安,但如果妳認為影響安安成這副模樣還能心安理得,結婚去吧,妳們有多遠滾多遠。」我深吸口氣沒說話,翊安戳中爸的弱點,爸一樣也拿我當弱點。

  「容容很善良,聽了爸的話還會心安理得嗎?」翊安轉頭看著兄弟倆,兩兄弟愣了愣,沒敢說話,「我在來之前,也見識到一個母親的傷心。因為爸而產生的恐懼,讓她完全不敢把女兒交給我,她們什麼都沒有,只有母女間的感情相依為命,我們擁有這麼多,卻還在剝奪她們的安寧。我記得爸說過,家人不單靠血緣就能維繫,要花時間相處,可是卻因為爸媽,讓翊正和翊德沒有機會去了解他們有一個很棒的姐姐。我做了什麼讓兩個弟弟失望,只因為我這麼期盼,讓他們姐弟能有機會相處?」兄弟倆朝我看了好幾眼,不約而同低下頭。

  翊安嘆氣,懇切望著爸:「爸,能成為家人不容易,一件喜事何必要鬧得這麼僵?我跟容容真的很希望得到你們同意。二十年前的事,我可以為了爸媽不再繼續追究,只要一句對不起,一句接納,我們就不必走到分割這一步,事情還有挽留的餘地。」

  爸皮笑肉不笑:「你在威脅我是嗎?好,我二十年的養育沒有白費,果然把你教的頂天立地,我無愧你生父了。我對她們母女的罪,不知老天會不會看在我養育你的分上,減輕一點?」

  翊安驀然不出聲,轉回頭來,我暗暗心慌。翊安這麼崇拜父親,二十年來享受父愛,爸也將他視作己出,這番話足以讓翊安陷入膠著。翊安原本緊握我的手,如今已微微鬆開,我悄悄望他一眼,剛才的堅定似乎消退。

  「我明白爸對我的養育之恩……」翊安輕聲,父親肅然打斷,「你根本不明白,和翊正、翊德相比,你不會懂我對你付出的心力有多少。我是這麼努力不讓你感覺我偏愛親生兒子,自小到大最好的總是第一個給你,你們兄弟吵架,我罵的也是翊正、翊德,我為了誰這麼做,不都為了想成為你真正的父親嗎?」

  「為了結婚,我容忍你一而再地頂撞,我真的徹底心寒。畢竟只是繼父,我認了,二十年的養育不算什麼,反正我該盡的責任已經盡到。沒錯,家人不單靠血緣就能維繫,今天我總算明白,沒有血緣什麼都白講。從你踏進門爭著要結婚,就沒打算留戀這段父子關係不是嗎?既然如此,你有什麼立場指責自己父母,就算我對不起她們母女,也是我瞎了眼只想全心全意養育你這個不孝子!」

  這番話讓翊安啞口無言,他垂下頭,氣勢早已消融。我也原以為不會再因為爸感到傷心,但沒想到心還是會痛,養育之恩大於天,早料到父親會用這一點來反擊。我想開口,但又怕自己說出的話會讓翊安更加手足無措。

  徐慕蘭焦急:「安安,你爸有多疼你你都知道,跟你爸道個歉,什麼事都沒了。聽你爸的話,不要這麼固執。」

  「爸,對不起。」翊安再沒抬頭。我心頭一陣陣苦,鼻頭已經酸了,翊安終究沒能跨過爸這一關。

  「你能看清自己的立場就好,我也希望你就像自己說的,別盲目因為愛情不顧一切,好好想想。我會原諒你這次的行為,我們父子不會因為這點而生嫌隙。離職吧,回來幫我的忙,家裡的事業我希望讓你來繼承。」我絕望迎上父親的目光,見他已為動搖翊安的堅定而露出勝利的神情,徐慕蘭似乎也鬆口氣。

  「容容,我知道妳跟安安相愛,但我不允許妳進這個家。只要妳承諾忘記安安,重新找個男人在一起,之後我會彌補妳們。回去吧,往後好好過日子。」

  我感到渾身透著冰涼,往翊安瞥一眼,他卻正眼都沒敢看我。我心中自嘲,為什麼會傻傻相信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這天秤一開始就是傾倒的。我鬆開手,不願留戀翊安那早已怯懦且不再溫暖的手心,起身就想離開。未料在我屁股離開沙發一瞬間,翊安莫名用力握緊我的手。

  「爸說得真的很動聽。」翊安抬頭,對上父親的目光,「爸二十年來對我的全心全意,我真希望當中能分一點給容容,至少我能安心享受原本屬於別人的父愛,不會像現在這麼感到愧欠。二十年來你不僅對她不聞不問,連她因為求助而找上門去,你也閉門不見,令我吃驚,就連路邊的乞丐你也會憐憫吧。容容不奢望能求得爸一絲親情,不過盼著結婚能有一句祝福,卻連這點也得不到。」

  「爸該為我感到驕傲,你如何疼愛媽,我也學會如何疼愛容容,而且因為是爸的女兒,我會更加倍疼愛她。你沒有為容容做到的,我會用爸給我的疼愛去化解她的遺憾。爸對我的恩德我一輩子都報答不完,才會注定分隔二十年依然與容容相遇,要我為爸犯下的錯去彌補。這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早是爸替我決定一條我該守護她們母女的路。我不希望爸再有下回傷害容容,請你將心比心。」

  「你這個逆子!」父親驟然站起,終於動怒。



  翊安也倏然起身,我們接連站了,我心中倉皇,兩兄弟望著父兄,似乎不知如何是好,場面僵持。翊安堅定望著爸:「不管爸說得再多,我們的婚事一定會辦。」

  「你們敢舉行婚禮,就別怪我不計一切阻止!」父親眼中已經冒出兇光。

  「爸千萬要想清楚,」翊安不急不徐,正色迎著父親的雙眼,「方家長輩都在場,你的舉動將會多莽撞?」爸愣了愣。

  徐慕蘭匆匆抓著翊安,臉色慌亂:「安安,你想幹什麼?」

  「如果爸媽不願出席,這場婚禮我會請方家長輩主持。」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怎能把主位交給那裡的人。我帶你改嫁之後早就沒連繫了,你爸才最有資格!」徐慕蘭大罵,淚水簌然滾落,「你就這麼想讓我們難堪?我們幾家的關係以前不錯,方家出席的話,他們會知道……知道我跟容夏爸爸在一起的。你要我被他們指點是不是,你要你爸坐在男方還是女方的位置?」

  「媽不僅是沒有聯繫,還讓我以為是生父過世方家不願對妳多番照顧,遭致妳埋怨。我以前不明白媽為何總要避開清明,才肯讓我回去掃墓,現在才知道怎麼回事。」翊安抓著徐慕蘭的肩膀,神情苦澀,「這次我尋回去一趟,從長輩那兒知道許多,媽應該不知道爺爺失去孫子有多怨恨吧,奶奶甚至因為掛念很早就走了。媽,沒有能瞞一輩子的事,醜陋的瘡疤就是要撕開,才能重新滌清結痂,妳不要害怕,我會陪著妳。」

  徐慕蘭怔怔落淚望著翊安,倏然間像驚弓之鳥回神,竟緊緊抓著我,兩眼珠朝著我驚惶懇求:「容夏,妳不可以這麼對我,我沒有辦法接受妳成為我媳婦,沒有辦法!你們結婚的話,方家找上我,妳讓我情何以堪?拜託妳不要蠱惑安安了。」

  我紅著眼,低著頭無話可說,我知道方家才是徐慕蘭堅持不答應我們結婚的最大原因。那天母親喚我進房長談,從媽口中知道,外公和方家的交情不錯,時有來往,所以媽和翊安的生父就像兄妹,也因母親之故才會結識徐慕蘭繼而結婚。翊安生父過世,母親費心幫方家處理喪事,結果喪事過後才短短幾個月,母親就被背叛了。被父親逼著搬遷,我們也跟方家斷了聯繫,這些年過得苦,母親哪有精神回想過往,她甚至連翊安的名字都不記得。

  徐慕蘭不聲不響跟著父親離開,拋棄家翁,揮別得一乾二淨,想來方家始料未及,連人都不知該上哪兒找。母親知道幾家關係糾葛太深,跟我說起這段往事,提到我跟翊安若是結婚,方家親戚極有可能出席,過往一揭對眾人而言太難堪。我壓根沒想對翊安說起這件過往,只是沒料到翊安會去追尋二十年前的往事,難怪他說會流出點血了。

  翊安拉回他母親,語重心長:「媽,不要把一切都怪在容容身上。妳不能指望我一輩子都不知情,縱不是跟容容結婚,我也仍然會邀請方家,過往一樣會揭開。媽當初留下我生父的姓,不就盼我不忘本嗎?我會陪著媽,就這麼一次去面對,以後不會再有悔恨遺憾。」

  爸難掩怒火,憤而從翊安手中拉回徐慕蘭:「做得真好,你就請方家長輩主持吧,我倒要看看,你們的婚事沒有父母在場又有多體面。要把主位給你方家是不是,等你舉行婚禮的那一天,我就會登報表明解除我們的父子關係,專程請人送到你婚禮上宣布。要丟臉就一起丟臉,如果你嫌不夠我還可以通知記者,你讓父母難堪,我就讓別人知道你有多不孝。」

  「爸,你就不能冷靜看待這件事,試圖和我一起化解幾家的遺憾嗎?再沒有比這次的契機更能解開幾家的死結了!」翊安厲聲勸告。

  「住口,你是為了自己好,別說得一副道貌岸然。」爸大聲怒罵,手指著翊安的鼻子,容色猙獰,「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背叛我,好,那就父子情裂。你給我聽著,你們真敢結婚的話,所有余家的一切你全都不准帶走,包括你母親,有生之年你別奢望見到自己家人一面!我鄭重警告你,今天你只要敢踏出家門跟著容容離開,我會採取你想都想不到的手段!」徐慕蘭急急抓著父親搖頭,哭得更兇。

  「爸寧可放棄求得寬恕的機會,也要將一切做絕是嗎?」翊安濕了眼,重重喘息。

  「哥,不要再頂撞爸了,媽會傷心的。」翊正焦急抓著翊安,語帶哭音。

  爸說到做到,我顫抖拉回翊安,示意他不要再爭,局面已經失控,再爭下去指是兩敗俱傷。翊安輕輕摸著我的臉,眼神還是很堅定,他知道我怕了,當他父母的面牢牢抱著我。

  「不要害怕,要徹底結束,就要一舉刺中要害,跟著我就好。」翊安在我耳邊呢喃,我反而更慌,他還想爭到什麼程度。翊安鬆開懷抱,反而撥起手機:「請問你現在在哪兒──好,直接上來就行。」

  我們狐疑望著翊安,他是找誰過來了?幾分鐘後,門鈴聲果然響起,翊德連忙前去應門,一見來人,我登時詫異,是浩明。浩明朝我微微一笑,很快站來翊安身旁,迅速掏出名片,禮貌遞給父親。父親一望名片,驚異看著翊安。

  「余先生您好,敝姓江,代表杜玉書女士委託前來送交一封存證信函。」浩明從公事包掏出信函,父親焦急拆閱,「有關信義區幾處地,經過地政查詢,證明仍歸杜玉書女士所有。二位在九年前零十個月協議離婚,時效未達,夫妻間之財產關係,因離婚而消滅,始有分割的必要,余先生並無自有權建蓋不動產。余先生在惡意隱瞞情況下,擅自佔據他人土地,恐已涉嫌竊佔罪。」眾人一片愕然。

  「這是真的嗎?」我驚訝抓著浩明追問。

  「我這裡有杜女士申請的土地登記謄本,證明信義區幾處地並未過給余先生。」浩明說著,又從公事包取出一疊文件給我,我瞧過幾眼,渾身感到顫寒。

  翊安牽緊我的手,正視父親:「爸,我很遺憾你不肯為容容多設想一點,也很抱歉我為了守護你的女兒如此不孝。我本來期盼今天過來能勸得爸一絲退讓,至少看在容容是你親生女兒的分上,我可以私下跟爸好好處理這件事,可惜爸依然不肯退一步。我會去查在於你對容容她們的逼迫讓我產生懷疑,為了什麼理由你這麼堅決不准她們出現,沒想到又讓我對爸再度失望。余家的一切我不會帶走,我帶走的是屬於杜家的東西,家人我絕不會分割,血緣不是口頭上說斷就能斷,這點我希望爸也能緊記。」

  「振邦,安安說的是真的嗎?你……那幾處地一直都屬於姐的,你扣著權狀騙她?」徐慕蘭急急抓著父親,眼淚狂湧,「你明明跟我保證會彌補她們的困境,為什麼是背著我去逼迫她們不准出現,這些年你真的找過她們嗎?告訴我!」

  「養虎為患!」父親脹紅著臉,在眾人反應不及時,冷不防箭步前來打了翊安一耳光。



  眾人驚呼,徐慕蘭匆忙扯回爸,我的淚也掉了,擋來翊安身前,滿腔憤恨對他怒吼:「你真是我父親嗎?太卑鄙了!」

  翊安很快將我拉去一旁,擦乾我臉上的淚,連連搖頭柔聲安撫,「不要、不要,冷靜點,嗯?」縱使握拳也無法壓抑憤怒,望著翊安的神情,我急急喘息,良久終於垂下頭。翊安是想代我扛這些事,不要我再次傷痛。

  「我會找最好的律師跟你打這場官司,該屬於我的,我不會交出去!」父親一臉兇狠。

  「沒問題,江律師在這方面很有經驗,他會全權代我處理。」翊安緊握我的手,無畏迎著父親的目光,「但我希望爸不要執著貪念,爸擁有的夠多了,兩個母親都需要你誠心去請求原諒。還有案子若上交法院就什麼都不能挽回,風聲傳出去,對公司不無影響。我為顧及爸的名聲,時間與金錢,希望爸與江律師私下調解,能不鬧大就不鬧大,別讓心血毀於一旦。」

  爸咚然一聲坐了下來,彷彿失神。我輕蔑看著父親的反應,不用翊安解釋,我也知道這對爸來說是極大的衝擊,光是調解土地紛爭、維護公司利益,爸就沒有多餘心思想著怎麼拆散我們。

  「媽,我知道容容嫁給我,對你們而言就像每日都得面對自己的錯,所以我已經決定,從今天開始我會住進容容家。」翊安轉頭望著徐慕蘭,徐慕蘭頻頻啜泣,連連搖頭,「我還在場,你們對容容已是如此,如果我不在,我真不敢想像她的處境。我是在盡爸沒有盡到的責任,這個家我更沒想過要分割,但在你們能真心接納容容之前,我不會讓她獨自面對你們。我希望爸不要一昧拒絕她,容容畢竟是你女兒,就算你真無法當她是女兒,也請你看在她是我妻子,為我們將來和氣的一天一起努力。我們的婚禮會擇期舉行,我真的很希望爸能坐上主位,和媽真心帶上祝福出席。」

  翊正往前幾步,抓著翊安的手臂,哭道:「哥,夠了,爸媽就算有不對的地方,但畢竟是爸媽,真的夠了、夠了。」

  「翊正,我不在家,你和翊德一定要好好照顧爸媽,不要學我惹爸媽生氣,你們不小了要懂事。容夏是你們姐姐,以後也是你們大嫂,你們怎麼叫都好,但一定要尊重她,她跟她媽媽相依為命不容易。」翊正急急點頭,翊德也頻頻擦淚,翊安望緊他們,「爸、媽,我跟容容要走了,婚期定了我會再通知你們,我會常回來。」

  我們轉身離開,退出房後,翊安的手此刻才發抖。下樓後我望著他,為他的痛苦而不捨,我開口想道歉,翊安盯著我,微笑道:「不要說,說了我做的就沒意義了。」

  「那我把肩膀借給你。」我已經流淚。

  翊安瞧著我幾秒,淚水再也止不住無聲滑落,緊緊將我擁在懷裡,他也流了不少血。耳邊傳來翊安壓抑的傷心,我輕輕拍著他顫抖的背,為我扛下這些痛的翊安,該是我用一輩子去疼惜。浩明安靜遞來面紙給我,我微微推開翊安,拭淨他臉上的淚,翊安又再度抱緊我。

  與翊安分開,我轉頭望著浩明:「浩明,謝謝你,我沒想到你肯……」

  浩明搖頭:「不用謝我,要謝就謝方先生。如果我們交往期間,妳肯對我說出妳父母的事,就能早一點發現真相。事實上也是方先生努力走進妳的心,妳才會這麼信賴他,相比之下我簡直無地自容,我真的為妳高興。那天他走進律師所,令我吃驚,他說他是為妳來的,我很奇怪全台灣這麼多律師,他為什麼偏偏要找與他處在尷尬身分的我,妳知道他怎麼說嗎?」

  我回頭望翊安幾眼,翊安摟得我更緊,浩明已笑:「他說,我們都欠了妳。我耐著性子聽他說完才知道來龍去脈,我之前以為方先生不值得妳付出感情,卻是我看走眼。容夏,不會再有人比他更疼惜妳,你們一定要過得幸福。這件案子我們律師所會竭盡爭取,無論如何會完成方先生的意思,用盡方式去調解。」

  「我相信貴公司的能力,謝謝你。」翊安點頭。

  浩明笑了幾聲:「你們的婚禮……如果不介意,我有這個榮幸參加嗎?」

  「當然不介意,歡迎攜伴。」兩個男人大方握上手。

  回到家,母親二話不說將我抱緊,看來她一直很擔心我去這一趟不知會受到什麼對待,待聽翊安大致說完後,母親又狠狠哭了一次。媽一直責怪自己為愛迷昏頭,聽信爸的胡話,竟然連去查證都沒有。原來我見過翊安父母後,翊安就開始著手進行,他瞞著我帶母親去地政事務所,申請土地登記謄本,卻不敢讓媽發現受到刺激,懇求母親相信他。爾後翊安才帶著文件找上浩明,早一步為今天做準備。

  那天翊安求得母親同意我們的婚事後,私下與母親聊的原來就是土地這件事,將實情說開,難怪兩人的神情會這麼凝重。卻擔心我太早知道,今天去這一趟會無法按捺對父親的憤恨,翊安才瞞著我不提。

  回到房中,翊安直接趴在床上,我靜靜坐在他身邊,按摩他的肩膀。翊安匆忙翻身一躺,抓著我的手親吻:「怎麼了,還幫我按摩?」

  「你的肩膀很僵硬,我想幫你揉揉。」

  「不用了,看到妳我整個都柔了。」翊安輕聲作笑,直接將我抱在他身上,我枕在他胸膛,輕聲嘆氣,「你現在跟爸撕破臉,以後又該怎麼辦,畢竟爸對你是真的付出真心,我看得出爸對你很失望。」

  翊安也嘆:「我也知道爸真心疼愛我,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挽回他對我的疼愛。人死了什麼都帶不走,最後會陪在身邊的還是只有親人。」

  「你休息一下,我去弄午餐,好了我再叫你。」我準備抬起身,翊安仍緊緊抱著我,語氣已笑,「容容,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妳無論如何還是會把我留在身邊嗎?」

  「就算以後一起吃泡麵也沒關係,我還會分你半碗,只要你在我身邊。」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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