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不適感一會兒就會消逝,不用急著爬起來,很快你就會恢復。」

  我勉強坐起,見永晴也暈眩在一旁,抬頭瞪著馬修道:「你對我們做了什麼,第一次你也是用這方式弄暈我?」

  馬修面無表情:「一種高音波武器,人類的耳朵能接收的聲波範圍很小,但聽不到不代表沒有。我們研發出獨特的音頻及振幅,讓人類藉耳朵傳遞到腦,大腦無法接受這高感度的刺激,所以才會暈厥。我跟厄爾早已注入緩和劑,不會因此受到影響,我給你注入的其中之一就是這個,另外一個是記憶阻斷液。」

  馬修說完,厄爾逕自朝一個個倒下的人注入液體,我的不適感已經化除,隨即起身:「記憶阻斷液,你想抹除我的記憶?」

  「這是不得已,一會兒發生的事,不能讓你留下記憶。」

  馬修竟然想抹除我的記憶,就是說想讓我忘記永晴。我朝地上的眾人瞥過一眼,這時見到徐海擱在地上的槍離我最近,匆匆拾起,直直對著馬修的胸膛:「把永晴還給我,否則我定會開這一槍!」

  「葉辰,冷靜點,你懂得怎麼開警槍嗎?不信就試試,朝我胸口開一槍。」馬修木然,聽他這麼說,我才發現警槍無法扣板機,是被鎖住的,「現在懂了吧。舊時軍火泛濫,社會動盪,全球達成共識,槍枝作了嚴格把關,沒有識別,要用警槍犯案是不可能的。何況就算你知道怎麼開槍,我也不信你下得了手。」

  「你們怎麼知道永晴的位置,你身上的物件明明都搜走了,而且爆破......你怎麼......怎麼可能安然無恙逃離警局?」

  「徐警官的確把我身上東西都搜走了,但還有一樣東西沒搜出來,我想他也看不見。」馬修摸摸耳朵,見他皺眉低吟一聲,一件小型片狀物沾著血從耳內掏出來,「這是最新發明的,耳內信息器。我跟厄爾早已嵌入這一片,還是第一批試驗者,當然比信息環的功用來得小,不過效果還不錯。」

  「我們早就知道你求救警方,也查出白永晴是自願者,可惜警局戒備森嚴,我們實在沒法闖進去。我只得假裝落網,讓警方鬆下戒心,就靠著這信息器我與厄爾互通消息,我所說所聽的每句話,厄爾都一清二楚,他一聽見徐警官通知中正分局放人,等待最好時機動作。至於爆破,兩處轄區分局的建築藍圖我們早已複製,稍早前就做好佈署,否則今晚我為何這麼晚才聯繫你。我當然有辦法逃了,我說過我們沒有致命武器,但自保的東西倒不少。」

  「不過我身上這件大衣還需要重新研發啊,能防爆卻不能防電,要不然也不會因為警網吃到苦頭。」馬修低頭瞧瞧自己身穿的那件深色風衣。

  我愕然,他說的那些東西都是社會上沒見過沒聽聞過的,我舉槍的手已然垂下:「你們的所作所為根本不是MRO人員,你們到底是誰?」



  「你聽清楚了,葉辰,我們是你的學生。厄爾是普通人,而我因為你才被治癒。」馬修神情正經,但這些話已讓我做不出反應,他意思是,我是他們的老師?

  「我們真的來自MRO,而這項任務可說是你間接派定。當我知道國家與機構同意派出這項任務,我二話不說就主動自薦,就是想見你,厄爾也因我的緣故加入。教授,原諒我們之前激烈的手段,但我們絕無意傷害任何一個人。」我的頭又暈了,匆匆彎腰撐著膝蓋,好一會兒才有辦法開口:「你......你在說什麼,你們瘋了嗎?」

  「馬修,雖然教授已被注入阻斷液,但還是不宜說太多,如果產生影響就不好了。」厄爾朗聲。

  馬修輕嘆:「厄爾說得沒錯,時間差不多,我們必須要帶走她,請教授盡早釋懷。」

  就在這時,我見到匪夷所思的景象,睜大了眼無法置信。一陣白光刺目,地面竟出現一處我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空洞,那空洞似乎是人為開啟,直徑能讓兩人一起通過。我愕然不語,見厄爾已將永晴抱起,連忙奔去,驀然雙腳大軟,我狼狽之餘只來得及抓住馬修的褲腳:「等一下、等一下,你們不能帶走她!」

  「我雖然幫你注射緩和劑,但第一時間刺激已傷害你大腦,你沒有力氣阻止我們。再過二十分鐘阻斷液發生效用,你不會記得現在發生的一切。」馬修嘆氣,雙手將我扶起。

  「你們真的是未來返回過去的人?不可能,我不相信有這技術辦得到......」

  「我們國家從沒放棄時光器的研究,當初只是對科學的慾望,現在我們感到慶幸。教授,好好保重。」

  「不准帶走她!」我緊緊抓住馬修不放:「馬修,如果這任務真是我間接派定,我絕不會希望你們帶走永晴。我把資料跟檢體都帶來了,用這個換她,不要帶走她。」

  馬修驀然無語,靜靜看著我一會兒,終道:「教授,你應當是毫無感覺,可是卻有這麼強烈的情緒浮動,足以證明這個女人非常重要。她體內究竟有什麼特殊,我們會研究出來,既然能讓你恢復部分情感,這對我們極有幫助。」

  「自願者不是她!」我大喊,抓著馬修重重喘息,他的話似乎不假,我感覺自己擠不出多少力氣:「因為我愛她,是她讓我感覺到的,這份愛讓我熟悉部分情感。我的研究雖然還在初階,但已經能提供你們有利的訊息,你們不必帶走她。」

  馬修嘆道:「教授不用再瞞了,我們有理由相信,白永晴的失蹤與我們有關。這是注定好的未來。」

  「失蹤?」我怔然,登時氣憤扯著馬修的衣襟怒罵:「你想說永晴的失蹤與我有關?我......未來的我,命令你們帶走永晴?為什麼,你已經被治癒,何必要帶走她,你們只要生產藥劑就行了!」

  厄爾突然叫道:「馬修,不要再透露了,太危險!」

  馬修望著厄爾幾眼,隨即輕輕扯下我的手,卻突然緊緊抱著我。我匆匆將他推開,瞪著他不明所以,馬修垂眼道:「教授,從我懂事以來,你是我唯一親近的人,所以即使危險也要來見你。我們每一次回到過去,時光器對體內就會造成傷害,我現在三十七,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這第一批耳內信息器,信息波的直接影響,已經證明傷害我們的大腦。我們犧牲自己,你就該了解這項研究對我們到底有多重要。」厄爾也低下頭。



  也就是說,馬修與厄爾是豁出命返回過去,所以一直以來糾纏我的從來只有他們,因為這項任務注定了會犧牲。也因如此,他們鐵了心要完成任務,否則不知還有沒有肯自願犧牲的人。

  「你真是我的學生?」

  「法律意義上看,我們是父子,你待我的確就像親生兒子。但我那晚對你說的話不假,你在世前我沒來得及說,只好藉機說給你聽。我對你只有隱瞞,沒有欺騙。你的確沒有下達這個命令,因為當你間接派定這個任務,沒多久就過世......」馬修說完這番話,雙眼已然溼了。

  「既然我沒有下達這個命令,你們就不能帶走她。馬修,我現在知道了,未來遇到你後,我會加倍疼愛你。」我微微喘息,希望能哄住他:「你放走永晴,將來我們三個可以共組一個家,完整的家。我不會再讓你回到過去,我會努力讓你的人生過得幸福,娶妻生子。」

  馬修鼻下噴出一道氣:「教授,從你一開始認識這個女人,未來就已經成形。我不怕告訴你,反正你終究會忘記。十年後你會研發出名為『辰光』的藥劑,所有無愛者因你受惠,恢復大半情感,改善身體部分機能。MRO為此招攬你留在美國任職,你只同意做為客座教授,繼續留在臺灣。你最終因研究需要移居美國,只因我們有更先進充足的資源能讓你進行另外一項研究,徹底治癒無愛者。教授,你真的找到源頭,也研發出治癒無愛者的藥劑,但結果卻是失敗。」

  我還是沒法吸收馬修的話,感覺頭又更暈:「你說過自己被治癒,為何又說結果是失敗?」

  厄爾放下永晴走來,搭上馬修的肩:「我們真的該走了,別再說了。」

  「我要知道,全部告訴我!」我用力推開厄爾,一隻手仍緊抓著馬修不放。馬修低下頭,思索半晌,轉身不知用了什麼東西關閉那處空洞,白光驟然沒了。厄爾驚詫看著他,冷不妨大罵:「馬修,這麼做很危險,不能因為你和教授親如父子就什麼都不顧,你介入太多了。你關閉時光器,我們就得再多等待半小時!」

  「那你就該知道我是懷抱什麼心情來到這裡,來見教授。」馬修說這句話不看著厄爾,卻是定定望著我:「教授,我願意說,但不會改變我們來此的目的。」

  厄爾苦著臉垂下頭嘆氣,馬修仍繼續:「就從我們如何相識說起......」

  我跟馬修相識的經過,這跟我的研究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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