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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靈堂氣氛低迷,sky與天涯同處在同個地方,卻是一句話都沒說,只公事上往來,機械般不含情緒地對話。這股氣氛不由得也影響上門的客人,候在一旁等著,總覺得沙發怪不舒適,怎麼坐也不對。好容易捱到中午,終於可以輕鬆一會兒,sky瞧了瞧冷著臉在櫃檯默默收拾的天涯,心情就很難暢快。

  正想先低頭示好請天涯去吃頓飯,電話卻不識相響了,sky拿起話筒接聽幾秒,隨即冷冷遞過話筒:「找妳的,是Lucas。」

  天涯匆忙取去接聽,原本冷漠的神色這時竟大現笑容,瞧得sky更不是滋味,「我的手機……忘在家了,所以不知道你有打來。要找我去吃飯?可是……」天涯怯怯地瞧著sky。sky勉為其難點頭。

  「可以,我叔叔答應了──你就在樓下?那我等你。」

  見天涯掛了電話,sky佯裝若無其事,微微一笑:「Lucas要接妳去哪裡吃飯?」

  「他說是個驚喜,我也不知道他要帶我去哪家餐廳。」天涯低頭一笑,聳聳肩。

  sky只覺得自己的心默默像被刀割一樣,感覺才一眨眼,天涯也到了會被男人追求的年紀。他突然好埋怨羅宇蒼為什麼這麼快就找著治癒早衰的藥,為什麼不等天涯大了點的時候,至少是喊他哥哥又或是同齡的時候。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愛上天涯,他就不會勸天涯吃藥了,就能等到沒有這些忌諱的身分時,再讓天涯康復。

  想到此,sky好想把天涯趕回家去,鄭兆豐這時已走了進來──又是一束鮮花。sky冷眼瞧著天涯歡喜收下這束花,匆匆跑回家換衣服,只留下他面對這個恨不得立即趕出門的男人。

  「Uncle,你好,我們又見面了。」鄭兆豐走來,客氣擺上笑臉,才拘謹地坐下,「不好意思,我本想帶個見面禮來,不過聽天涯說起你的工作,我一時想不到有什麼適合的禮物所以空手來了,希望Uncle別見怪。」

  是個很懂進退略見過世面的男人,sky自然也擺上和氣的笑容:「我又不是女人,不在意這些東西,人來就好,不要緊。」

  鄭兆豐似乎放心了,微微放下少許拘束,笑道:「天涯很喜歡Uncle,昨天在同學會上一直聽她聊起你,就感覺她很崇拜你,我就想要過你這一關似乎比過她父母那關還不容易。天涯開口閉口都是你,我想一定是因為Uncle很疼愛天涯的緣故,只是我從以前聽她喊你Uncle,以為應當是年紀更大一些,沒想到昨天有緣見上一面,Uncle看來這麼年輕。」

  「老了,她應當都是在說我的壞話吧。」sky自嘲一笑。

  鄭兆豐急道:「不是的,她都是在說Uncle的好,沒說半句壞的。」

  sky暗暗一嘆,眼前這男人看來是頗正直的人,連說話也這麼討好,實在讓他討厭不起來,這一想又更覺苦澀。他掛在臉上的笑容都快僵了,終於昧著自己的心思問道:「你很喜歡天涯嗎?」

  鄭兆豐笑了笑,一雙眼隨即直直盯著sky:「在學校時,沒什麼喜不喜歡的感覺,只覺得天涯很可愛,純粹當她是學妹看的。這次有緣再遇上她,對她多了幾分好感,就想追求她,多了解她,想交往試試。」

  「說的很誠懇。」sky不情願點了頭,「那就再加把勁吧。天涯很單純,不是你以前認識的那些女人,如果你們有這個緣分在一起,那就好好對待她。」

  「Uncle放心,我不是朝秦暮楚的男人。」鄭兆豐開懷笑了。

  說到此,天涯也回來了,明顯悉心打扮過,卻是因為另外一個男人打扮,sky想著心就疼。他強作歡顏目送他兩人離去,返回屋中時,心頭早已在淌血。sky不住勸慰自己,就這樣收心最好,一切都能回到原點了──妳的手,我不想讓,終究還是得讓出去。

*

  約莫六點鐘復生就起床了,出房後發現鎮長一家起得比他更早,灶廚傳來炒菜聲,屋外有人聲喧嘩,後園還有雞鴨聲──他就是被雞吵醒。家卻是空盪盪。鎮長太太從廚房端菜出來,熱情招呼,復生這麼一問,才知道一家男丁早早就上田去,喧嘩聲正是他們返回。復生急忙去漱洗,水冰涼透骨,不醒也難,鎮長從屋外進來,連忙請他一塊來吃早飯,他們是趁空回來,吃完了還得上田。

  才吃到一半,刀岡已到門口,不知道昨晚有沒有好睡,一張臉憔悴不少。他婉拒鎮長相請,匆匆解釋自己吃過,只在門前等候。復生不想讓人多等,謝過之後匆匆出門,連袂與刀岡離開。

  昨日那些村民又湧了過來,神情很是焦急,刀岡照舊驅趕他們回去,不想人多嘴雜擾得師父不好辦事。好容易趁人散去,刀岡才急問這件事該怎麼辦,復生思索一會兒,入村是必要的,沒有瞧過一眼怎麼也難處理,便道:「岡老,要想幫村民解決這件事,我必須進村一趟。但我地疏人生,要有個領路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跟我一塊去。」

  刀岡臉色一白:「我……我也去?」

  「我必須親眼見過,才有幾分把握面對的是什麼東西,也才能盡快處理好這件事。」復生微微一笑,輕拍刀岡的背讓他安心,「岡老,您別怕,我既然帶您進去就一定會把您安全帶出來。而且現在是白天,您說的事都是發生在夜晚,可見那惡鬼再兇也沒法在白天擾事,放心吧。」

  刀岡難以點頭,自村子出事,他常在夜晚嚇醒,這時要隨復生返村,光聽著腳都打抖了。復生苦心再勸幾句,刀岡顫著唇才終於點頭,也說道再給點時間讓他與家人道別,彷似當自己這一去就沒命回來。復生在車旁耐性等著,果見遠遠地村民就圍著刀岡,村長太太聽他說了,眼淚直接掉個不停,死扯活拉不讓丈夫跟去,村民也一言一語,顯然是不想他犧牲性命。刀岡不知又說了些什麼,一一趕開村民,才像赴刑場一般朝復生走去,瞧著都有些淒涼。

  兩人上了車,復生毫無遲疑駛走,透過後照鏡一瞧,村民全都追來,村長太太直接哭倒在一婦女身上,早沒力氣追了。刀岡望著他們許久,見人已遠了,才轉回頭來擦乾眼淚。

  「您別怕,我不會讓您出事,如果這一趟真有個什麼,我一定會讓您有充裕時間逃走。到那時,您別管我、別回頭,只管逃。只要見您逃了,我才無後顧之憂,能專注對付惡鬼。」

  刀岡急道:「那怎麼行,我已經找了不少人進去,都沒見他們出來,現在你又這麼說,我真逃了就沒良心了。」

  復生笑道:「您和我不一樣,我入這一行十幾年,有保命的辦法,但您沒有。如果我們一塊逃,您肯定沒有活命機會,但是我留下,不僅您能安全逃出去,我說不定也有幾成生機,您聽我的話就是。」

  刀岡無話可說,滿臉愁容甚是為難地點了頭,想自己請了數名法師道士進村,每個都拍胸脯保證會解決這件事盡快回來,但如今人又在哪兒。

  一路開過去淨是泥濘路,路也不寬,僅有一個車身多點的寬度,只要開了窗,就被一旁的長葉刷個不停。刀岡指手提醒著路況,這麼開著,復生也發現到入村就是這麼一條路,看來刀岡所言非虛,之前那些同道之人應當沒有多大的存活機率。到了村口,復生找處滿勉強算寬廣的位置停車,已聽刀岡隨口說道這處地方就是法師超渡之地。

  復生站在村口,沒急著入村已仰頭細瞧,刀岡指著村裡的屋子,也順口就道那些死者住處約在何方。村中的屋子猶如階梯,一排約有數間,數來有六七排,其餘是遠遠地零散,最下方的就是黃沙遍跡的小河,是一年多前最早枉死的玉嬸住處。依刀岡這麼指點,復生已心裡有數,那惡鬼是從外到裡殘殺,有如撒網,決心要讓村裡的住戶一個也活不出去。

  復生終於走了進去,刀岡怯怯緊跟在身後東張西望,只離他一步遠,就再不敢多出一步。兩人先到幾名死者家中瞧瞧,這麼走著也已耗費一些時間,日頭已能開始曬得他倆出汗。復生再不走了,約莫就在村子中心四處直瞧,刀岡不知他到底在瞧什麼,想他是專業人士,也安靜不說話。



  刀岡瞧不出,復生未必瞧不出,他閉眼一吸一呼,風中透冰、寒中帶刺、味中帶腥、氣中帶霜,偏偏日頭今兒頗盛,是陽不入陰。尋常人只會感覺渾身一股顫寒,但在復生眼中就未必是了,是絕陰。村中冉冉散著陰氣,陰中有苦、苦中有絕、絕中有恨,是匯集的強大怨氣。如此強大的怨絕不可能是一隻惡鬼散出,恐怕還積累無辜枉死的村民等人,偏偏找不到屍體。

  復生隨地擱下背包,從中取出數張小紙人,圍成一圈,於中擺下蠟燭,隨即手勢一起:「上清上帝,東華大帝君,令吾蓮生,受六甲天書,使六甲六丁之神,敕令。」蠟燭陡地冒了火,朝空燒了有一丈,才緩緩轉成火苗。雖有風勢,紙人卻屹立不倒,連燭火也彷似不受影響。

  刀岡瞧得驚奇:「師父,你已經開始做法驅邪了嗎?」

  「不,只是請出六丁六甲精髓,替我秤秤惡鬼的斤兩。」復生拿起背包,於肩一放,隻手輕輕推著刀岡後背,邊行邊道:「尋常惡鬼逃不出法陣,但為保萬一,先試試那隻鬼的能耐。岡老,村子我都瞧遍了,不過還有一處要緊,我弄不明白,您在這兒很多年了吧。」

  刀岡點頭:「是啊,我打出生就在這裡,從沒離開過。」

  「那有聽過老一輩提過什麼傳言或是特別的故事嗎?」

  「這有關係嗎?」

  復生微笑道:「您想,惡鬼哪處不去,偏來你們村鬧事,通常是事出有因,否則不大可能會如此殘忍屠殺村民。這股怨氣不是幾年時間就可以累積,肯定是累積了無數年。您住了這麼久,應當會聽過一些古怪又或是老一輩不大敢提的,就是村子的歷史也行。」

  刀岡低頭尋思良久,微微點頭:「你這樣說,我倒是在孩時曾聽父親說些古怪的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復生忙道:「什麼古怪的事?」

  「其實我們這個村不是一直都這麼貧困,聽早前的長輩說,也曾有豐裕的年代,至於後來為何變得如此貧困,就沒聽人提了。那時村子裡的漢人不少,可說是他們胼手胝足開發這裡,與他們相處之後,我們族人也很是信賴漢人,當時的村長就是一名漢人,但在我出生前,那漢人村長一家就搬遷了。似乎從我懂事開始,父親告誡我有一處地方絕對不可去,這不只我聽過而已,當時和我年歲差不多的孩子也大多聽過。」

  「那處地方在哪裡?」

  刀岡皺眉道:「挺遠的,就快到了縣界,那裡都是山林,約有六十多里路,至少也要走四、五個小時。我還記得小時曾和村裡同伴偷偷摸摸找去那兒玩,想知道那裡有什麼。不過就快到達時,長輩已經尋過來,氣急敗壞邊罵邊打把我們帶回家,此後我們就沒再去過。」

  復生沉吟:「六十多里,開車就不用這麼久了,岡老,您帶我上那處找找去。」

  「那處地方是我孩時去的,我記得連路都不好找,如果要開車,恐怕得多繞遠路。不過,你到底想找什麼?」

  復生笑道:「不知道,要找才知道。」

  刀岡輕輕點頭,說話之際不知不覺也回到村口,兩人隨即上車。復生不急著開車,拿出手機搜尋起地圖來,刀岡一旁瞧著,不由得驚奇這師父的花樣還真多,卻也覺得復生與其他師父比起來可靠多了。找到村子的俯瞰圖,刀岡立即湊頭瞧著很是新鮮,復生仔細問了許多,憑藉刀岡的記憶,終於確定一處範圍,立即開回整董鎮循著路線找去。途經村民面前,刀岡連忙開窗朝大夥大喊揮手,示意他們放心,不過已等不到村長太太追出來瞧,兩人已駛遠。

  開了約莫兩小時,復生立即從小路切進去,這越深入進去,車也越發難開,不得已只好棄車走路。刀岡方向感甚好,似乎閉著眼睛都能走路,草葉遮蓋之處他隨手一撥就隱約找出條路來,直到刀岡終於不再肯定,兩人在原地膠著。復生倒不慌張,拍拍刀岡的背安撫憂心後,又從背包取出類似指南針的東西,惹得刀岡忍不住開口詢問。

  「這我師父教的,我自己做的探陰針。」

  刀岡抓抓臉,奇道:「我只知道指南針。」

  復生大笑幾聲,拍拍他的肩,沒多做解釋。復生從師父那兒學會製作一些法器,越做是越有心得,忍不住異想天開胡亂做些東西出來,讓何有求當垃圾般丟掉的也不少,不過這探陰針何有求卻也滿意,就此留了下來。他無端取出來可不是狗急跳牆,而是刀岡看不到的,他看得到,說了也只讓刀岡生懼而已。他非常肯定過來這一趟絕對有收穫,這越往裡去,陰氣可不比村子弱。



  「怎麼……怎麼這麼臭,哪裡傳來……」找了約莫半小時,刀岡突然捂住口鼻,話還沒說完,已隨地吐了出來。大清早他推辭鎮長後其實沒吃過東西,將昨晚吃的吐光後,就只能頻嘔酸水。

  復生情急生智,連忙打開背包,取出盥洗用具,擠了點牙膏抹在刀岡鼻下:「用這個可以遮點屍臭,不然您會一直吐。」

  刀岡抬頭一驚:「屍臭?」

  復生輕輕撫著刀岡的背,一隻手也忍不住遮住口鼻,儘管他已抹點牙膏,但臭味實在太濃。雖然這些年他不乏接觸過死屍的案子,但從沒這股臭味來得烈,二來他也沒想過會遇上這種情況,是以能遮蔽屍臭的東西都沒帶。復生趕忙攙著刀岡退回一些,否則照這情況,刀岡恐怕會吐得雙腳皆軟,路都沒法走。復生想無他法,只好從背包中放棄幾件乾淨衣服,緊緊綁在自己腦後,遮緊口鼻,他連忙遞過一件,刀岡也趕緊如法炮製。

  「岡老,我想前面不大適宜您去,光是沾上這股味兒,回到家都得洗三天三夜。我自己去探,既然臭味這麼濃,肯定不遠。」

  原本癱在地上作嘔的刀岡聽他這麼說,情急之下牢牢抓著復生的袖子:「不行,我一定要瞧,我要知道……知道……」說著,眼眶猛然泛紅。

  復生默不作聲,尋思一會兒,點頭道:「好吧,那您緊緊跟在我身後,我沒讓您出來,您就別急著瞧,因為我怕您會受不了。」

  刀岡點頭答應,尾隨復生身後又再走了回去。這麼走了一陣,復生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擋著他,神情凝重而又急切:「就在這兒等我,別再跟來了,知道嗎?」復生兩手擋著他,厲厲盯著他一會兒,示意刀岡不准再往前,片許才轉身獨自去瞧。

  刀岡乖順等了片刻,不知道復生走了多遠,也不知道他是否瞧見什麼,可這片山林驀然只有自己,不免又暗生恐懼,逐漸將復生的話拋在腦後,雙腳一步步動了。他循著足跡走去,只見不遠處樹林日光甚足,透過扶疏的葉叢射了進來,想是有一處廣地,便走了過去撥開一人多高的草葉,果見日光直直照在自己臉上。

  復生果然在此,他的背影遮的視線,刀岡忍不住探頭一瞧,立即奔到一旁樹下跪了,驚哭連連。復生驚愕轉頭一瞧,趕忙奔到刀岡身邊,半跪在他眼前,頻頻安撫。刀岡邊哭邊嘔,連話也無法說了,他扭頭再瞧一眼已無法掩住傷痛,哭倒在復生腳邊。復生淒著臉,想他如此傷心,眼眶也不禁濕了。

  復生也從未見過如此駭人景象,枉死之人全都堆疊在此,成了一處小丘,也因死亡許久,大半屍體都已腐爛見骨,屍水也讓此處的地許久都濕黏未乾,招來不少蛇蟲鼠蟻,具具難分。復生將刀岡拖到草叢之後,不願讓他再見這副景象,只道:「屍體已找到了,回去時您盡快通知公安過來。您在此處休息一會兒,別再跟出來。」刀岡哪還有神智聽進他的話,軟軟扶在一旁痛哭,攔也沒攔復生。

  復生細細瞧著那座屍丘,一時之間也極難斷定,如此之多的死屍是如何運過來。想了片刻,刀岡竟又走了出來,他再不敢瞧這些死屍,只能低著頭,哽咽道:「師父,你查到了什麼?」

  「不是讓您先休息嗎?怎麼又出來了,快到後頭去。」

  刀岡用力搖頭,哭道:「不,他們死得太悽慘,我就是想知道師父有沒有查到什麼。如果能查出是誰幹的,將此人或……鬼束手就縛,才能讓他們安心投胎。」

  「當然要這麼做,絕不能讓他們死得這麼冤枉。」復生點頭,拍拍刀岡的肩,隨即從背包中取出數張符紙,朝空一灑,「地藏尊駕,十方皈依,禪波羅蜜音,謁請冥間鬼將,天龍鬼神,願求釋疑,敕令。」

  刀岡抬頭瞧著,只見那數張符紙一一於空燒了起來,點點落下了灰,僅有幾張符紙燒到半處就滅了,緩緩落在復生腳前。復生往後一退,容色頓怒,刀岡不明所以,忙問:「這是什麼指示?」

  「催、命、符。」復生緊緊握拳。



  復生二人回到整董鎮已近傍晚,刀岡一下車,村民皆盡數湧來,見他安全回來,個個直道老天保佑,村長太太更是哭得一把淚,整日揪著心到現在才總算放下。村民圍著刀岡問長問短,刀岡卻是頻頻哭著,一句話也沒說,他臨老遇見這種事,到死都忘不了了,再說給大夥害怕也沒意義。

  復生好容易待村民們話題一斷,才與大夥說明自己晚些要再入村,刀岡一聽,連忙抓緊復生的手,哭道:「你別去了,這事兒太恐怖,我不能再見到你出事。就當你該辦的都已辦完,屍體也已找到,這樣就行了,村子就讓它封,別再讓任何人踏進去。」

  復生婉言道:「不會這麼簡單,如果此事不處理乾淨,我怕將會殃及附近村鎮。」

  刀岡驚道:「我們都已放棄村子,它還想怎樣?」

  「我說了您別怕,它的目標恐怕是你們,村子封不封都無法化解它的戾性,我想它要見你們死透了才會甘心。」大夥一聽,面面相覷,忍不住你一言我一語著急詢問,復生舉手打斷,「放心,我入村之前一定會妥善照應你們的安全。夕收之後,你們全都等在鎮公所裡,彼此照應,我會在外頭安下結界,直到我明早回來為止,你們一個都不能出來。」

  「不行,如果你也沒法出來怎麼辦?」刀岡大懼,怎麼也不肯放下復生的手,怕惡夢又再度重演,無端犧牲這麼一個有為的青年。

  復生正色道:「若是如此,那請您明兒一早趕緊通知我師父,請他盡快前來替你們善後,唯有如此,你們才有活命的機會。我師父道法更深,他定能辦妥我未辦完的事。岡老,我該說的已經說清楚,請您務必要照我的話做。」

  黃昏一收,村民們也已收拾好簡囊,瑟簌躲進鎮公所裡,各擁自己的親人。這事兒也傳得整董鎮鎮民無一不怕,戶戶閉攏門窗,在夜幕暗下來時,整個鎮像無人氣般,寂靜無聲。安下結界,晚上六時多,復生又再度返回村子,刀岡透過窗子目送他的背影,見他車已遠去,老淚又再度掉了。

  約莫過了兩個多小時,鎮公所大門讓人沉沉敲個不停,村民無不驚慌叫喊,不少人怕得哭了出來,無不以為惡鬼真的找上門。一會兒卻聽見外頭有人喊叫,刀岡提著膽子忍不住大聲詢問,才聽來人報上姓名。刀岡躊躇一會兒,忍著恐懼微微將門開了個縫,露雙眼睛,卻瞧是兩個中年人。

  那人逼過臉,急道:「我徒弟在這裡嗎?我瞧他在這屋子設下結界了。」

  「你就是況師父的師父?」刀岡又驚又喜,趕忙將門打開,「快進來。」

  何有求急急搖頭:「他人呢?」

  「況師父又進村去了,大概兩個多小時前。走前他讓我們安頓在此,還說明早他沒回來就讓我趕緊通知你,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趕來。」

  顏日誠臉露凝重:「師兄,我們得趕緊追上才行,惡鬼屠村,復生一人之力太難為了。」

  「這是當然,不過我們得要知道復生查出些什麼。」何有求朝刀岡問了大概,要緊處兩人也存著心記了,十分鐘後,何有求又問,「村長,如果可以,能不能請村裡兩名男人給我們引路,夜太暗,再拖晚下去會來不及。」

  刀岡沉吟著,想村民如此懼怕,只怕無人肯答應,便想由自己領他們去。卻見五、六個男人陸續站了起來,自告奮勇願意前往領路,他們無一不想著盡快返回家園,怕了這麼久,為他們犧牲的人已太多,如果能還給村子一個平靜,他們願意幫一臂之力,畢竟是自己的家園。何有求見了很是欣慰,隨意招了兩人過來,與顏日誠一道上了車,車燈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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