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況天佑等人又回到靈靈堂聚首,流星經過治療神色明顯好轉,聽聞眾人為救回地藏勞師動眾,不住開口言謝。他也知悉況天佑為此召集天下所有殭屍,恩威並施,讓殭屍同心協力搜尋地藏,心中更是萬分感激。流星也代地藏允諾,只要此事一成,地界絕對會出心力解除殭屍的困境,讓他們安心生活。
「謝謝各位願意解除我們的困境,我敢打包票,以後我們絕對不會再犯事。」明哥開心一笑,隨後臉露正經,「對了,幾天前有人察覺出不明氣息在大嶼山出現。」
況天佑急道:「有沒有更確切的位置?」
「在彌勒山附近,好似是這些天才散出。不過他們不大敢太深究進去,據表示那氣息會令他們畏懼,所以沒有詳察就先返回跟我說了。」
流星忙道:「會不會是地藏被關在那兒?」
何有求思索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但彌勒山只是個小山頭,以前為什麼一點異樣也沒有?」
「大哥,不如讓我率一些殭屍前去,不管是不是地藏,我們也極需要碰一回好運了。」sky爭先想去了解,如果能早一步發現地藏,天涯的安全也多個人守護,畢竟那日命運的威脅始終難以令他安心,「地藏下落不明,或許經過這些天,他已能悄悄釋出法力求救。彌勒山這麼近,命運肯定是想將地藏藏在我們眼皮底下。」
天涯焦道:「如果是命運的陷阱怎麼辦?」
復生也道:「是啊,這時候最好不要分散。」
「總要查才知道,如果真是陷阱,我們也不能全數栽進。大哥和師父需守在這兒靜觀其變安排調度,有求也該連同你們認真找出千年局的來龍去脈,丁師父已經無私助我們幾回,更加不能讓他們冒險。」sky已然篤定,「我目前並不構得命運的威脅,而且我有神龍相佐,還不致危急。」
流星道:「既然有確切的位置,這事兒還是由我們地界之人自己去辦,也別讓你冒險。」
「只怕你們一到大嶼山,命運就發現你們了。」sky道出自己的顧慮,聽得流星也無言以對,「我人類之味夾雜在大嶼山,那兒本就往來不少人,多見不怪。」
「可是……」天涯還有話說,卻讓sky舉手打斷,「這已是最好的安排,我們就這麼做吧,夜半我就尋過去。」
況天佑點頭道:「好,怎麼說得去瞧瞧才行。sky,你千萬要注意安危,只要有一點不對勁就先撤退,安危要緊,如何救出地藏我們可重頭再議。」
sky點點頭,天涯見他又要涉險,心中極為不悅,再不多說什麼,冷著臉逕自下樓。眾人全瞧見了,尷尬望著sky,sky暗自一嘆,不消說,天涯肯定正惱著自己。
晚飯過後,天涯就將自己鎖在房中再不出來,sky心知她擔憂,輕輕敲房門幾下,在門外好言安撫,始終得不到回應。馬小玲嘆道:「算了,就讓她安靜想想,等你明早回來,她憂心一卸就什麼事也沒有。你還是先回屋準備,早點休息才有精神應付,天涯這兒我會幫你勸。」
「好吧,那我先回去準備。」sky無可奈何,再瞧一眼房門才轉身離開。
夜時七點多,sky沐浴出來,途經復生房前,見屋中沒有人影,想復生肯定仍在天逸堂與何有求等人苦苦思索千年局,今晚會不會回來猶不可知。這回眾人是再不願逆來順受,救出地藏只是第一步,卻也是難踏出的第一步,只要能將他救出來,大夥往後也不會手足無措,明兒尋地藏一事希望不會只是虛報。
sky踏進房,詫道:「天涯,妳等我多久了?」
天涯目含淒色,頭掉轉過去,仍是不想瞧他一眼。sky又喜又嘆,天涯肯定放不下他冒險,但心中依然生氣才會這般舉止,想趁他離開再瞧幾眼卻又無法開心。sky坐來她身邊,摟緊她的肩,柔聲勸哄,「別為我擔心,有神龍在沒事的,我只是去瞧瞧,地藏也未必真在那兒。」
「你總是這樣,只想著旁人,卻從來不想著自己。命運頭腦縝密,你認為他會卸下戒心讓舅舅趁隙呼救嗎?這明顯就是一個陷阱,隨便我們哪個人自投羅網,只要跳得越多,他越能輕易擺佈,直到我們再無力量為止。」
sky嘆道:「我知道這九成是陷阱,但眼下除了我能去,其他人都不能去。他們隨便一個人過去,命運就能立時打垮我們,唯獨我沒有多大利害。」
「你更加不能去!」天涯急急抬臉,「難道你忘了,他挾了你,就更能輕易威脅我嗎?」
「如果真是這樣,為了妳,我會豁出命去。地藏一定要尋,他們每一個都跟命運的千年局有關,只有我是局外人。」sky臉色陰暗,他是打定了主意就極難再改,「天涯,妳該知道這一劫不好過,我也知自己是妳的弱點,如果我真被挾了,我不會放任自己成為殂上肉。為了世間我們無可避免會犧牲,我並不勇敢,但只要妳安全,世間能回歸平靜,我的犧牲也值得。」
天涯淚光盈盈:「那我怎麼辦,你想我安全,難道我就想你冒險嗎?」
sky及時拭淨她就將掉下的淚:「聽我的話,妳的安危最重要,要著眼蒼生,不能只為了我。」
「好,要犧牲一起犧牲,我跟你一起去。」
sky臉色大變,斥道:「我不准!」
「sky,這不是我想要的相伴,如果要你愛我,卻得為我犧牲,那還不如當初別相愛得好。會走到這一步,我寧可將你當成叔叔,這樣你就算去了,命運也沒法拿你威脅我。」天涯哽咽,卻也是堅定,「你如果執意要去,不想我跟你冒險,那就割捨你對我的愛,別再愛我。這是我能保全你性命的辦法,與其我總成為你犧牲的藉口,還不如我自己面對命運。」
sky怔道:「妳這是逼我分手?」
「分手之後,命運直接面對的就只有我,我不必再瞧你為我犧牲,這本來就是我一個人的事,命運想逼的也只是我。」天涯滾出淚來。
「難道化掉我的愛,命運就不會拿住我?只要妳心中有我,我一樣──」sky氣急敗壞,卻見天涯驀然擦乾淚,冷聲打斷,「既然我要這麼做,我心中也不會有你,你要我著眼蒼生,那無疑就是要我斷絕情愛。我只是個女人,想幸福陪在自己深愛的男人身邊,和他攜手度過每一日,不管前方會有什麼阻礙也甘之如飴。你定要扛下蒼生性命,我能做的也是陪你扛下,就算我們的感情走到終點,我也定要保住你。」
sky實難相信,他胸膛急急喘伏,忍不住怒聲道:「妳到底要我怎麼做?」
「只要你踏出門的那一步,我們的愛就會消於無形,你可安心前去。只要你平安回來,我的事就再不必你操煩,我對你而言就將只是天涯,不再是你深愛的女人,命運也再無法拿你威脅我。」
天涯終忍不住哭出聲來,站起身就想奪門而出。sky頓覺心如刀割,匆匆奔上前去攔下,用力將天涯抱在懷中,又急又痛:「不,妳不能對我這麼做,我……我無法不愛妳。妳到底想我怎麼樣,我已說了要去,如果他們知道我是為了妳而反悔,又會怎麼看我?妳要我做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妳真想我永遠抬不起頭,妳能愛這種人嗎?」
天涯泣道:「我要的只是你將我放在心上,而不是一個只能被人保護的東西。我也有想保護的人,在他只知為我犧牲時,我義無反顧也能為他犧牲。你從來就不是個怯懦的人,卻從來也不明白我不是怯懦,你能做的我一樣能做,你想保護我,我一樣想保護你。我寧可生命的最終是牽你的手一起倒下,最後的光景是瞧著你的臉,也不要平安躲藏,悼哭你為我犧牲,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妳明不明白,妳在我心中有多要緊,要緊到我連一點傷都捨不得妳受。」
「我明白,因為我也是如此。」
sky慌慮難定,天涯是豁了出去不會讓他獨自犯險,才會決絕說出分手,說到底還是愛。一會兒,他終於勉為其難,捧著天涯的小臉擦乾淚,強吞憂苦道:「妳堅決不肯讓我獨自前去,那我們就一塊去。」
天涯又哭又笑,深深埋進他懷中。sky百感交加,將她的頭按在胸膛,她周身香氣撲來,頓時也覺得如果不能緊緊牽住天涯的手,就算犧牲也是掩不了遺憾。天涯說的也沒錯,生命的最終如果沒機會再瞧上她一眼,死了也不會瞑目。好一會兒,他抬起天涯的臉,愛憐地吻著,方才這麼一爭執,連愛好像也被激出了百倍,吻著越發激動。
直到覺得自己再忍不下去,sky才匆忙離開,柔聲道:「晚些就要出發,還是再休息一會兒,我送妳下樓。」
天涯驀地用手指輕輕按住他的嘴,雙頰一紅,踮著腳又抬臉親吻sky。sky頓時有些無法自持,他雖然喜歡吻著天涯,但總是有分寸的強壓自己的情慾,也不知是否爭執過的關係,還是此刻夜瀾人靜,心跳狂得已讓自己有些招架不住。良久,他終於回神來,匆匆離開那片柔嫩的唇,有些焦喘:「天涯,晚些師父他們見我們一塊下樓,總是不太好……」
話一出口,sky就後悔了,這話分明是將自己的心思給說了出來,能一塊下樓,除非是她留在自己房裡啊。天涯聽出意思,含羞低下頭,微微一笑:「為什麼……我們會一塊下樓……」
「沒什麼,妳乖乖下樓去──」sky尷尬不已,隻手想開了房門,卻讓天涯用身軀實實按住。
天涯驀地雙手一環,環緊了sky的頸,再由不得他開口說話。sky已經極難克制,這一吻幾乎讓他理智全沒了,隨著澎湃而來的情慾,不知不覺就將天涯帶往床去。好容易,sky才激喘地抬起頭,望著已在自己身下的天涯,「天涯,我……」天涯輕輕點頭,隨即湊上自己的嘴,徹底消去sky最後一點理智。
羅衫逐褪,兩副身軀火熱地交纏,sky抬起身來,用力挺腰而進,十多年的等待終於到了盡頭。
天涯緩緩睜眼,登時見到sky側著身,支著頭,含笑緊緊盯著自己,不由得臉上一紅,閃避了雙眼:「現在幾點了,你該不會都沒休息,就這麼一直看著我吧?」
sky微笑道:「十一點多了,我早妳幾分鐘醒來而已,才想著要不要喊妳,妳就醒了。」說畢,已輕輕貼著她的唇。
一會兒,天涯嬌羞地推開他,臉上的熱燙一直沒消過:「我們應該準備一下出發了。」說著她正想坐起身,被單一下子從肩際滑下半邊酥胸,忍不住嬌呼一聲,慌亂地趕忙又拉起被單遮掩。sky輕輕笑了,「我在這兒,妳不敢下床穿衣服嗎?」
「你別看,你穿好就先出去,我等你。」天涯躺回床去,羞得拿被子蒙緊了頭。只聽sky又笑,一陣細微的窸窣聲響,不久果聽見腳步聲,「我穿好了,妳趕快穿吧,我在客廳等妳。」
聽到關門聲,天涯才鬆了口氣,趕忙下床鎖了門,安心穿回衣服。未料一出房,天涯就張大了嘴,原處怔怔說不出話來。復生憋得激出細微笑聲,明顯已意會什麼,毛憂匆匆圓場:「我們本來想一塊送sky下樓,所以才在這兒等……既然妳也在,那我們就先回房了,你們出門要萬事小心喔。」說畢,她急急捶著復生,讓他識相點,拉著他就走。
天涯尷尬地只想找地洞鑽:「阿姨,妳別……」
「我明白的,你們都是成年人,沒什麼,我不會這麼大嘴巴。」毛憂二人途經她身旁,忍不住笑了。
他倆終於進房,天涯羞得再抬不起頭來:「好丟臉……」
「有什麼好丟臉的。」sky感到好笑,摟住她的肩,「下樓吧,他們應當已在靈靈堂等了。」
果不其然,靈靈堂內聚著眾人,明哥等幾個綠眸殭屍也等著一道出發。況天佑見天涯這麼晚了還隨sky過來,心中已猜著幾成,長嘆一氣:「天涯,妳不能去,現在妳的安危最重要,命運搞不好就等妳落單,他肯放妳一回,未必還有下回。」
「爸,我不會有事的,你就讓我跟sky一道去,我們彼此有照應,也才有幾分生機。」天涯好不容易才說服sky,眼下又得再說服爸媽,真不知該怎麼簡單讓他們打消念頭。sky緊緊拉著她的手,已代天涯說話,「大哥,我一定會小心保護天涯,不管景況有多危險,我們寧可一起面對,也不想相隔兩地為彼此擔心。」
「算了,就讓他們一道去吧,我們何嘗不是如此。」馬小玲深知天涯的執拗,她像極了自己,絕不會讓深愛的人獨自犯險,「總之你們此行一定要小心。天涯,妳先跟我下樓來,我有件東西要交給妳。」
天涯望過一眼sky,仍聽話隨母親下樓。來到父母房中,只見馬小玲在窗櫃前凝望,才伸手打開櫃門。原來她是想將戰衣由天涯穿上,有這件保命護甲,天涯的安全至少也多了幾成,畢竟命運覬覦地書,她不能不未雨綢繆。天涯接過,心中感愧不已,自小爸媽最擔心的就是她,就算此刻她已擁有地書的力量,在爸媽心中,那些保護還是遠遠不足,那是多擔憂多無奈才會答應讓自己去闖。天涯很快換上戰衣,馬小玲自頭到腳瞧過天涯,心中也嘆這件戰衣由女兒穿,竟也合身地彷似為她量身打造,女兒終是大了,已夠堅強承擔一切,自己是該放手。
「天涯,這件戰衣本該是傳承給sky,但先人沒料到有一日會由男子繼承師門,衣服終是不合他穿了。妳穿下戰衣,雖不是扛著馬家職責,但除了能保妳安危,最重要的就是妳得替馬家好好保護sky。」
「我會的。」天涯用力點頭。
夜半,sky駛著車加速前往,卻仍不禁瞧過天涯幾眼,也想師父設想得好,天涯有馬家戰衣保身,他的憂心也能化下一些。天涯瞧他這麼看著自己,羞赧道:「怎麼了,我穿起來很奇怪嗎?」
「不會,很好看。我從沒見師父穿過這件戰衣,沒想到第一回見卻是妳穿,看來師父真的很擔心妳。」sky笑了笑。天涯輕輕搖頭,嗤笑一聲,「你錯了,媽要我穿上戰衣雖是保我安危,但心中顧慮的卻是你。這件戰衣本該是你的,可惜你不是女人,沒機會穿。媽其實是要我代你穿,還說不管如何,一定要我代馬家好好保護你,在媽的心中,你的命還比我重要呢。」
「真不知該怎麼回報師父才好。」sky大為感動。
天涯笑道:「你已替師門完成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我想在媽心中,這些關懷還遠遠談不上對你的回報。」sky朝天涯一笑,仍不自滿。很快途經青嶼幹線,就快到大嶼山範圍,明哥駕的那輛車尾燈閃了幾下,好似示意他們再跟緊些。
良久,他們抵達彌勒山腳,幾人前後緊跟從郊遊徑先行,待攀到最高,他們捨徑穿越直往山頭。彌勒山一眼望遍,並無能藏人之處,sky有些失望,這本就是座小山,想來只是誤報。就算是真,要藏也只能藏在山裡了,可又沒有明顯的山穴坑溝。明哥也察覺sky的神色,暗地有些慚愧,自己該和幾個人先上山探勘才是,也不致讓他們白走一遭。
正當明哥想建議返回,仔細再找出地藏下落,卻見天涯匆忙叫嚷,將一行人用力往兩旁推開,一陣勁風恰好從他們面前削過,隨勢頭一望,土面已穿出小洞來。插入洞裡的卻是一支不折不扣的箭,一支金箭。sky等人匆匆轉身,舉手戒備,果見身後之人已收弓垂下,sky瞠目一喊:「人王伏羲?」
「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四個綠眸的外加你們。」人王遙遙相對,他受命前來逮人,天機卻不肯直言逮的是誰,他雖疑心仍也不敢違抗,現在這景況讓他一時無法揣測命運的用意。眼下他只能先知悉sky等人的意圖,才好研判天機真正想逮的是誰,「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sky疑道:「你又為何在這裡,你隱藏身跡這麼久,該不會明哥他們發現不明氣息就是你故弄玄虛吧?」
人王漠然道:「我處處藏、處處走,興致一起就來這逗留幾天也沒什麼好奇怪。我既是人王,自然天威難犯,這幾個綠眸的悄然發現我的氣息,是他們本能所致。該是我納悶,聽你的意思,你不是為了我來,難道這山頭有什麼值得你們找的人?」
「既然是你在這兒,那我們就不多打擾了。」sky不想多說,轉身示意大夥下山,彌勒山一處終是白費的線索。
「怎麼說我們也算攜手解除命運一劫,你對我倒挺防備。」
sky緩緩轉身瞧他,語有苛刻:「解除?將蒼生性命賭在命運與盤古之間,狠辣無情,眉頭從沒皺過,你怎麼還有臉說自己解除大劫?我只知道盤古對付命運不是為了蒼生,而是為了自己,你們想擺脫命運的控制,卻將無知的世人推入深淵,就算死也不忘拉我們一道。盤古雖賜你為人類之王,但我們不是你的子民!」
人王疑道:「你為何對我有這麼強的敵意?」
「因為你們跟命運沒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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