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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個寡婦

  就如同書序所說,嚴歌苓創造了一個「好看」的女人-王葡萄。

  王葡萄鮮明活跳,不論哪個場景,無論任何對話,不用闔上書,她在我腦裡自動就能轉換成影像。也如同書裡她公公孫懷情又或是作者代其解譯,王葡萄從不拿主意,她的動作、腳步全是主意;嚴歌苓也是,她寫王葡萄從不標榜其容貌或身段,只在字裡行間,這個主人翁就活生生了。

  這是個紀錄四十到八十年代的故事,作者沒將這四十年間在中國發生的大事記用刻板條文撰出,反透由王葡萄這個女人行經這動盪的四十年,讓遠離事件已陌生的我們經故事了解那年代的人們,那年代的生活,那讓我們無法想像得出的困苦。不過書裡沒有那年代的愁苦,就因為這個好看的王葡萄。

  書中有個主線是貫穿全書的,卻是渺小的像是不受重視般躲在眾多支線故事下,這一點也恰好呼應王葡萄為期四十年來始終堅定的決定,就是助命大逃過鬥爭差點枉死的公公孫懷清如何平安過完一生。儘管王葡萄在書中的感情線是如何旖旎,一個個情人又是怎地迷戀王葡萄,但也難忘記他翁媳倆是怎麼相依為命,度過一個又一個接踵而來的厄運。

  王葡萄是個鄉下女人,簡單說就是個村姑,儘管情人們再迷戀,卻也不置可否將她當成無知女子。我喜歡嚴歌苓在書裡頭直敘也暗喻著王葡萄雙眼的清澈,純的就像六七歲的小女生,這樣的雙眼在情人們眼中成了無知,成了懵懂。可是這樣一個無知女人卻能幹出令這幾個男人一旦知情就只會幾宿難眠的麻煩事-藏匿死囚。我常想,嚴歌苓是怎麼描繪出將心機藏在無知底下,匿藏死囚怎麼說也的確需要心眼。

  嚴歌苓創造出的情人們也個個好看,截然不同,這讓作者指出王葡萄是「好看的」名副其實。

  王葡萄第一個男人是公公孫懷清的第三兒子-鐵腦,養父母決定的終身大事,卻只有兒少感情打打鬧鬧,就在一次日軍緝捕老八時,事後讓老八懷疑是鐵腦通風報信繼而暗殺,讓王葡萄年僅十四時當了寡婦。琴師朱梅是個肺癆鬼,虛弱的像是隨是會葛屁,青白的臉看來就是天生沒福分,沒多久果然喀血死了。老二銅腦-孫少勇飽讀學識,卻為了黨為了地位出賣親爹,主動請求政府槍斃孫懷清,也讓王葡萄惱他幾十年,連兒子都不給他見。史冬喜是公社社長,長得奇醜無比,與王葡萄戀愛後,差點連公社社長連老婆都不要了,短命的死在崩塌的窯洞裡,最後一刻闔眼前,記著的仍是王葡萄。史春喜是冬喜的弟弟,卻比哥哥好看,年輕時著迷王葡萄差點無法克制獸性,因為羞愧而遠走,回來後身分不同讓他自視甚高,心中總瞧不起王葡萄這個無知女人,卻也無法克制想她瞧她。老樸是四清工作隊的知青,是作家,見識過的,知道王葡萄才是男人眼中的尤物。

  每一個情人在王葡萄心中都是一個瓣,沒有不掛念,沒有不揉在肉裡疼,可她從來也不要求,如同她每經歷過一個動盪,這麼順其自然。

  這麼一個不懂愁苦的王葡萄,讓我闔上書時,總也想著怎麼有這麼一個飽受困苦飢餓卻不懂愁的女人。王葡萄將所有事都變得簡單了,讓我深覺她是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女人,直到公公真的快要藏不住時,她才真愁。這是一個她幾十年苦心隱瞞的秘密,「無知」只是她掩藏這件秘密的表面,一個鄉下女人哪有法子為公公平反,即便有這些愛她愛得要死的情人,她也知道這些人是擔不上事的。

  《第九個寡婦》當然好看,好看的不單是王葡萄,不單是那些情人,也是嚴歌苓將中國近代事件用了不落愁的方式述說,所以有了這麼一個總是不愁的王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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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