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sky搭機後,約莫中午,天涯就迫不及待上網,想與sky連線通話。馬小玲才去洗手間一會兒,回來就見她霸著桌子佔著電腦,忍不住好笑。她想女兒每日都黏著sky,不過才分開三個多小時,就已經擔心起他了,如果不是德古拉一事天涯闖了禍,況天佑也未必會把她鎖在家。馬小玲也站在天涯身後等待,一會兒那端連線,sky已帶著笑臉出現在螢幕上。

  馬小玲逕自湊過頭去,搶先問道:「到飯店了嗎?先去吃個飯休息一下,找神龍不急,尤其不能莽撞找,地疏人生,得先確定可能地點再上路。」

  「師父,謝謝妳,還麻煩妳幫我打理靈靈堂,我會早去早回。」

  「我是你師父,做師父的幫徒弟一點忙這是應該,有什麼好謝的。」馬小玲笑了笑,隨後又鄭重囑咐,「對了,入了山區通訊就不便了,你每到一處就先與我們聯繫,這樣我們才知道你最後落腳是在何處,需要幫忙時,我們才好及時趕過去。還有多帶點急備用品,你也知道鄉下不比城市,多少有些不便……」

  天涯忍不住埋怨:「媽,妳都搶著說完了,我跟sky叔叔還能說什麼?」那一端的sky已輕笑幾聲。

  「好好好,讓妳說、讓妳說。」馬小玲沒轍,輕拍天涯的腦袋,不再插花兩人之間,逕自忙自己的事。天涯見媽坐在一旁,不再朝這裡望來,連忙湊近頭去,「sky叔叔……」

  「我知道妳想說什麼,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天涯點點頭:「那你答應我,我每天中午都會上線等你,如果你的住處能上網的話,一定要上來跟我說話,我要知道你到底安不安全,要不傳個訊息給我也行。你要是很久都不上來,我會飛過去找你,我說到做到。反正不管如何,你都要想辦法給我一個消息,不能讓我著急。」

  「好,我答應妳。我會照師父說的,每到一處就給妳一個消息,這樣妳安心了吧。」sky微微笑著。馬小玲朝天涯望過來,無奈笑了笑。

  天涯見媽望了她一眼,不好再多說什麼,便道:「那你吃完飯就先休息,剛下飛機一定很累,不要太急著找神龍。明天中午我會在這裡等你。」

  「好,妳也去吃個飯,我關了。」天涯聽了很是不捨,忍不住伸手觸著螢幕,摸著sky雙頰的輪廓。

  sky正打算關了電源,見到天涯此舉,那明顯是勾勒著自己的臉龐,心頭不由得重重跳了,似乎可以感覺到她的手正摸著自己的臉。sky喉嚨都乾了,連忙輕輕撇過頭去當作不見,忍著不捨終將電源關上。他往床上一躺,一隻手壓著自己的眼,他遠行就是為了放下天涯,為什麼自己的心還留在她身旁呢?

  天涯望著再沒有sky的螢幕,一顆心悵然難消,久久失神。她打從高中起就愛上sky,可是sky對她卻只有叔姪的情分,沒有半點男女之情,她是忍著不敢開口,焦急等著自己長大,只盼望有一天sky會將她當成女人。這段日子,她感到sky看她的眼光好像不一樣了,複雜而又憂亂,天涯才逐漸有些把握,盤算著是不是可以開口,可是為什麼偏偏在這時候,sky下了這個決定?

  良久,天涯聽媽喚著她,才終於回神來,匆匆將電源關了,尾隨一道下樓吃飯。天涯會等著sky安全回來,到那時不管sky怎麼想,她都要將自己的心意對他坦白。她寧可嚐一次被拒絕的滋味,也再不要忍受這種不確定的煎熬。



  傍晚,何有求三人各自從房中出來,忙了一天,三人臉上仍還精神,入堂一坐,有時針對棘手的案子討論,有時是閒話家常,等吃飯的空檔常是這麼打發。顏日誠與他們說了會兒話,便想起身趕回不破居去,結婚後有自己的家,自然也鮮少再嚐妹妹的手藝,家中畢竟還有嬌妻與孩子等著。

  「師叔,你先等等,我有些話要說。」復生及時喊住他,何有求自然也朝他望去。顏日誠才剛抬起的屁股只得又坐回來,一臉不解,「有事要跟我說?」

  「是有話想跟你們說。」

  何有求二人互望一眼,異口同聲:「什麼事?」

  復生字斟句酌,緩緩說了:「師父、師叔,我入茅山這些年,不敢說學有所長,擔任掌門期間更是仰賴你們的相助與教導,才勉強不踏錯步。前些日子我有負掌門的職責,幾番頂撞,將茅山教誨拋諸腦後,你們卻對我無比包容,我在此只能說感謝。但我自認沒法再擔當掌門一職,今天和你們提這件事,就是想擇期卸下掌門之位。當然我仍為茅山弟子,依舊會善盡本職,為師門盡力。」

  顏日誠臉色難看,駁道:「好好的說這種話幹什麼,不要告訴我,你是因為毛憂才這麼做。」

  「師叔,毛憂生是毛家人,死也是毛家鬼,她一天不能投胎,就一天不能卸下毛家姓,她深明茅山道義,又怎麼會干涉茅山運作。這是我自己的決定,她也不知情。」

  顏日誠不悅:「才走回正軌沒幾天,你現在又想鬧哪齣?」

  復生低著頭:「因為我已是殭屍,與茅山道義不合,祖師爺肯定也不容見一個殭屍掌管茅山,否則千年來茅山做的又該怎麼算?我不能厚著臉皮再擔下這職位,只有卸下我才心安理得。我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失控,但若真有那一天,我又該怎麼面對你們,說實話,我甚至也該逐出師門。」

  何有求終道:「你茅山道術不能施展了嗎?」

  「當然還行。」

  「好,去向祖師爺稟明你這陣子來犯的錯,鄭重拜祭。」

  復生雖是不解,但依然聽話前去香堂,朝祖師爺默默稟明這陣子來的狂悖和自己已是殭屍的事實。顏日誠雖同師兄一塊在旁看著,還是不知師兄有何用意。復生隨後燃起香來,默誦半晌,才將香插進爐裡。何有求也替自己與師弟點了香,兩人一道朝祖師爺靜誦,顏日誠不知師兄說什麼,他卻是誠心向祖師爺替復生祈求一個寬容的機會。

  他二人也拜完了,何有求轉身對復生道:「好了,把你的龜靈鞭交出來。」

  復生心生不捨,仍低頭解下腰帶,將鞭子交還師父手裡。顏日誠大急,忙攔下何有求的手:「師兄,不該這麼輕率,這些年栽培復生成為掌門不容易……」

  「夠了,不需為他說話,栽培他是一回事,茅山道義又是一回事。你入茅山也幾年了,難道敢昧著自己的心,無視歷代祖師嗎?」何有求指著供上的牌位與神明,肅容駁回,顏日誠也不好再開口。只見何有求把龜靈鞭供在案上,卻不是自己接下,彷似茅山再無掌門,卻瞧他望著祖師爺又開口,「復生,誠心向祖師爺請求,重新接下龜靈鞭。」

  復生疑道:「師父?」

  「舉凡犯大錯者,當由門人一致決定廢除掌門職位,並告知祖師,爾後另推掌門也需請示祖師。你師叔的心思不言自明,我方才也已為你說話,茅山門人已決定護全掌門,這能不能接下龜靈鞭,就只剩祖師爺的意思。」

  「但我已是殭屍,這位置應當交還師父或由師叔接下。」

  何有求道:「你成為殭屍是萬般無奈,錯不在你,難道你想茅山無首嗎?」

  顏日誠也道:「這是茅山規矩,你師父都這麼說了,還不快遵從。」

  復生只得依從,隨即來到案前,行五體投地大禮,半個小時過去,復生跪在蒲團上,誠心懺悔,也誠心請求祖師爺傳下龜靈鞭。倏然間,復生原先燒的香陡然火旺,不到一會兒,香勢又緩,滿堂清煙裊裊。復生抬頭一望,香從左至右一中一長一短,意為拜師,表明祖師爺仍願將復生收為門下,兌何有求師兄弟二人心意成真。何有求笑了,命復生恭敬前取龜靈鞭,大禮又拜,才順利告終。



  復生又重新接下龜靈鞭,心頭已是感激愧對,他雖無臉以殭屍身分接下掌門之位,但將龜靈鞭交出之際,仍是滿懷不捨與後悔。此刻他才發現龜靈鞭在自己手中是如此沉重,那是衞道之重,以前他握的輕易,現下已感覺萬斤重擔。顏日誠安心一笑,心頭不住感謝祖師,想來歷代祖師看重的仍是門人的正節。

  復生感愧:「師父,雖然祖師爺同意,但我還是有愧接下這職位,怎麼說我的身分總也不好讓師門破例……」

  何有求微笑道:「你不是說過要改革茅山嗎?不錯,你的身分與茅山道義有所牴觸,但見人要見心,一直以來我們茅山也不輕易誅滅鬼靈邪戾,為的是勸一份善心。你心有正氣,守茅山正節,祖師爺怎會視若不見,你為師門開例無疑也是改革。茅山往後開此大門,那眾鬼靈邪戾若能因此勸伏,肯走茅山之路也是好事一件。」

  「謝謝師父、師叔。」復生立即跪在他二人身前,重重磕頭。

  顏日誠扶起他來,笑道:「不用謝,以後謹慎克制殭屍狂性就行,如果能學上像大哥那樣僅有本能而無狂性,你的身分也毋庸懼怕了。」

  復生一笑:「天佑哥是屍中特例,打他成為殭屍就注定不同。」

  何有求道:「總之你要比以前更謹慎小心,有了殭屍的力量便容易沉淪,不可以小看。」

  「師父,說到此,我還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顏日誠皺眉:「是不是成了殭屍連個性都變了,怎麼越來越婆媽,到底還有多少事全部提了。」

  復生訕笑:「我現在已是殭屍,如果還同師父住,若是有個不對勁,嚇到兩個孩子就不好。何況我的身分也不好直接了當跟孩子說,若讓他們因此感到驚恐,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安撫。我是想搬到sky那兒去,有他與天佑哥就近看著我,也好及時阻止我的行為。」

  何有求不發一語,細細沉思,半晌,他微微點頭:「你的顧慮不錯,你方成為殭屍,還無法能完全控制狂性,有天佑他們就近照顧,他們的身分也便於助你及時化解。」

  顏日誠笑了笑:「師兄,給復生一點空間也好,這樣至少毛憂過來也不必忌諱你們一家。我想復生就是貪這個意思吧,想有獨處的空間陪毛憂。」

  復生張大眼,急急辯解:「我沒有,我腦裡想的都是認真的,是師叔想歪好不好?」

  「真沒那個意嗎?」顏日誠瞇著眼瞧他,完全不相信,「那既然沒差別,也不用搬出去了,難道你師父沒辦法幫你?」

  「師叔……」復生無奈求饒。

  何有求笑了幾聲:「你師叔沒說錯,有那個意思就坦白,不用裝蒜,既然在一起,想有自己的空間也是必然,我不會這麼迂腐。不過我先警告你,別以為逃出我的掌心就可亂來,你要是再給我找麻煩,我就找條麻繩把你綁回來。」

  「不會的,毛憂也不會任我亂來。」復生嘴上一笑。

  月甄對復生的決定頗是詫異,但她明白復生的心思,以前定不下心,現在他的心被毛憂收得實實的,兩人共同生活就是圓一個家的意義。他倆不同世俗之人,也可說這段感情另走蹊徑,所以不需繁文縟節,不需社會認可,彼此的心就是誓言。儘管這段感情在尋常人眼中可能是走鋼索,是玩火,是不切實際,甚至沒有未來可言,但她知道復生會用自己的方式為毛憂圓一個廝守的心願,不管前方有多荊棘,總是踏出第一步了。

  月甄貼心幫復生收拾一些衣物,便於他搬過去時能先安定,更不時語出關懷,讓復生頗為感動。相處這些年突然間要搬走,復生心中也難不捨,加上兩個孩子又頻頻追問原因,嚷著要他留下,收拾簡便行李竟也費了一些時間。終於,復生推著行李要離開了,兩個孩子淚眼婆娑,月甄不得已才將孩子帶走,何有求又鄭重囑咐幾句,才送別復生。

*

  回到sky屋中,馬小玲早將復生的房都整理齊備,一切都讓復生感覺熟悉,好似倦燕歸巢,他這些年沒與況天佑夫妻同住,彷似只是遠遊一陣子,回到他二人身邊,一點也不陌生。況天佑上樓瞧了,見妻子將復生的房收拾得挺妥當,很是滿意,復生終於又回到自己身邊,也讓況天佑感覺人生更具完整。

  見復生急著想把衣物收納歸置,馬小玲忙道:「不急著整理,慢慢來。先吃點東西,我去幫你準備。」

  復生笑道:「sky這裡哪有什麼東西,他又不常開伙,我去速食餐廳買些東西回來吃就行。」

  「你還能吃嗎?」況天佑笑了,暗示他得認命。

  復生叫道:「管能不能吃,我想吃就吃,傷了胃我自己負責,我才不想割捨吃美食的機會。」

  況天佑推他一下腦袋,又笑:「大哥叮囑我們忌葷不是沒原因的,吃這些東西有毒,尤其是殭屍的肉身,沾了更是毒上加毒,你不想忌口就是執念,容易失控。你嫂子跟黑影學了幾手,你幾年沒嚐過你嫂子的手藝,不如嚐嚐看,要真不合味,隨你愛怎麼傷,到時別怪我我沒提醒你。」

  馬小玲白了復生一眼:「平時就貪吃,冷熱不忌,葷腥不拘,有什麼就往嘴裡塞,看你以後該怎麼辦才好。」

  「好,頭一晚搬過來,我就接受嫂子的好意,勉強當牛,這樣可以了吧。」復生笑了幾聲。

  況天佑搖頭一笑,拍拍復生的肩又道:「趁你嫂子幫你準備晚餐,你先慢慢整理,明天我們再一起過去有求那裡,幫你打包剩下的東西。我先不多說,得下去地府一趟看看天棠的狀況,有需要的就跟你嫂子說,我想應該不用再跟你說那句別見外了吧。」

  復生忙道:「大哥既然要去看天棠,那我也一塊去,我順道可以去看看毛憂。」

  馬小玲冷不妨抱著胸,瞧著他倆:「你倆都要下去,那我還煮什麼啊?」

  復生道:「那別煮了,反正我也不餓。」

  「好吧,那你們早去早回,今天我先不下去了,剛替sky接手靈靈堂,有些案子我得盡快進入狀況。」馬小玲轉頭又對況天佑道:「天涯的心情不太好,我想先陪陪她,天棠有什麼狀況,你回來再跟我說。」

  況天佑點點頭,半推半趕讓馬小玲先返回家去,毋庸操心。一會兒,只見況天佑跺跺地,口念鬼召,果見一名鬼差入世。復生正尋思著為何要這麼麻煩,施個離魂咒便可下去,隨即才想到況天佑夫妻成殭屍許久,魂魄禁錮肉身,已是無法同他一樣,魂魄能有出口離身。何況況天佑要以殭屍之身入地界,隨同鬼差前往,也可減少自己進入地府的危險,地界之大不敢說個個鬼差都識得他,起了誤會不免也讓地藏難辦。

  況天佑二人很快就到幽冥口,復生一喜,原來是毛憂親自等在入口。鬼差隨即恭敬退下,逕自忙去,他二人走近毛憂,況天佑已笑:「真難得請得動妳親自來為我們領路,該不是知道復生要來吧?」

  毛憂笑道:「我哪知道他要來,是鬼差有傳候,說是況家求允進入地府,我以為是小玲所以才來的。如果知道有他,我才不來呢,我又不是門衛。」

  「妳怎麼這樣,因為想妳我才急著跟來,妳卻一點也不在乎,真傷我的心。」復生佯怒擺著臉,卻已牽起毛憂的雙手,在她手背親了幾口。

  「有天佑在呢。」毛憂趕忙收回手,斥他一眼。

  況天佑大笑幾聲:「沒關係,隨你們怎麼親熱,只要趕緊帶我去看天棠就行。」

  復生像黏皮糖似的,哪管況天佑在旁,一會兒攬著毛憂的腰,一會兒又勾著她的肩。毛憂嬌羞推拒,勉強才在況天佑面前,無奈將自己的手給復生纏著,「我帶你們過去,地藏知道你們要來,所以已等著好一會兒──復生,你別鬧,天佑在後頭看呢,都不會不好意思。」

  「大哥跟嫂子也常在我們面前恩愛,為什麼我們就不行,他不會覺得怪啦。」

  況天佑在後頭頻頻笑著,見他兩人並肩走路也能玩笑,心中很是欣慰。半晌,毛憂領著他二人終於來到無間地獄,馬小虎與流星都安靜看著天棠,似是不敢打擾。況天佑急急走了過去,見著天棠閉目打坐,心中無比憐惜,他連忙蹲在兒子身旁,見天棠已是滿頭汗,忍不住伸手替他擦了擦,暗暗嘆了。



  復生也不敢出聲,天棠究竟被何事所纏,他也渾然不明,只知道天棠決定進入地府修練,肯定不是件小事。豈料,天棠嘴角莫名湧出血來,況天佑一見大驚,還來不及詢問,馬小虎急踏前幾步,輕輕附近天棠的耳,說了幾句。

  天棠原本額冒冷汗,面似難受,一會兒已逐漸緩下,暫時已無異樣。馬小虎輕輕帶開況天佑,神色頗為凝重,轉頭示意流星好生照看,才帶他們遠去一處說話。況天佑早已心焦,不等馬小虎開口,已道:「天棠的情況很嚴重嗎?」

  「他不是身苦,是心苦,精神上的折磨不比肉身的痛,想恢復不是一時半刻的事。而且受天涯那一創,他半年多的修練就這麼打回原形,現在重頭再修練,辛勞也會比之前加倍。他因為心靈受苦所以撼及肉身,無間地獄有無盡怨恨,他又歸然一空,想排除這些怨恨勢必會傷他一些。」

  「天涯不會傷他的,這些年他們姐弟感情很好。」

  馬小虎道:「當然不是天涯傷他。天佑,我早先已跟你說過,天涯是地書繼承人,會傷天棠的自然只有地書。」

  復生疑道:「天棠又不具備威脅,為什麼要傷他?」

  「跟威脅無關,地書是盤古之物,神威難犯,貿然窺探就是褻瀆,天棠是因為這樣才受傷。」馬小虎難掩憂心,「地書現今已與繼任者結合,天棠雖是無意想窺,但地書偏防窺視者。我之前就是這樣,貿然窺視天書,也被天書傷了兩次,我因有法力不致傷重,天棠卻是難避。」

  況天佑憂道:「那天棠現在該怎麼辦,那個人驅不出腦子,難道真要將天棠一輩子關在地府?」

  馬小虎道:「我只能助他專注修練,只要他的能力可隨心所欲,要將那個人逐出腦子就不是難事。我教的驅逐術如今已驅不了此人,所以只得教他更上乘的法門,這法門修練更嚴,所以為了能安心在此修練,他也決定要休學一陣子。天佑,我想你們先順著他的意思,這些天先替他辦妥這件事。」

  況天佑嘆道:「又得讓小玲擔心了,才安寧沒幾年,眼下又出事。大哥,那是不是說,天涯已有地書的能力?」

  馬小虎沉吟道:「照天涯的情況,地書現階段只是與繼任者結合,還沒正式運作,要不天涯早有改變週遭一切的能力。天涯還渾然不知此事,我想應當是她還沒能力開啟地書,至於要如何開啟,我一時還沒想到頭緒。但天書既然已開始運作,地書就必須遵照命運規劃森羅萬物,天涯開啟地書料來就是這陣子的事,你們要留神注意。」

  況天佑頓感愁苦,這兩個孩子打從在媽媽肚裡就注定不尋常,難道自己非比尋常的命運讓這兩個孩子也承襲去了。況天佑逕自前去陪在天棠身邊,他們夫妻自孩子小時就關注天涯多一些,無非也是因為天棠沉默寡言少有異狀,是以較少留心他,原來天棠只是什麼事都不說,默默忍受自己的異樣。況天佑又憐又愧,暗暗怪罪自己失職作為一個父親,才讓孩子什麼苦都不敢對他提。

  馬小虎看著一會兒,才轉身對復生與毛憂道:「正好你倆都在,我也有件事要跟你們提。」

  毛憂忙道:「地藏請吩咐。」

  馬小虎微笑道:「原先我已允諾讓你們在地界結為夫妻,但如今看來已不大可能,你們陰陽相隔,相守孰為不易,可我答應的話又不能不做。毛憂,妳即刻起前去城隍司報到,手邊的事就交接給黑影,以後在陽間陪同城隍要好好盡力為他辦事。這樣一來,你二人便能在陽間相伴,毛憂只需一段日子再回來向我稟事便可。」

  復生大喜:「多謝地藏。」

  「不用謝了,不如陪同毛憂趕緊交卸職務,餘下的事你們自行打算。」

  復生二人欣喜相視一望,再朝地藏鞠躬,便手握手快步離開,兩人的背影瞧來很是雀躍。馬小虎含笑瞧著一會兒,又轉頭望著況天佑父子,神情又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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