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無完膚》第十話－愛神邱比特－愚敏　愚不可及

　　隔日，我雖埋首於工作，但總會稍稍失神想起浩明，我開心他想挽回我，但又無法回去，到底該怎麼辦。失神之際，敲門聲重重響起，方翊安面無表情站在門邊，沒等我開口就逕自進來，連門都關了。我現在最沒耐心的就是面對他，也沒精神聽他談起昨晚，除了工作，我不想此刻跟他說上話。

　　正當我想清楚表達意思，方翊安已搶白：「還以為是什麼莫名的追求者，不值交手，沒想到是來勢洶洶的敵人，前任！」

　　我明白他為何反應這麼大，我跟浩明的種種都不是他這個才介入我生活半年多的男人可以比得及，更別提我們擁有多少回憶，隨便一段都能把方翊安打垮：「我不想跟你談這件事，如果無關工作，你就出去吧。」

　　「他想挽回妳，而妳也心猿意馬對吧？」

　　「不關你的事。」

　　方翊安冷笑一聲：「不關我的事，怎麼無關了？我耳朵靈得很，昨晚就大致聽出他的意思，妳想回去，能嗎？妳的純潔已經不在了。我不訝異妳的態度這麼冷淡，肯定已經後悔為什麼要跟我上床，千金難買早知道。」

　　我望著他，隨即懊惱撇過頭。我哪有辦法怪方翊安，那晚我若清醒得早，也是會跟陌生人上床，歸根究底是我自己下的決定，現在已經無法挽回。

　　我雙手撐著頭，已經有些頭疼，不耐煩想請他出去：「能不能現在別跟我說這件事，我們的事不需要你過問，我怎麼做也跟你無關。」

　　「怎麼還說我無關？妳沒忘記我們的約定吧，妳若想回到他身邊，那說的就一切解除。」方翊安語氣已硬，雙手撐在我桌上，讓我不由得抬頭望他：「我明白告訴妳，妳要我幫的事不輕鬆，既然要幫妳，我當然要回饋。除非妳放棄跟我競爭，我就不再煩妳，隨便妳想做什麼決定，否則這段期間別奢望回到他身邊！」

　　我感到氣憤：「你到底要我怎麼樣，想跟我上床是不是？好啊，就今晚，反正我也不再是純潔的女人，用這個換你的約定可以吧。」

　　「好，就今晚，我馬上去定房間。既然妳想回到他身邊，這段期間我還不如好好享用妳，也算回饋，反正我憋得夠久了。」方翊安粗聲瞪著我。

　　「你不要臉！」我紅著眼大罵。

　　方翊安重重呼吸，半晌不發一語，一會兒他抱著胸，僵色道：「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話，我跟妳道歉。我應該能幫妳，我是指讓妳回到他身邊。」

　　「還能怎麼幫？這種事失去了就失去了，沒有辦法回到當初。」

　　我已經窮途末路，埋怨自己為什麼不堅持下去，失心瘋地選擇作賤自己。千金難買早知道，但如果真的可以早點知道就好了，也不會做了錯誤的決定，昨晚我就能二話不說點頭。交往期間浩明是這麼懂我，我想念他。

　　「我當然不是神仙，救不回妳的純潔！」方翊安壓聲斥罵，隨即住口，胸膛急促喘伏，好一會兒他才緩和情緒說話：「我指能幫妳不是要妳假裝純潔，嚐過男人就是嚐過了，跟未經人事的女人就是不一樣，但至少我能改變他一些想法。他吃虧，所以才懂妳純潔的美好，我要做的是讓他接受妳的改變。」

　　「你是想幫我去跟他談？」

　　「昨晚我已經跟他提了一些。」方翊安面無表情看著我。

　　「你說什麼？你怎麼可以沒問過我就跟他說！」我驚慌站起，憤憤不敢相信，難怪，難怪浩明昨晚從洗手間出來，表情是這麼陰沉。是方翊安，他早在洗手間等著浩明。

　　「妳冷靜一點行不行？如果我跟他提，跟妳上床的男人就是我，我今天還能安然無恙站在這裡嗎？」方翊安板起臉，看出我驚慌不安，他硬著神色解釋：「昨晚我大致聽出他想挽回妳，所以我稍微跟他說明妳這段日子的不同，包括妳可能不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樣完美。不過我大概明白妳為何能跟他交往這麼久，江浩明也算是個有風度的男人，聽出我話裡的意思幾分，也表示他希望妳可以安心坦白，他想親耳聽妳說。」

　　「坦白？」我慌了，真要坦白嗎？浩明才因為那女人私生活太亂而吃虧，所以才珍視我的純潔，我真說了，不會給他打擊嗎？

　　「這是處理你們感情最好的方式，男人懂男人，寧可女人坦白，也不想背地當王八烏龜。」方翊安冷笑一聲：「妳要給他看的，就是妳已經不同之前，他想挽回妳就必須要接受妳的改變，這樣你們的感情才不會有秘密。我能幫妳，讓妳徹頭徹尾改變，只要妳自信展露新的一面給他看，我想他會欣然接受全新的妳，復合之後再對他忠貞不二也來得及。」

　　「那......我能怎麼做？」我殷切望著方翊安，他分析得頭頭是道，眼下我也只能照他的話試試。

　　「真是荒謬，我才是追求妳的人，現在卻成了愛神。」方翊安自嘲冷笑，很快走近我面前，挑釁十足地手指捲起我臉旁的頭髮，嗓音低沉而挑逗，我怔怔望著他：「要我幫妳，妳就要乖乖聽話。這禮拜六晚上把他約出來吃頓飯，時間地點我定，選好我會告訴妳。不過在妳回到他身邊之前，那一天妳要完全屬於我。」

　　我趕忙撥開他的手：「你想幹嘛？」

　　「放心，我不會去碰迫不及待要奔到其他男人懷裡的女人。把自己交給我就對了，禮拜六早上我會去接妳。」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稍稍安心。

　　「因為我喜歡妳，就這麼簡單。」

　　方翊安凝望我一會兒，垮著臉掉頭離開。望著他的背影，我隱隱覺得有些內疚，捫心自問，他不是這麼可惡的人，只是言語上多少讓人討厭，但還算光明磊落。他喜歡我也不是他能控制，感覺有了就是有了，何況他一直照我希望的方式追求，我的確不該老對他態度這麼差。我知道他說的是氣話，不管工作還是感情，方翊安其實是無條件在幫我，我應該要好好謝謝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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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翊安很早就到了，我根本什麼都還沒開始準備，又不好意思讓他在樓下枯等，只得禮貌請他進屋等候。媽也覺得很訝異，客氣請他一塊吃早飯，他也不怕生。我洗浴出來，想再請他等一會兒，就見方翊安跟媽已經聊開了。

　　「妳慢慢來不要緊，跟伯母說話很有意思，我一點也不無聊。反正一大早也沒地方去，妳就從容打扮，我跟伯母也才有時間繼續聊天。」方翊安看我頭上盤著大毛巾，笑得肩頭已經抖個不停。媽聽見這番話似乎也很開心，長輩要的不過是有人願意花時間跟他們相處，我看得出來方翊安的舉止很得母親的好感。

　　果然說完這番話，方翊安就不再瞧我，轉頭開心跟媽繼續聊天。我聳聳肩，既然他這麼喜歡跟媽說話，那我就慢慢來。一個多小時過去，我才全副武裝站在他面前，方翊安從頭到腳看著我，輕輕點頭，好似我的打扮已經合格。
　　
　　「伯母，那容夏我就把她帶走了，改天有機會我再來拜訪。跟伯母說話，感覺時間真的很短暫。」我蹙眉望著他，不得不承認，方翊安說話真的很甜，超會哄長輩開心。

　　「不用這麼客氣，我們住得遠，所以容容很少帶朋友過來，你能來我很開心。有空就過來我們這裡吃頓飯，千萬別見外。好了，你們趕緊出門玩，出門在外要注意安全。」媽邊說邊送我們到門口，催促我們離開。

　　上了車，方翊安的臉色反而垮了，我納悶偷偷瞧他，跟媽說話一個樣兒，在我面前又是一副樣兒，難道是因為我讓他等太久的關係？

　　方翊安似乎察覺我正瞧他，轉頭瞄了我一眼，隨即又望著前方，冷淡開口：「跟他約好時間地點了嗎？」

　　「說好了。」

　　「他應該很開心吧，這麼快就能挽回一個女人的心，我卻怎麼追也追不到那顆心，還徒勞無功得把人交出去。」方翊安說得酸溜溜，我不發一語，省得火上加油，聽他又繼續：「有件事我很納悶，妳既然這麼愛他，為什麼還要他追逐妳的心？在我看來，失去了才後悔的人是妳。我在想如果我從沒有出現，妳鐵定這次就會把自己交給他了。」

　　「你到底現在要去哪兒？」我避重就輕，省得聽他一番冷言冷語。

　　「當然是去徹底改變妳的地方。」方翊安轉頭瞧我，細細看了幾眼又面無表情望回前方：「妳這身打扮是他喜歡也是他習慣的對吧？看來我跟他的品味差不多，至少我也是在妳為他喜歡的模樣打扮的時候喜歡上妳，喜歡女人的眼光一致。不過現在不是妳遷就他，而是他得遷就妳。」

　　一小時過去，我才知道方翊安想帶我去哪兒，因為是週末，微風廣場已經有些人潮。原本我跟緊他，卻因為閃避迎面而來的人，和方翊安已經差了幾步。

　　方翊安轉身回來，二話不說牽上我的手，我愕然想抽手，他冷冷握緊，正色盯著我：「我說了，在我把妳交給他之前，妳要完全屬於我。」

　　我低頭再不掙扎，跟方翊安相處這段日子，我知道他有些話只是說表面，他只是不想我被人群沖散。

　　要去哪兒方翊安似乎已有主意，配合我已經最快的步伐，直接去GF，來到一家名為Alice&Olivia的服飾店。方翊安牽著我踏進去，逕自挑衣服，手卻沒鬆開，好像怕我跑掉。每看中一件，他就丟一件給銷售小姐，大約挑了十件：「好，就這些，讓她試。」

　　我趕忙將他拉到旁邊，感覺自己的臉已經抽搐，小聲提議：「那個......我們上別處買吧，一樣也能讓我改頭換面。我坦白說好了，我不想花這麼多錢，只為買一件沒有場合能穿的衣服。」

　　「要改變妳，提昇到我這個擋次，就要浸淫。」方翊安抬起我的臉，嘴角一笑，我才注意到他今天也是慎重裝扮的。

　　我雖然不是名牌瘋，但工作所需，時尚潮流那些也必須了解一些。藍灰拼接V領羊毛衫繡著醒目的雙G套著白襯衫，GUCCI品牌，來不及看出什麼牌子的牛仔褲，就連手上戴的卡地亞手錶、瑞士高級手工鞋BALLY的棕色Sabatino靴，都不是隨意穿搭。

　　我不知道方翊安的家境如何，畢竟他工作時的裝扮向來很樸實，NET那些平價服飾我常見──至少不像伯達連上班都穿名牌──看來不是個會炫燿的人。這處地方集表象精華，外在決定價值，我這麼一個醜小鴨想買這裡的衣服，恐怕銷售人員都懶得前來跟我招呼。

　　方翊安將我推進試衣間，我屏住氣息試穿，深怕扯破了洞拉開了縫。我一件件試穿好給他品評，他從容坐在沙發，不滿意的衣服就直接讓銷售人員拿走。方翊安從原本面無表情，到最後望我的眼神已經不一樣。他正在欣賞，難聽的形容，是意淫。

　　「先生，您女朋友人美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說真的，我很少見過能把我們這裡的衣服完全穿出品味來的女人，先生的眼光很精準，知道什麼樣的衣服最適合您女朋友。」銷售人員已經在一旁舌燦蓮花。

　　「我、我不是......」我著急想解釋，方翊安已經換了坐姿，微笑打斷：「沒錯，她穿什麼都好看。她身上這件直接穿走，還有那兩件包起來。」

　　我身上這件是米色的Devorah緊身迷你連衣裙，衣服是挺高雅，可是領口好低，裙子也蠻短。另外兩件分別是米色的串珠連衣裙、銀白的釘珠連衣裙，方翊安似乎比較偏愛淺色系。就見他逕自去櫃檯結帳，我想阻止，銷售人員已經微笑擋在我面前，伸手替我拿下衣後的吊牌，也將我穿來的衣服包進袋子。

　　方翊安在門口等我，我正想追問價錢，他已經牽著我又走，途中我問了，他卻冷著臉不回答。我不知道他還要去哪兒，沒多久，他牽著我進了肯夢AVEDA。不消說，我當然是那個等著凌遲的人，只能在他堅持的眼神乖乖坐上絞刑台。

　　「小姐要剪什麼樣的髮型？」髮型師透過鏡子望著我也望著方翊安，最後目光停在他身上，顯然明白付賬的人是誰了。

　　「就幫她剪一個......適合她打扮的髮型，見過世面的髮型。」方翊安鼻笑一聲，我透過鏡子瞧他，他又再暗示我是隻小白兔。

　　髮型師皺眉想了想，隨即咧嘴一笑，彈了手指，指指方翊安，似乎明白他說的。我狐疑望著髮型師，最好你也明白，什麼見過世面的髮型，我倒要看看你能剪出什麼鬼。半小時過去，髮型師終於動剪，我驀然驚呼，惹得已經坐在一旁翻報的方翊安也急忙抬頭瞧我出了什麼事。這個人竟然一動剪直接把我蓄了幾年的長髮剪到齊肩，他也臉色大白，慌張看著方翊安。

　　「你安心剪，別管她反應。」方翊安搖頭笑了一聲，說著又繼續看報。

　　剪完頭髮後，方翊安二話不說付錢帶我離開，我默默走著，他也直視前方不跟我說話。我感覺自己變化越大，他的不開心好像也越深，明明建議我徹頭徹尾改變的人是他，為何又擺這張臉給我看。沒多久，我發現迎面而來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好像越來越多，我才驚覺自己現在穿著是非常招搖的衣服，隨即頭垂得更低。

　　方翊安緊緊握著我的手，緊得快把我弄疼，冷冷道：「這副毫無自信的模樣能配妳現在的打扮嗎？把頭抬起來。」我不悅呼出口氣，聽話抬頭。

　　「真乖，就是要這麼聽話。看看現在有多少男人盯著妳，全是追逐妳的美，站在妳旁邊我也有面子。盯著我的全是不懷好意，嫉妒的眼神，我很享受。只不過一會兒我也跟他們一樣，只能追逐妳的美，盯著別的男人嫉妒了。」

　　「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吧。」我的臉燙了，感覺自己就像個展示品。

　　「還不行。」方翊安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逼視我，我狐疑瞧著他，只見他伸手撫摸我的臉，眼神百般複雜。半晌他的眼神又冷，「容妝就不用了，妳一向都有在化妝，不過口紅的顏色倒是改一下，換個能讓他想親妳的唇色怎麼樣？」我的心急促跳動，匆匆扭過頭。

　　「香水呢？妳一向為他噴什麼香水？」方翊安轉回我的臉，不開心在他臉上逐漸擴大。我只能避過他的目光，輕聲回答：「我很少在他面前噴香水，他不懂這些的。」

　　「品味女人，香水是不可或缺的佐料。」丟下話，方翊安又牽著我走。

　　約莫快六點，方翊安就帶著我來到他替我選好的餐廳，我從沒來過，只是他選好，我就直接跟浩明約了，才知道這是一家高級餐廳。方翊安定了沙發座，我感到很不安，當初聽這間餐廳在松仁路，我就該知道不便宜，沒想到就在BELLAVITA樓上。

　　方翊安跟前來的服務生點餐，連菜單都沒拿給我過目，我不安地在桌下猛掰手指，光看環境就知道這間餐廳不止吃美食，也吃服務。一會兒我聽見他跟服務生小聲說話，說些什麼我就聽不清了。

　　「放心，我會在他來之前就走。這個位置很快就會換人。」望見我不安，方翊安冷哼，大概以為我巴不得他快點走人。

　　「你今天花了多少錢，上班時我會拿給你。」

　　「又再問我這個問題，妳乾脆直接問我，能用多少錢買下妳好了。」方翊安生硬回答，我瞪視著他，他現在已經將我當作能賤賣的商品嗎？方翊安毫不必避忌我的目光，一整天下來到了現在，他的怒意已經掩不住。

　　「別以為我傻傻當冤大頭，我不是個會隨便把投資放在女人身上的人，再問我多少錢，我會直接把妳打包帶走。還有，我雖然讓妳回到他身邊，但別以為妳就能跳出我的爪子。」方翊安陰冷說完。我狐疑，只覺得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有些詭異地可怕。

　　「時間差不多，我先走，看來妳今晚不會坐上我的車回家了。」方翊安起身，走到我身後，彎腰在我耳邊說話：「這款香水不錯，上班的時候為我噴一點如何？」

　　說著，他勾起我的項鍊很快又放下，這舉止我瞧不懂，其實不用他勾，身上這件衣服根本沒處藏。隨即他走了，我望著他的背影，無法形容出自己此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