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會因順利而安逸,繼而自認無所不能,波濤四濺時才驚覺,身旁不是安寧,只是忽視。

  幾個月來的安寧,讓我逐漸放下不安。周五,永晴突然發來信息,說道下課後要跟新認識的同學去逛街,我沒異議,只叮囑她外出注意安全。下班後,想著永晴既然沒準備晚餐,不妨去懷明那兒一趟,我也可以順道填飽肚子。懷明為我料理幾道小菜,待吃飽後,才替我斟上酒。

  懷明笑道:「黏人精現在幾乎都不陪你來這兒,你們的感情越來越淡了是不是?這就是太早同居的壞處。」

  「胡說什麼,我反而不希望她老往這種地方跑,是因為她最近課業太繁重,所以很少外出。」我啜了一口酒,「今晚她跟同學出門玩了,放鬆一下也好。」

  「男的女的?」

  我反問:「很重要嗎?」

  懷明嘖了一聲:「怎麼不重要,你該不會連問都沒問吧?她這年紀是最愛玩的時候,朋友的影響很大,你該掌握。而且你又這麼死氣沉沉,玩不開,如果太早讓她沒新鮮感,你一定會後悔莫及當初為何要這麼放任。她可不是宇馨,不會被外在世界誘惑,所以你最好也別把對宇馨那一套用在她身上,不聞不理。」

  我沒說話,靜靜把酒喝乾了,懷明又替我斟滿,我喝了幾口才道:「永晴跟以前不一樣了,既然會跟我這個無愛者交往,她就應該有心理準備。」

  「有心理準備不代表看清事實啊......」聽他這麼說,我驀然重重把酒杯放在桌上,懷明見我這反應,很快岔開話題:「我隨便說說的,你別放在心上,你知道我這個人一開口就口無遮攔,別胡思亂想啊。」

  懷明藉詞忙去,我回想與永晴的相處,的確不曾主動干涉她任何事,我是該給她信任沒錯,可是會不會讓永晴誤以為我並不在意她,前陣子她也提過我冷落她不是嗎?我不曾追問她的下落,只因沒有永晴的吻,我很難去感覺一切情感,包括主動去關心她的想法做法,我的感情是被動的。



  我偷偷瞄一眼懷明,見他正忙,隨即發了信息給永晴。永晴的笑臉立即顯現,沒等我開口,已興高采烈詢問我在哪兒。她瞧了幾眼,又表示早知道我會在酒館,要我留下來等她,一塊回家。

  我不知該怎麼詢問懷明方才說出的疑問,永晴似乎看出我的異樣,笑道:「辰,我同學說想見見你,她們都不相信我有一個很帥的男友,你跟她們打聲招呼啊。」

  影像中出現兩個樣貌乖巧的女孩,如永晴一樣清清秀秀,跟之前她那群朋友完全不同,我連忙打招呼,心裡鬆了口氣。懷明正巧聽見對話,朝我這兒望來,露出難以意會的笑容,搖搖頭又逕自忙去了。我再度叮囑永晴以安全為上,讓她別急著過來,安心陪朋友,這才關閉通話。永晴是懂我的,我真不該動搖,只是心中這股感覺是什麼,越熟悉情感似乎越能區分一些細微。

  「三個女孩都很可愛啊,不知哪個是你的女朋友?」聽見這番話,我驀然轉頭,一個男人在我身旁坐下,是馬修。我心頭一震,伸手準備呼救,他已從容按住我的手:「噓噓噓,別輕舉妄動。葉辰,與我交手幾次,你該明白我不是個沒準備就會出現在你面前的人。酒館的老闆叫沈懷明,是你十幾年的朋友,你不會希望他出事吧,自然點。」

  我縮回手,沒說話。馬修朝懷明要了兩杯酒,他遞來我們面前時,滿臉疑惑,馬修輕描淡寫笑了笑:「這位先生的酒算在我頭上。」懷明點頭,默默退開,卻在遠處用口型問了我一句,是不是同性戀,我聳肩。

  「你已經得到資料還出現做什麼?你可真大膽,臺灣警方都在找你。」我瞄一眼懷明,他也目不轉睛盯著我們。

  「我敢出現就不怕他們找。」馬修朝我舉杯,眼神示意我順他的意,我不得已與他碰杯一口乾盡,他隨即又要了酒:「不用對我這麼戒備,我得到資料,所以特地前來謝謝你,我們正接手你的研究。」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感覺馬修似乎老了些,髮型也變了,可能這幾個月耗費不少心力在研究上:「你還真不要臉,明明奪走別人的心血,說得就像我心甘情願奉上一樣。研究得到成果之後你們又想做什麼,隱瞞、牟私?我實在不明白,你也是無愛者,卻一點也不感同身受,看來你就算被治癒,良心卻是怎麼也治不好的。」

  馬修笑了幾聲:「你對我的偏見還真大,我本想好好與你說話,讓你對我改觀一些。」

  「沒必要,你是什麼人我不想了解。我最後再說一次,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起身想走,馬修用力按下我的手臂,正色望著我道:「你走出去可以,我就留下來與老闆好好說幾句話。」

  我望著他沒說話,馬修隨即輕嘆:「我對臺灣抱有很大的情感,也因為如此,我努力學習中文,更加熱愛臺灣。」

  「把我留下,就是要我聽你說這些廢話?」

  馬修緊緊看著我一會兒,隨即環視四顧:「這間酒館有兩百年以上的歷史,很難得,看得出這裡被保持得很好,留下不少原始風貌。L'Amour,源自於法文,意思是愛,是初任老闆開這間酒館的愛意吧。多有趣,他可能已經知道二十三世紀的人類會失去愛。他甚至悉心保留著城市的變遷,這份愛衍生而去是對臺灣的愛,多麼複雜而又深刻的情感。」

  這是我對酒館的剖析,為何馬修也有和我相近的心思,說得就像他有多愛護這裡,多熱愛臺灣:「你說這麼多,想拿酒館裡所有人的命來威脅我?」

  馬修一臉笑嘻嘻:「我都得到資料了,還威脅你做什麼,除非你心虛。我說過了,是想找你說說話,但怕你一時衝動找人逮我,就當這是威脅也行。」

  我默然不語,馬修是個聰明人,又曾是無愛者,我得小心不能讓他察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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