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敏　愚不可及　　

　　隔日一早廖世昌再度前來，院方表示我的情況無礙，他隨即替我辦理出院。我讓懷明不用趕來，安心在家休息，幾小時過去，我與永晴離開醫院。途中吃過午飯，我盤算這件事仍得向室長說明，永晴聽了立即調整行駛路徑，載著我前去機構。昨日的事讓我無法安心留下永晴在車內，幫她申請進入核准證明，帶她上樓。我沒讓她進入研究室，只讓她在廳間坐著等候。

　　同事見我返回，各個神情有些異樣，群彥知悉後趕來，忙問：「既然出院幹嘛不回家休息？室長明白你的狀況，早替你申請幾天假了。」

　　「我知道，室長有通知我，我只是回來向他說明。」

　　「原來如此。對了，昨晚那女孩就是你女友，你看來很愛她啊。」群彥的話讓我愣了愣，愛跟喜歡我還釐不清，群彥似乎知道我不懂，笑了笑：「喜歡，會讓人維持假象的完美，期盼感情更進一步；愛，會卸去偽裝，坦承真實在戀人面前。這也是為什麼走到這一步，彼此缺點暴露依然能牽手在一起，因為只有愛能包容彼此。如果你僅僅喜歡她，昨晚就會充面子安撫她別擔心，深怕對方見你軟弱，不想被討厭。」

　　我咀嚼群彥的話，隱隱感到被衝擊，群彥笑道：「你女友竟然能影響你這麼深，該不會那份檢查報告的自願者就是她吧？我看她跟你接吻似乎一點事也沒有。」

　　「不是，她只是有辦法抒發我的情緒而已，而且我知道如何在傷害她之前就及早抽身，所以她才沒事。」我匆匆駁回群彥的疑問，不管他相不相信，「我先去找室長，你去忙吧。」



　　丟下群彥，我前去室長室，應門進入。張志和見我莫名過來，一開口就說著和群彥一樣的話，接著才詢問我情況好不好。我簡短回答，讓他別擔心。

　　張志和道：「既然你回來也好，有些事我也打算找時間跟你說明。這起炸彈案雖是虛驚一場，但國安方面不容輕忽的確受到侵犯，如果是真的，我們無法想像會釀成多少傷亡。警方那裡已對國安單位提出說明，希望將這起案件提高為國安層級，屆時就會與美方聯繫，他們會循線與警方一塊偵查，逮到那名歹徒。再者機構因為受到威脅，失去那份研究資料，我會向國家提出申請消除你個人編碼的研究備案，這件事已得到董事會同意，所以你可以放心，不會對你職涯造成影響。」

　　我點頭：「室長，我就是為此前來與你說明，我交出的那份資料是偽造的。」

　　張志和的神情微微驚疑：「偽造的，你想過後果嗎？」

　　「初時考慮不周，的確沒想到後果。室長，做為研究員出身，你比我更清楚研究所耗費的時間與金錢，我以為馬修即使得到那份偽造資料，也必須要驗證過才能知道真偽。何況研究失敗的例子多不勝數，他們的研究如果沒有半點成果，也不一定會發現是偽造。」

　　「可是他們能輕易侵入機構的保全安設，可以想見對方的科研相當先進，我擔心會引來他們再度侵入，到時可能會更危急。」

　　我重重吐出口氣：「室長，資料我已守在身邊，無論如何我交不出去。」

　　張志和試探道：「要不轉呈政府機構去研究呢？研究資料就會提高為國安層級，那名自願者也能受到保護。」

　　「但如此一來，那名自願者就會終身受到政府嚴控，得配合政府長期研究過程，身心與生活會大受影響。這就是國營機構與私人的最大不同，這不是我的初衷。」我望著張志和，吞了吞口水：「室長，那名自願者就是我的女友，希望你明白我的顧慮。」



　　張志和愣了愣，低頭思索，久久沒說話，終於他抬頭：「葉辰，這剛好是個契機，我們假設這是最好的狀況。歹徒得到你的偽造資料，保守估計這幾年不會再受到侵犯，我也可以趁此機會申請消除你個人編碼的研究備案，你就可以秘密進行這項研究。機構這裡我替你瞞下，你能安心使用資源，自願者是誰除了你我不會再有第三人知道。但我有兩點要求，第一你必須要用快的時間研究出成果，申請到專利，如此才能保障眾人的安全。第二，成果發布仍須以機構的名義，到時就得建立新的研究編碼。消除你的研究備案後，你的個人編碼會更隱密，只有你自己知道，自願者的安全更有保障。我能幫你的就這麼多，我很期盼你能盡快改善全球無愛者的處境，研發出更好的藥劑。」

　　我無法置信能得到張志和這麼大的支持：「室長，謝謝你，非常謝謝。」

　　「我感覺得出你跟以前不大一樣，你女友身上擁有的是我們無愛者的期盼。」張志和微微一笑，神情似乎卻有苦澀：「你知道的，我前妻也是普通人，我感覺得出她愛我，可惜我卻無法回應她的感情。不管身心，我都身不由己傷害她，當初天真地以為我們能跨過這道難關。葉辰，你很幸運，要好好珍惜她。」

　　「我很珍惜，像命一樣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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