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玲一屁股坐起身來,頓時讓毛平驚愕得差點連站也站不住,大夥目瞪口呆,眼睜睜見她緩緩站了起來,隻手將那床捶得粉碎。那幾道束縛咒在馬小玲眼裡彷彿成了透明,何有求表面強忍鎮定,可心中已在憂慮她的狂性比初時還強。月甄早忍不住驚叫出聲,顏日誠更是看傻了眼,匆忙回神之際,只覺不能讓月甄在此,抓了她的手就想逃。豈知房門重重一閉,顏日誠如何撞門都沒用,才知兩人已成甕中之鱉。

  「這麼快就要走啦,我都還沒說話呢。」馬小玲輕輕湛乾眼角餘淚,皺了皺眉,「搞不定的事就哭,真拿她沒辦法。算了,反正你們已經帶了新鮮的人血來,這點氣我就不計較了。」

  月甄見馬小玲笑著打量自己,手腳已克制不住發抖,顫聲道:「小玲姐,我是月甄,妳不認得我了嗎?」

  「我知道,不過……跟妳有交情的不是我,而他們這幾個我暫時還不想這麼便宜放過,只好委屈妳先犧牲了。」馬小玲話裡雖透著笑,卻是冷漠無比,月甄緩緩退了幾步,身子只覺哆嗦,但不知為何雙眼卻移不開她。

  何有求拉來月甄護在身後,冷硬道:「小玲,月甄是妳最不想犧牲的人之一,妳最好還是快點控制自己。」

  「何有求,你沒資格對我說這些話,你當日對我的折磨,我一輩子都忘不了。」

  「夠了,小玲,這些人妳真忍心動手嗎?」況天佑重新站在大夥面前,「不要作傻事,妳會抱憾終身的,聽我的話,把狂性壓回去,孩子的事我們可以商量。」

  見了況天佑,馬小玲的臉色總算柔和,只是眸子裡仍是傷苦:「天佑,當日犧牲了我,我不怪你,因為我相信你的決定,見你好好待她,那種幸福也會傳遞給我。但是,我沒想到你會讓我這麼失望,你以為我的出現是因為她又大發狂性嗎?不,那是對你的絕望。我跟她不同,天生就沒有她那種道德感約束,或許這就是我狂的原因,但你沒說錯,我跟她的確是一體的,為了孩子。」

  況天佑苦澀道:「小玲,我跟妳一樣,深深愛這個孩子。妳為什麼就不肯讓我們試試,讓我們找個折衷,能讓妳保住孩子又不必犧牲無辜的人,妳起碼該給我們一點信任。」

  「沒用的,在她矇懂不覺時,是我陪著孩子,當孩子餓得就快活不下去時,你感受到我那份傷痛嗎?」馬小玲緩緩搖頭,說起孩子仍如剛才一般淒澀,無聲掉下清淚,「被何有求消除狂性後,我差點就沒法通知她這個訊息,畢竟對你們而言,我只是一股消失的意識。不過幸好天無絕路,孩子的苦痛增強了我的狂性,我終於有機會讓她知道,我們有孩子了。」

  馬小玲擦擦眼淚又道:「我耐心等著她幫孩子求生路,可惜她肩頭太多包袱,不如我能拋下一切。這次若不是你們太過絕情,讓她明白希望渺茫,否則她怎會心甘情願讓我掌控局面,說到底,是你們害得自己面對了最不想面對的人。」

  「小玲,不要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妳也說天無絕人之路,不到最後,妳又怎知孩子會保不住?拜託妳,回復理智,讓我先跟她聊聊,我知道她也不想局面難以收復。」況天佑謹慎往前幾步。

  馬小玲冷冷道:「別再往前了,我不是她。你深知我不會殺你,但我會不會殺這些人,你就不敢保證了,為了他們的命,最好別逼我。我可以為你退讓一步,不用殺了他們,但是──別阻止我找人吸血!」



  顏日誠被困在此處已是氣惱不已,又見馬小玲一人唱雙簧,說些他聽不懂的話,什麼我是她,她又不是我,根本是精神分裂。這還不只,這女人莫名想殺了月甄更讓他憤怒不休,一時間火上心頭,哪管這女人是否裝瘋賣傻,往前站了況天佑身旁,指著馬小玲的鼻子就罵:「我不管妳是真瘋還是假瘋,光是聽妳口口聲聲要打要殺,我就恨不得打妳一頓出氣!他們又沒說不讓妳生孩子,妳是沒長耳朵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不讓妳吸血來養孩子有什麼錯,憑什麼要這麼多人為妳的孩子犧牲?」

  「哥!」「顏日誠!」大夥心一焦,紛紛出言阻止。

  顏日誠怒到極點,加上早前舊怨,早是閉不上嘴:「你們不敢說我說,這女人根本就是失心瘋了,有人性一點的哪會說出這種話?如果因為要養孩子而犧牲無辜的人,這孩子有什麼資格踩著人命長大,難不成往後妳敢對他說,他的奶粉就是人血嗎?我是不知道這孩子做了什麼讓大家不敢留他,我也遺憾他什麼都還沒做就遭此偏見,但如果妳要他堂堂正正長大成人,就別讓他還未出生就留下不能抹滅的罪孽!」

  大夥突然之間安靜下來,馬小玲神色更是難辨,她皺了眉,打量眼前的男人,疑道:「你是完顏不破?」

  「我到底是跟他有多像啊!我是顏日誠,不要再喊我完顏不破!」

  馬小玲笑了一聲:「不,你就是完顏不破,我因為不算人,所以可以感受到你心中那一點點的遺憾。完顏不破是個特例,他早該死了。你告訴我,這二十幾年來,你有沒有曾經感覺自己少了什麼?」

  顏日誠瞪著她:「我不懂妳這什麼意思?」

  「就是,你曾經感受過自己不完整嗎?明明人在這個時空,可是又總覺得並不屬於這裡?絕大多數,你感受到自己像行屍走肉,可你又懷疑自己是有意識的,但為什麼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

  顏日誠不由得重重呼吸,馬小玲說的話讓他根本無法反駁。他時常游移,時常失神,回神之後,有時甚至分不清自己處在何時何地。他甚至比妹妹重視家人千倍萬倍,就好像上輩子他被人剝奪過親情,甚至犧牲親情。更甚的,他總沒來由就哭,就心酸,就傷痛,他卻根本不知為了什麼痛苦,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牽引一般,魂都不像自己了。

  「果然如此。」馬小玲笑了笑,「你是個特別的個案,如果不是我有要緊事,一定會把你的事紀錄下來。你剛才說的話我就不計較了,我先失陪。」

  「小玲,妳別走!」況天佑見她就要衝出人群,箭步一奔,抓緊了她就要帶回。哪知手還沒抓牢,方才那股攻勢又再度迎面而來,況天佑又摔落牆尾。

  「天佑,你攔不住我的,我不是五代殭屍。你再固執,剛才我好不容易擠出的善心就會被你消除的。」馬小玲紫瞳一現彷彿正式宣告她的決心。

  況天佑也再次站了起來,只是這一次,他的雙眼已像血一樣的紅。

  「有求,快,去拿祖師爺的法器。」毛平大喊,何有求匆忙離開,一會兒見他拿了法器回來,人已擋在門前。顏日誠心知他們已要開打,頃刻間拖走月甄隨處找了房間,鎖了房門就走,不顧月甄在裡頭大喊大嚷。

  馬小玲笑了幾聲:「看樣子你們要一塊上是吧,好,跟得上我就打!」

  轉瞬間,馬小玲像一道勁風般,大夥只覺拂面而削,眨眼間就見不到人,再一瞧,況天佑也不知何時失去蹤影。毛平等人一愕,匆匆追了出去。顏日誠隨大夥追了幾條街,頓時糊塗,心道自己傻呼呼跟著他們為了什麼,想這瘋女人一走,他與月甄就該趁隙離開,別妄蹚渾水才是。只是馬小玲的話在他心中生了結,這是他頭一回有機會徹底看清自己,讓他只想好好著馬小玲問清。




  臨近破曉,馬小玲走在路上,迎面錯肩幾個晨運的人,她閉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氣,不知為何放過接連而來的人們。呼嘯離去,馬小玲左顧右盼,登時心頭一跳,眼前卻是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背影。那男人低頭走路,兩手插進口袋,卻不時東張西望,不知在尋找什麼。

  「你的血是髒的,好,就拿你餵孩子!」馬小玲暗自沉吟,主意打定,轉瞬間來到那男人身後。那人頓覺身後有隱隱氣息,轉頭一瞧,卻見一隻手高高朝臉削來,陡然間朝後一跌,臉上已有五爪血痕。

  那人摸摸臉頰,立時一陣痛辣傳來,莫名不已,開口正想痛罵,未料馬小玲須臾間就已站在面前,不由得目瞪口呆。再一瞧,馬小玲雙眼泛出紫光,那人嚇得倉皇一站,只想轉身就逃。只是後頸忽然一陣冰冷,那人還未轉頭一瞧,卻已驚覺兩旁景物飛過眼角,他怔怔朝下一望,才發覺自己雙腳騰空,登時驚慌喊叫。

  頃刻間,那人重重跌了下來,無法控制地滾了幾圈,直到滾落樹旁。待他眨眨眼再看,那女人莫名被一男人所扼,離自己遙遙幾丈,頓時哪敢多待,哆嗦著腳爬了幾步才驚慌逃離。

  「那男人滿身罪孽沒資格活著,我吸了他的血,正好造福人群,你不該阻止的,天佑。」馬小玲冷冷道。

  「就算那男人惡貫滿盈,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償罪,他有他自己的報應。」

  「你還要扼著我多久?」

  況天佑顫著手,懇求道:「跟我回去吧。」

  「如果回去能讓孩子活命,我會走。但是,你們根本一點主意也沒有,不要再阻止我!」馬小玲怒而擊掌一推,況天佑立時手一鬆,滑了出去。

  況天佑腳步一踏,穩穩站定,此時何有求等人終於從後趕來,將馬小玲團團圍住,毛平喊道:「天佑,先制伏她帶回天逸堂,別在這動手,會憾危世間的。」

  「想制伏我?」馬小玲隻手一展伏魔劍,跺地一躍,躍高了幾人長,於地劃圓。登時一股風勢旋旋不停,何有求等人不耐風勢,被吹得左歪右跌。況天佑痛心疾首,於空一飛,進入那股風勢,與馬小玲展開攻勢。何有求等人只能勉強見兩道人影一來一往,卻仍像被排除在外,怎麼也無法往風暴之中逼進。

  「有求,先佈陣。」毛平大喊。

  何有求匆匆點頭,在風勢外頭擺下五座石敢當,隨即站在毛平身旁,兩人一道化手起勢。赫然見五條金龍從五座石敢當竄出,在風勢外頭盤旋,紛紛吼嘯,陡然間風勢外頭罩下一座金鼎,就快罩住況天佑二人。「天佑,快撤!」何有求朗聲大喚,況天佑抬頭一望,只見金光逼近,心急一縱,立時滾了出來,及時回到大夥身邊。那五條金龍驀地消散,顏日誠怔怔望著,心中雖不情願,仍無法懷疑茅山派的道法精湛。

  馬小玲驚惶四顧,頓時察覺自己被關禁,怒而拂劍一削,氣力竟全數彈回,不由得朝後跌去。馬小玲忿忿一站,怒道:「這什麼陣法?」

  毛平正色道:「龍鼎陣。」

  「區區一個龍鼎陣想關住我?別作夢!」馬小玲怒哼一聲,只聽一聲敕令,幾道符從她袖中拋出。何有求等人一瞧,馬小玲的身跡卻不知為何逐漸浮動,像是隨風而擺。

  只見那金鼎像是莫名臃塞起來,越脹越大,疑似就快爆裂,毛平大起疑心,喃喃道:「不好,難道這是……」

  「不錯,是我馬家的滴水穿石!」說話之際,那金鼎轟隆一聲,立時化於無形。馬小玲從煙塵中呼嘯一出,眾人反應不及,回神後,才驚覺復生已被馬小玲緊緊扼在手裡。

  況天佑急忙阻止:「小玲,他是復生,別傷他!」

  何有求也急:「師父,小玲的狂性與天師本命結合後,道法增強了不少,我們該怎麼辦?」毛平焦急間自然也是難以細細容想。

  「你們真的惹怒我了。」馬小玲紫瞳一現殺機,獠牙一出,陡然間將復生抓來眼前,湊頭了就要咬下。

  大夥見狀,匆忙奔來救人。復生驚慌失措,見利牙就在眼前,情急之下,不由得舉手就擋。倏地一道黑氣從復生手中逼出,馬小玲一見那道黑光,還不及反應,頓時人重重朝後摔去。況天佑臉色慘白,以為復生又淪為殭屍,連忙伸手將他拉往旁處一帶,急急察他是否無恙,待安下心來卻因初時憂慮倉皇不由得雙腳軟了。復生何嘗好過,從鬼門關走過,腦袋早是一片空白,失神坐著。

  馬小玲掙扎站起,卻因傷勢彷似過重,又軟軟跌坐在地,這麼堅持一陣,終是再也站不住了。大夥還莫名未知,只見馬小玲突地自言自語,「他是復生!」

  「妳住口,如果不是妳無能,孩子早喝到血了!」

  「他是復生,妳怎麼可以這麼做?」

  「只有我才能讓孩子喝到血,妳閉嘴!」

  何有求怔道:「師父,剛才這是……」

  「是你何家的傳家手環救了復生,先別多說,趁小玲的理智與狂性交戰,我們快將她抓住。」毛平拿過何有求手上的法器,謹慎逼近,「小玲的孩子不能再保,狂性壓制不下,我們就得再受一次。要想將魔星徹底傷了,就得將法器重擊小玲肚子,教他無本事控制母體。」

  顏日誠愕道:「這樣做孩子跟母親可能會死的!」

  「住手啊!」況天佑大驚,眼見毛平就在馬小玲身前,閃身一出,就想奪走法器。

  陡然間一道白光在他三人之間,將他三人遠遠摔退,大夥無法直視白光,連忙遮眼。馬小玲才方受黑光所擊已是元氣大失,這時再受一擊,登時人一癱平在地,終於昏迷不醒。好一會兒那白光逐漸淡去,一道身形也逐漸顯出,況天佑眨眨眼睛,才總算看清人影,這一見,如墮深淵的心彷彿終於攀到救命繩,「大哥……」

  原來卻是馬小虎。他凝重望過眾人一眼,隨即轉身探視馬小玲,將她抱起,「先回去再說。」



  大夥焦躁等著馬小虎安頓馬小玲,一刻鐘過去,才見他凝重走出房間。況天佑早是忍耐不住,劈頭就問,「大哥,小玲跟孩子怎麼樣?」

  馬小虎搖搖頭:「不大好,小玲憂急攻心,又因傷勢更添身軀孱弱,至於孩子……」

  「孩子怎麼了?」況天佑匆忙又問。

  「孩子錯過太多哺育的時機,每分每秒都在榨取小玲的身體以圖保命,更讓小玲的危急增倍。不僅如此,孩子因來不及得到滋養,就算勉強生下來,也不排除有夭折的可能。」況天佑一聽,彷彿胸中遭受雷霆,雙腳軟軟跪了,顫抖不停。馬小虎拍拍他的肩,神情極為凝重,「我本該要早些來的,不過實在抽不出身,以致發生這種局面。小玲的孩子一定要留下來,不管毛馬兩派對魔星的了解如何根深蒂固,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盡快解救小玲跟孩子。」

  大夥默然不語,即便魔星的存在讓他們憂慮不安,但真聽聞孩子異狀,皆是難過。何有求只覺有愧況天佑,縱是勸慰,也無法減低自責。人人低下頭來,對眼前這景況一籌莫展。毛平何嘗想釀成今天這局面,他所聽所學來自茅山派,不允馬小玲吸血是為了蒼生,可因此讓馬小玲危難增倍,又覺對不起馬家歷代先人。毛平降妖驅魔數十載,不是沒遇過兩難局面,毛馬有千年交情,他比任何人都盼馬家有後,但今天卻是他頭一回,如此在正道與情誼間為難。

  毛平憂苦道:「既然小玲的孩子注定要留,我們也沒理由妄圖改變命數,即使我們學道的本意是為維護世間正罡,但這孩子善也好惡也好,我的確欠他一個機會。就用我的血去餵孩子吧,我能活也沒幾年,只要小玲與天佑能有天倫之樂都值了,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將魔星導向正途。」

  何有求急道:「師父,您怎能犧牲呢?用徒兒的血吧,我滿身罪孽今日正好是贖罪之機,茅山派還需要您掌管,復生也還需要您教授,我才是最適合的人。」月甄臉色一變,想開口阻止,卻讓顏日誠示意閉嘴。

  「不,師父,還是用我的,小玲姐是我嫂子,孩子是我姪兒,要說誰最該犧牲,當然是我!」復生連忙拍拍胸脯。

  毛平大聲斥責:「你們一個個跟我爭什麼,現下讓小玲危急的是我啊,你們全給我閉嘴!」

  況天佑微微一笑,心中又感激又傷苦:「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小玲絕對不會想犧牲你們任何一個,我也絕對不會見你們白白送死。」

  馬小虎也嘆:「就算用上你們這裡所有人的血,也來不及保住孩子,所以都別爭了。」

  「是啊,有你們這份好意就夠了。」況天佑淚水滾在眼中,忍著傷痛,落寞一笑,「既然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小玲與孩子危在旦夕,如今我能做的,就是好好陪著他們。茅山派是聞名天下的道術之家,我只盼你們能為我做件事,結束我這漫長的殭屍歲月,我們一家人無論在哪都要在一塊。」毛平聽了,終忍不住滑下老淚。

  「大哥……」復生滴下淚來,握著況天佑的手不捨再放開。

  何有求心一酸,也差點掉淚:「天佑,不要這樣子,不要給我們這種請求,我們沒有一個做得到……」

  月甄扭過頭去暗暗哭泣,顏日誠見妹妹不過進天逸堂短短幾個月就對他們如此割捨不下,茅山派或許真不如自己想的這般卑劣,見他們個個仗義犧牲,連命都肯捨下,若是旁人早是躊躇再三。心想爺爺如不是做下人神共憤之事,茅山派又怎可能對他不聞不問,那股怨忿總算釋清許多。

  馬小虎見景況這般哀淒,忙道:「你們先別難過,我只說我們的血不足以保住孩子,但並非沒有轉圜之機。」

  毛平匆道:「還有法子救人?」況天佑聽了,頓顯一絲喜悅。

  「雖是個機會,但法子困難,我不保證一定行得通。不過我見你們一心救人,只要事在人為,或許真能僥倖成功。」



  「我們首要面對的難題是,小玲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孩子直到現下又還沒喝過血,若是在明晚月升高點之時不能補足人血餵養,就算出生也活不過一個月。除此之外,孩子因沒有及時的鮮血供應導致身虛體弱,就算真能讓我們找足人血,也有極大機率早衰,所以必須得找出滋陰之物讓他吃下,才能徹底除掉病根。」

  況天佑急道:「大哥,雖然你說得很詳細,但我還是聽不懂。」大夥紛紛點頭。

  馬小虎道:「不急,一件接一件解決。明晚月升高點前,我們必須要找足九九八十一人的血。」

  「八十一人?我們上哪逼這麼多人來,而且我們不能讓這麼多人淪為殭屍啊。」何有求大是詫異。

  馬小虎不慌不忙解釋:「小玲為何想吸血,而不乾脆去醫院盜取血包餵養孩子,這說明對殭屍而言,只有在人體裡的鮮血才是『活』的象徵,才能驅使孩子茁壯,而偏偏這點就是我們為難之處,所以才有今日這種危急。要不讓八十一人淪為殭屍,只能我們主動餵養,這倒不難,難的卻是後頭。我已想過派我手下附來八十一人接續供血,可是人類在面對危急有一強大能力,就是『求生』。當他們目睹自己生命受到威脅,會激發極強陽氣,只怕我派出的的手下會被那股陽氣給打回地府。」

  「地府?」顏日誠大為詫異,懷疑自己耳朵是否聽錯。

  馬小虎聽言轉頭一瞧,愕道:「咦,完顏不破,你不是死了嗎?」顏日誠雙手一攤,實在已沒有多餘力氣解釋。

  「大哥,他是顏日誠,不是完顏不破。」況天佑連忙解釋,「總之大哥要怎麼解決這個難題?」

  馬小虎望著顏日誠打量,好一會兒接著道:「人我已找齊,但唯獨這一點,要大家一塊想辦法。」

  顏日誠疑道:「如果照你這麼說,那些人是被附身了對吧。古今中外不乏被附身的例子,那就表示受害者的意識被強制壓下,能如此強烈控制人類,要他們做任何事應該也輕而易舉,要不附身這檔事為何如此難辦,搞不好這只是我們杞人憂天罷了,還是早早救孩子要緊。」

  「好吧,反正趕來此處之前,我已讓流星盡快辦妥一切,不如大夥就先出發。」馬小虎大手一揚,就要將眾人無聲帶走,卻聽大門重重敲了幾記,月甄狐疑匆忙前去應門,卻見外頭那人陌生,忙道:「先生,你找誰?」

  「請問況天佑在不在這兒?」那人說著,不顧月甄擋在門處,硬是擠了進門,果見眾人都在此,才笑了出來,「復生,況大哥,原來你們真的在這裡。」

  復生愕道:「sky,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我昨晚就回來了,度幾天假。今天一大早去酒吧找你們,不過有位羅先生說,你們昨晚就留在天逸堂未歸,不知有什麼要緊事。我放心不下,跟他要了地址,才找到這兒來。」sky笑了笑,瞧瞧眾人,見大夥都在此處,想是真有棘手事要辦,但見到顏日誠,不由得感到詫異,「完顏不破,你沒死啊?」

  顏日誠無奈地叉了腰,月甄已是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馬小虎連忙開口打斷,「我們先出發要緊,sky有什麼想問,等到了醫院再好好問。」

  「醫院?」sky大是驚詫,還想再多問一句,轉瞬間眼前朦朧一陣,想問什麼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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