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涯開開心心跟著sky出門,臨走前還故意裝得兇神惡煞,警告天棠不准對爸媽說出半個字。天棠乖乖點頭,對姐姐兇巴巴的警告一點也沒在意,像尊雕像一樣目送他們離開。他獨自在靈靈堂,很熟稔地打開電腦,瀏覽一遍今日的工作,隨即就做清掃,利用這點時間等候來客。
許久不見來客,天棠也不焦躁,靜靜翻開課本溫習。直到兩個女人進屋,他才立即收了書本,正襟危坐,臉上卻一點笑容也沒有。那兩個女人狐疑坐來桌前,四顧環視,才聽其中一個女人道:「我今天是來找施師父的,他人呢?」
「對不起,他們有一筆生意所以出門去了,靈靈堂現在是由我來為你們服務。」
那兩個女人互望彼此,好一會又道:「現在是你啊,可是你……你還在唸書吧,你能替我們算嗎?」
天棠垂著眼:「是,我還是學生,不過我自小就接觸也有經驗。」
「這樣啊,那沒關係,我們改天再來好了。」那兩個女人匆匆笑著站起身,轉身離開已忍不住小聲埋怨:「我就跟妳說直接去天逸堂就好,那裡有三位師父,怎麼也比這裡好。隨隨便便讓個孩子來訛錢,靈靈堂的名聲是請工讀生誇出來的吧,搞不好還是他同學。」
「妳姻緣未到,男方目前也無打算,若想強求,極有可能會逼走自己的緣分。勸妳再等三年,三年一終水到渠成,妳不開口,男方也會求妳進門。」那兩個女人聽了一詫,著急又坐了回來,只見其中一個女人道:「那時我已經三十了,我沒法再等三年,而且如果期間他變心怎麼辦?」
天棠終於抬眼望著說話的女人:「根據妳早前交由靈靈堂的資料,我們已為妳排出命盤與流年,妳的姻緣在三年後最為圓滿,過早拖晚都不好,時機一失就得再等三年。妳剛才問我,如果男方變心怎麼辦,相命占卜不是我專精,但我能透由手相為妳解惑。」
那女人笑出聲:「你不專精還敢坐這位置,小朋友,不可以這樣亂說話,害我還當真了。」
天棠一臉淡漠:「相不相信在妳們,我能說的就是勸妳忍耐三年。妳若想知道自己的姻緣,手相是我專精,妳肯相信,我就為妳解惑。」
她身旁那短髮女人也附和:「試試看好了,他剛才連問都沒問,就知道妳上門求什麼。就當受騙給他摸一次,如果不準,大不了以後不來嘛。」
那女人皺眉思索,才情願伸手攤開掌心,也才留意到眼前這小師父戴著手套。天棠摘下手套實實握著她的手,意不在瞧手紋,彷彿兩個老朋友握著手不肯放。那女人一愕,想這孩子佯裝老成,手心卻是舒適,正想開口問他這樣握著是什麼意思,天棠已緩緩開口:「你二人的感情是甘霖潤枝,根深樹密,互有補缺,更有如知交老友,相處時靈犀相通,妳與他是天賜良緣。妳並不懷疑他的真心,只是男方遲遲不開口,才教妳焦慮。」那女人怔怔聽著。
「男方不敢開口有三,一是妳與未來婆婆感情仍不深厚,偶有口角;再者妳家境不錯,不知胼手胝足的辛勞,諸多浪費,在他心中已生猶豫;這最重要的第三,男方事業未穩,日日難鬆,妳少有支持,他焦慮之心不敢提,所以姻緣才擱下。」
「握手就能全瞧出來嗎?」那女人又驚又詫。
天棠終於鬆開手,正色瞧她:「總括來說,妳體貼不足,不察人意,才遭致姻緣未到,妳一年前本能撮合良緣,也是因此錯過。」
那女人低著頭細細想了,才臉露愧欠:「一年前正是我與他吵得最兇的一次,我在他面前數落他的母親,當時他很生氣,我還記得他跟我說過,他本想過陣子就跟我求婚,那次差點分手。我低聲下氣千求萬求才讓他回心轉意,我真的收斂很多了。」
「妳家境不錯,所以少了些溫厚與忍耐,不懂將心比心。男方是個不錯的人,孝順顧家,對感情也極為真誠,妳仍有不少優點讓他無法割捨,所以那次才僥倖沒有錯失緣分。」
那女人急道:「如果我肯改,是不是不用等三年他就會開口?」
天棠搖頭:「三年時間正好磨掉妳的缺失,我勸妳還是忍耐。就算妳真心改過,男方也還在觀望,這三年是他重燃對妳的期盼,妳最好不要逼他邁入婚姻。他對妳的期盼未達,對妳的煩躁就將發洩在婚姻中,反而漸行漸遠。只要以上所說三點妳能真心改過,不僅能等到他開口,也會讓他甘心守護妳一輩子。」
那女人雖仍有些失望,但不若方才那般焦慮,朝天棠點頭致謝:「小師父,謝謝你,我知道怎麼做了。」
天棠終於綻放笑顏,點點頭沒多說什麼,逕自低頭估價。那短髮女人見他不問自己,忍不住在他臉前揮手:「小師父,該換我了吧。」
天棠抬臉道:「妳別無所求,還有什麼可以說的。相命這件事不是知道的多就越有益處,妳真實實在在煩惱,不用妳提醒,我也會說呀。妳只是陪客,不用覺得準就一昧要算,這樣只是多此一舉。」
「怎麼會有人連上門的生意都不做啊?就算只是讓你批個運,你照樣有錢收,我也給得高興,怎麼反掉頭怪我多此一舉。」那短髮女人並不生氣,見天棠不過是個孩子,聽他這樣說反而感到有趣。
「我不知道其他師父是怎麼做的,但妳既然對生活感到滿意,不知道一切,其實更為妳的生活多添驚喜。」
那短髮女人有心想逗逗天棠,笑道:「那我想知道自己未來有什麼災劫,難道也是多此一舉?」
天棠皺眉,明顯不懂這有什麼好問,反問道:「未來災劫如何端乎自己言行舉止。想無病無痛,就持續保健照顧身體;想防備小人,就審慎自己言行;想家庭和樂,就在乎細節體貼關懷;想嚴防意外,就避免踏入險境。如此之多的方式都能替妳擋掉大半的災劫,為什麼一定要花錢做無謂的事?」
「欸,你也說大半而已,那就算算我一小半的災劫嘛。」那短髮女人笑個不停,與朋友互望一眼,瞧天棠擺出大人的嘴臉,讓她說什麼也非得把天棠逗得哭爹喊娘不可,沒問過意思就直接抓來天棠的手,眉目調笑。
天棠愣了愣,陡地心一震,雙頰忽爾紅了起來,急急掙開手,連頭也不敢抬。那短髮女人一見,捂著嘴直笑:「小師父,你握我的手怎麼臉紅了,我朋友的手就沒讓你臉紅,看來真是個孩子啊。你這年紀應該已經知道男女有別,剛才因為在手相,所以沒多想,忽然這麼一握,你就轉心思了對不對?」
「好了,別鬧他。」
「總……總共兩千六,還有附上妳的流年大運,都寫得很清楚了。」天棠沒抬頭,將批出的紅紙匆匆推到她們面前。她們乾脆付錢走出屋外,還聽得見那短髮女人的笑聲。
天棠匆匆起身去洗手,一會兒才瞧著自己鏡中的臉,紅暈早就褪了。那個女人說錯了,他並沒有轉任何心思,而是他的這雙手幾乎能摸出任何人的一切。小時候他還渾然不明,察覺的也不多,年歲越長能力似乎也越發增強,到了現在幾乎能藉由一個人的手察覺到有關的人事物。
懂事之後,天棠就越發忌諱與人握上手,知悉旁人的所有好壞善惡,讓他很早就明白人心的卑劣,這逼得他早熟,也讓他不隨意與人親近。他曾偷偷翻遍不少書來查自己的怪病,希望找到治癒的辦法,不想再這麼毫無防備摸清楚人,卻根本沒有發現,唯一相仿的就是所謂的讀心術。但讀心術僅能察覺人們當下的心思而已,天棠竟是能在腦中轉過任何人的平生思略,這怪病讓他無形中感到扛下巨大的壓力。天棠又戴回手套,這是他目前唯一能降壓的辦法。
*
sky二人來到一棟公寓前,與事主在樓下會合。那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問過sky的身分後,隨即伸出手來介紹自己:「施師父,我就是這棟樓的屋主,住戶都喊我明叔。你們吃過沒有,我的茶餐廳就在附近,不如先上我那兒吃一頓吧,我做東招待。」
「多謝明叔的好意,我們吃過了,還是先辦正事。」
sky委婉推拒,明叔點點頭也不強人所難,轉身將大門開了。明叔領他二人上樓,sky仔細瞧過,樓內明顯光線不足,陰陰鬱鬱,每層雖有樓窗可滲日陽,反不是溫暖,颳入的風進了樓內都是寒的。住戶也沒住滿,人氣更減,此樓乾乾淨淨看得出明叔時時前來清理,但詭異地仍有荒涼之息。一會兒明叔才領他二人到了頂樓,這層樓竟沒一間住戶。
「這層樓招不到人租嗎?」
明叔那雙鬆弛的眼皮一垂,顯得他雙眼更加無神,指著面前那一戶的鐵門,嘆道:「就是因為這間兇屋。這棟公寓是父親留給我的,二十年前我花大錢重新裝潢,戶戶都住了人,才不像現今這麼蕭索。三年前我偏偏錯看了人,把這間屋租了年輕小姐,沒租給另一對新婚夫妻。」
sky點頭:「你給我們的資料,這間屋並沒死過人,怎麼稱得上兇屋?」
明叔緊緊皺眉,神情很是憂愁:「就是因為莫名其妙,我才找你來查啊。那小姐住了半年就退租,從此租這間屋的人全都留不住半年,其他間的住戶陸陸續續也搬了。我著急問出原因,他們卻語焉不詳,說什麼住了不舒服。我無可奈何,自己壯膽在此過夜,那晩我怎麼都睡不好,說什麼也不敢再待。明明就沒死過人,為什麼會這麼不安寧?」
天涯聽了暗暗哆嗦,又想自己可是馬家之後,從小就從母親那兒耳聞不少,怎可以區區碰上這件小案子就打起顫來,忍不住緊緊握拳,不敢讓sky發現,以免往後又沒機會出來見識。sky不動聲色瞄她一眼,見她的手微微作抖,暗自笑了,便把天涯拉來身後,緊緊牽牢她,才對明叔道:「先開門讓我看看環境吧。」
明叔開了門,隨即竟鑽到二人身後去,顯然仍是害怕。sky鬆開手,沒讓天涯一道入屋,他在裡頭轉了許久,要說有什麼感覺,那也僅只乾淨普通而已。屋內兩扇大窗,光線足備,並無陰濛之氣,也沒任何詭譎氣氛,這間屋實是正常。sky皺眉,心想如不是明叔與其他住戶疑心生暗鬼,那肯定就是自己遇上一件棘手非常的案子。
「怎麼樣?」明叔不安地搓手。
sky轉過身來,問道:「那位小姐平時的生活起居如何?」
明叔低著頭,細細沉思:「她很普通的,我不大常見到她,因為租金是直接轉匯,我偶時來這兒清掃時才會與她撞面幾回。不過她很冷淡,見我當沒看見,所以我也不是很留意她。鄰居倒是提過,那小姐搬走前兩個月,幾乎夜晚都挺吵鬧,常常從她屋中傳來鼓聲。我找上門去想勸她放低聲響,可是瞧她屋裡根本也沒什麼鼓或是音響,更別提其他樂器,我當時還尷尬找些話才匆匆離開。」
「鼓聲?」sky一手環胸另一手托腮,「那她退租時又是什麼情況?」
「她讓我看過屋裡環境後,還了鑰匙就帶幾件大行李搬走,要說有什麼特別,大概就是她瞧來挺焦急,似乎想快些離開。這些家具我都請人重新清理後才又租出去,她倒是有留下一件東西,我也讓人丟掉了。」
「什麼東西?」
明叔道:「就是個瓶子,裡頭裝了些灰,不知道是什麼,我就把它扔了。」
sky搭著明叔的肩膀,緩緩走出屋外,邊下樓邊道:「明叔,這間屋我要仔細查一查,你給我幾天時間,如果方便的話,也把鑰匙留給我。查出什麼原因,我會馬上通知你。」
「沒問題,只要恢復安寧,你想怎麼做我都可以配合。」明叔說著,就把鑰匙交給sky。
揮別明叔,sky二人上了車,天涯這時才敢開口:「sky叔叔,案子有線索嗎?」
「什麼都沒有,我決定晚上再來一趟,現在先返回靈靈堂,我想找一些資料。」sky已發動車,方向盤一打,駛出巷去。
天涯憂道:「如果你晚上要過去,出事怎麼辦?」
sky朝她一笑:「那也沒辦法啊,我只能晚上來查。要清潔就得知道自己遇上什麼,得知道源頭是什麼,才能對症下藥,我不能隨隨便便就做些無謂的舉動,這樣一點效用也沒有。」
「那我也跟你去!」天涯破口一叫。
sky輕輕彈她額頭,瞪著眼:「不行,我只答應妳跟來這一次,我已說到做到,沒有下次了。」
「原來你是敷衍我,鑽我語病,你卑鄙。」天涯重重一靠椅背,不高興地噘起嘴,再不瞧他,自顧自地低聲碎唸,「sky叔叔真過分,明著答應要讓我見識,暗的只是讓我跟來瞧瞧而已,沒打算讓我參與。」
sky嗤笑一聲:「妳只是跟來瞧瞧就發抖了,等晚上我還敢讓妳跟啊?」
天涯臉一白,匆忙辯駁:「我哪有!」
「哪沒有,要不是我握妳的手給妳壯膽,妳是自己一個人的話,肯定早就逃走了。」
天涯擺出哭臉:「你怎麼可以因為這樣就收回我見識的機會,不管啦,我晚上要跟你去,拜託……」
sky嘆道:「妳為什麼一定要跟,妳這樣我反而會擔心,做事也沒法專心,妳聽話,就乖乖留在家裡。」
「你擔心我,我也會擔心你啊。」天涯輕輕把頭枕在sky肩上,sky便只能瞧見她那雙搧動不休的長睫,和透過髮際傳來的陣陣芳馨,「媽每次都讓你獨自一個人出門,好像從來不曾擔心過,可是幾回見你受傷回來,我就很心疼。我是因為你才求我媽教我道法的,就是想有一天能跟你一起出門辦事,彼此也有照應。」
sky聽了不知為何心頭促跳,天涯說的這番話輕輕柔柔,彷似情侶間的柔情蜜語,就連她枕在自己肩上的舉動,似乎也有些過分親暱,為何以前都不覺得不妥。sky這一想,天涯外在已是二十三,照說該有個知心男友才是,她卻是日日跟著自己,難道自己對她疼愛的舉止讓她會錯意了嗎?
當晚九點多鐘,天涯想sky已經離開半小時,隨即拿錢穿了外套,後腳跟了出去,招手揚了計程車,又回到明叔那棟公寓。晚上抬頭這麼一瞧,天涯頓時嚥了口水,此時忽然有人開了門出來,讓她忍不住驚呼一聲,讓那人投以莫名其妙的目光。趁那人離開,天涯趕緊鑽進還沒來得及關上的大門,一層層上樓。
越上樓,天涯越是發抖,只覺得渾身都冷,不由得快步奔上樓去,才來到那間兇屋。天涯用力按著門鈴,可是裡頭卻無人回應,這麼四顧一瞧,這層無人居住的樓層看來越發恐怖了。一道長廊毫無光亮,樓窗滲出的淡淡月光非但不能帶來些紓解,反而更添陰晦,天涯顫著腳抖,忍不住抱膝蹲了下來。
「sky叔叔,你去哪了?」天涯等著快似要哭,這時聽見樓梯間傳來沙沙地、忽輕忽重的腳步聲,彷似是拖著腳走路,天涯一怕,立時站了起來就往樓下跑。陡然與人撞個正著,天涯抬頭一望,頓時鑽進那人懷中,驚惶道:「sky叔叔,你怎麼沒在屋裡,我怕死了……」
sky愕然:「妳怎麼又跟過來了?」
「我擔心你嘛,你到底去哪了?」天涯泛著哭音,見天涯在自己懷中發抖,sky不由得緊緊摟住她,心頭又促跳了起來,跳得比白日那時還更為猛烈。
「sky叔叔……」乍聽天涯忽然這麼喚他,sky頓時一驚,匆忙回神,才趕緊推開她。只見天涯眨著眼,神情很是無辜,「你怎麼沒在屋裡,你不是比我早出來嗎?」
sky長吁一口氣,拉起她的手:「走吧,我們回家。」
「為什麼?」天涯大急,連忙抽回手。
「因為妳在。」
「我在又怎麼了?」
「妳在就不行。」sky僵著臉,緊拉著她的手,愣是帶著天涯下樓,「我分明警告妳不准跟來,妳卻偏偏要來,今天晚上我乾脆不查了,省得妳在這兒搗亂。」
「我不會搗亂啦,你讓我留下來好不好?」天涯連忙抓著梯把,硬是不走,但見sky神情異常堅定,沒幾秒她就繳械投降死了心,失望地要隨他下樓。這時竟從身後傳來一道嘶嘶聲響,天涯一嚇,匆匆轉頭,「什麼聲……」未料到這一驚恐,自己的手無端鬆開了,腳一滑往下摔去。
「天涯?」天涯驚叫一聲,sky也莫名一愕,眼睜睜見她迎面朝自己跌了過來。
情急之餘,sky緊緊抱住天涯,往樓階下摔了,所幸樓階不多,這麼一摔倒也無礙,只是sky背部直接受疼,胸前又有天涯重重壓著,還是忍不住哀嚷出口。sky急忙抬頭,沒顧著自己,卻是兩手捧起天涯的臉東瞧西看,「有沒有哪裡摔傷,還是哪裡明顯疼了,快點回答我?」
天涯怔怔瞧他,這大黑夜的,臉上的扉紅肯定沒讓他瞧出來,可是她已知道自己的臉熱了。她連忙埋臉在sky胸膛,嘴角抑不住笑了,就這麼倒在sky懷裡,說什麼也得多黏幾秒。sky卻是心焦,以為她摔疼了,撐著地趕忙坐起,不住地追問,才聽天涯沉著頭,輕聲回答,「我沒事啦。」
「那怎麼忽然摔下來了?」
天涯手指著樓上:「我聽到一些聲音好像從那兒傳出來的,我嚇了一跳,手就鬆開,你又一直拉著我,我才摔的嘛。」
「真的嗎?」sky聽了一揪,扶起她匆匆一站,連忙抓著她邊下樓邊道:「不行,我不能讓妳待在這兒,我們先回去,明晚我自己再來查。」
「sky叔叔……」
「別叔了,叫我爸都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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