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臘八,不少居民前往集市備足雜糧、乾果、米豆等,小販大聲叫賣、討價還價,瞧得向少入世的龍裔也頗為新鮮。他們一行人隨著人群逛攤,馬銀霜也向龍裔簡略解釋臘八的習俗,他聽了一些,才知人間對祭祀是這般看重。馬銀霜知他好奇,化人想在凡間遊覽,可是他作為馬家靈獸千年來頭一遭的要求,一趟解說倒也極有耐性。

  雪凝跟在身後聽他二人說話倒也沒多大興致,她一個姑娘不貪吃、不貪玩,只對街邊那些賣首飾、胭脂的攤子有興致。她正當愛美的年紀,每見有興趣的玩意兒就停下駐足,但馬銀霜二人卻如散步一般,瀏覽一遍就算,常教雪凝迫不得已離開攤子匆忙追上前。

  只見其中一攤賣的正是珠寶首飾,瞧來是樣樣精緻、件件美麗,忍不住開口喚了馬銀霜:「銀霜姐姐,妳快來瞧瞧這手環漂不漂亮?」

  「普普通通。」馬銀霜走近一瞧,毫無驚喜。

  「這等粗製濫造當然配不上姑娘了。我這還有壓箱底的貨,全是精雕細琢、完美無暇的佳品,向來只供識貨的行家品評。二位姑娘稍等。」小販彎身一尋,小心翼翼將木箱裡的數件首飾取出,件件擺在面前吹捧:「這可都是上等貨色。姑娘這般美貌,置辦幾件首飾更顯嬌豔了,要不戴來試試?」

  雪凝瞧過一遍,甚是鍾愛那一顆顆雕成指頭般大小的白玉珠環,開心地套進腕中。這珠環色白圓潤,每顆大小形狀無異,套在雪凝手中竟不顯其白,反似比了下去,若不細看,直與膚色無異。雪凝越瞧越是喜歡,捨不得將手環脫下。

  小販從未見過哪個姑娘如雪凝這般國色天香,早是望癡,竟不等她開口還價,脫口而道:「這手環堪配佳人,我瞧姑娘喜歡,原本售價二兩,我算妳五錢得了。」

  馬銀霜一聽只賣五錢,雙眼瞪地老大,連忙拉過雪凝的手一瞧,詫道:「這手環看來不便宜……」

  「就當賣個緣份,五錢也值了。」小販連魂都飛了去。

  馬銀霜心中竊笑,這小販見著雪凝姿色,腦子都糊塗了,瞧質材、做工可不只這個數兒。小販既自報價錢,何樂不為,急忙掏出五錢遞上:「那我們買下了,你數數吧。」

  雪凝大喜:「銀霜姐姐,妳真要買給我?」

  「妳戴著好看。」

  「是啊,姑娘戴著真是好看。」小販一見雪凝的笑容,當真心都酥了,不由得頻頻點頭。

  雪凝又道:「銀霜姐姐,妳也買一件戴戴。」

  「不了,戴著首飾不易辦事。」

  馬銀霜拉著雪凝離去,小販眼巴巴地望著雪凝離開,一刻目光都沒離開那背影。直到雪凝二人消失在人群中,這才回過神,驀地想起那手環竟以五錢售出,當下悔恨交加,連本都賠了進去。

 

  毛大鈞拿了四支糖葫蘆,興高采烈與馬銀霜三人會合。今兒晴空萬里,市集人聲鼎沸,早不耐她三人在市集磨磨蹭蹭地細逛,自個兒去逛了個遍,回頭便將糖葫蘆分給她三人。

  毛大鈞囫圇吞棗吃了兩顆,鼓著嘴道:「拿去吃啊。」

  「我不吃這些東西。」龍裔皺眉,伸手推拒。

  「傻瓜,你難得在人間四處遊玩,哪有不嚐美食的道理。你吃一顆試試,這可是世人普遍愛吃的零食,你想學著當人就得嚐,包你回味無窮。」

  龍裔不好推托,只得勉為其難吃了一顆。那顆李子被麥芽糖緊緊包覆,一入口便是甜香四溢,待咬下一嚼,李子的酸甜和著糖香,滋味巧妙地融合在一塊。龍裔睜大雙眼,不自覺多嚼了幾次,這滋味他從未試過,說不出嘴裡到底是什麼味,只知道那味兒極好。毛大鈞呵呵笑著,知龍裔果然喜歡這味兒。

  馬銀霜也笑:「我這支糖葫蘆你也拿去吃吧。」龍裔乍喜接過,一手一支,人高馬大的他此刻臉露純真,就似孩童。他怕自己一下吃淨了,只小心翼翼舔了幾下作罷。

  「可不能這麼吃,麥芽糖給你舔乾淨了,味道就不豐富了。你得學我這般整顆吃。你若還想嚐,回頭再買給你。」毛大鈞好心提點,龍裔微微一笑,學毛大鈞再吃了一顆。

  「鳳滿樓在哪呢?」馬銀霜見周遭不乏門庭若市的酒樓,可沒有一間是鳳滿樓。

  「巷尾轉角就到了,鳳滿樓名聞遐邇,早在金霞鎮時我就想來嚐嚐了。」

  「那咱們走吧。」

  途經不少酒樓,每家酒樓都是客朋滿坐,生意似乎絲毫不受鳳滿樓影響,大夥只道落煙鎮繁華榮盛,便有這番情景也不意外。只是他們渾然不知,早在一月前,各個酒樓還是門可羅雀的地步。

  「到了!」毛大鈞開心大喊,豈料一轉巷角,鳳滿樓竟是大門深鎖,忍不住抬眉大疑,「怎麼會這樣?」

  雪凝忙道:「咱們是不是趕巧了?」

  毛大鈞抓抓頭皮,不甘到此竟是撲空,竟重重拍了幾下門,叫道:「開門哪,我想吃鳳仙羹。」

  雪凝見路人頻頻朝這兒望來,臉一紅,趕忙拉回毛大鈞:「大鈞哥哥,旁人都在看呢。」

  「看又如何,今兒吃不到鳳仙羹,我就在這兒耗下了!」

 

  馬銀霜和龍裔站在鳳滿樓外,目不轉睛盯這棟樓宇。龍裔錦扇一搖,若有所思。馬銀霜雖不動聲色,但眉間卻有怪異,她見龍裔面露凝重,顯然與她所見略同。

  「你也發現了?」

  龍裔皺眉道:「說不上……」

  「好大一股怨氣。神龍,你覺得呢?」

  「很熟悉的氣味,但這味兒,我一時也記不起。」

  「不急,待我會過馬家故人之後,再好好察明探究。」馬銀霜自小研習道法,能見旁人所不能見。今兒雖是日照溫煦,卻獨獨鳳滿樓陰晦不明,那股氣隱息不通,壓抑得馬銀霜透不過氣。有道是積怨為戾,馬銀霜心道此處若不查個分明,只怕落煙鎮往後難以安寧。

  毛大鈞不理會他二人低聲說話,仍不甘來此別無所獲,見有路人經過,急忙攔下:「小哥,你知不知道鳳滿樓何時開門?」

  那人一怔:「你們從外地來的吧。」

  雪凝忙道:「是啊,鳳滿樓今兒不開門嗎?」

  「幾位來晚了,早在半月多前,鳳滿樓就歇業了。」

  毛大鈞更急:「發生什麼事了?」

  「這也不好說……」那人瞧瞧附近,低聲又道:「這事兒說來話長,據說鳳滿樓的掌櫃方延壽在一月多前與他的妻子失去聯繫,這事兒驚動了衙門,可連日來找尋都沒有方夫人的消息。就在半月多前,方延壽大失常性,竟害死自己孩兒,現今在牢房裡待著呢。」

  雪凝詫道:「害死自己孩兒?」

  「是啊,聽說等衙門公文一來便要審決了。我告訴你,這事兒我可壓根兒不信,不說方掌櫃,方家歷代以來做盡好事,是咱們鎮上數一數二的行善之家呀。這樣的大好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毛大鈞忙道:「縣老爺怎麼這麼糊塗,他沒仔細查過嗎?」

  「查了,但連方家的奴僕也指證方延壽是最後一個見過自己孩兒的人,這不辦他辦誰。我還聽人說,其實方夫人早給方延壽害死了,要不方夫人怎會無故失蹤?現下鳳滿樓就這麼關了,可惜。」那人搖搖頭又嘆幾聲,這才離去。

  毛大鈞見那人走遠,失望道:「白來一遭,想一嚐鳳仙羹這下肯定沒指望了。」

  馬銀霜心道鳳滿樓竟有這般事故,顯然是家人間的嫌隙生故而引起的事端,怨氣不定也是從此而來。此事既有官府查辦,她也不必再費功夫,便道:「算了,鳳滿樓出了這麼大的事兒,咱們就當沒這口福。一路上咱們逛得也夠久了,還是先返回客棧吧。」

  好不容易來此鳳滿樓,不料卻是大失所望,毛大鈞連連嘆息,如今樓門深鎖,待想一嚐鳳仙羹,恐怕也遙遙無期。一行人只得又返回客棧,臨走之際,馬銀霜忍不住又停下腳步多望幾眼,帶著滿腹狐疑離去。

 

  待返回客棧,馬銀霜不等他三人說話,先行開口:「你們休息,現在時辰還早,我去探探馬家的故人,若是回來晚了,你們就先吃吧。」

  毛大鈞連忙道:「我陪妳同去。」

  「不必了,我只是前去打聽消息,你還是留下陪陪雪凝。」

  「這兒有龍裔在,雪凝不會有事的,我陪妳一道去。」

  雪凝一聽,雙頰頓時緋紅,想到要與龍裔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心中不由得忐忑。她見龍裔毫無反駁之意,忍不住暗暗欣喜,偷偷又瞧他一眼,這一瞧恰巧與龍裔四目相對,頓時驚慌轉回頭去。

  毛大鈞粗枝大葉,哪瞧得出女兒家心事,只道:「ㄚ頭,這兒有龍裔陪妳,妳無聊便跟他說說笑話。我和妳銀霜姐姐出去一趟,過些時候就回來了。」

  「我知道。」

  馬銀霜見雪凝答應,又想有龍裔陪同,倒也不必擔憂她的安危,囑咐道:「有事的話,教龍裔前來知會一聲,我們會及早趕回。」雪凝點頭,目送他二人離去,這才返回房中。

  馬銀霜沿途詢問路人,才在路人的指點下,找著馬家故人的住處。這住處位在城東街尾,是間專賣首飾珠寶的店鋪,鋪子裡有二、三個夥計打理,珠寶是應有盡有,舖裡多的是人駐足賞玩,夥計忙得應接不暇。

  毛大鈞仰頭一望:「珍寶齋,妳馬家的故人是這兒的掌櫃?」

  「這住處是姑姑留給我的,我沒來過,不如進去問問。」

  夥計忙得連招呼的時間都沒有,見馬銀霜二人進來,個個臉帶愧色,只得要她二人先行觀賞。馬銀霜耐心等了一會,見其中一夥計有了空擋,趁隙問道:「敢問這兒時是不是有一位吳起,吳老先生?」

  「姑娘找我們老掌櫃?」

  馬銀霜笑道:「是,敝姓馬,能否替我知會一聲?」

  那夥計面露難色:「可老掌櫃……他過世許久了。」

  「過世了?」馬銀霜一怔。

  「還是我請咱們掌櫃出來與你們見一面?」

  馬銀霜心想當初吳起受馬家救命之恩,這還是姑婆那時的事兒。他雖助馬家四處打聽殭屍王的消息,但吳起過世後,吳家後人也沒理由再相助馬家,見這一面只怕多此一舉,忙婉拒道:「不用麻煩,我們這就走了。」

 

  此時一人從內堂中走出,掀起簾掛道:「什麼人要找我爹?」

  馬銀霜轉身一瞧,那人約莫近四十來歲,蓄著一捋短鬚,面色有些憔悴,看來身子疲累,口氣自是不好。他衝口一問,夥計連忙擱下手中之事,回道:「是這位姑娘要找老掌櫃。」馬銀霜點點頭,見他不易親近,便想藉詞盡快離開。

  那人走近馬銀霜二人,瞧了幾眼:「姑娘找我爹有何要事?」

  馬銀霜與毛大鈞對望一眼,心道與此人說起這事兒,未免唐突,只好道:「敝姓馬,我姑婆與吳老先生曾是舊識。今兒我與友人途經落煙鎮順道來訪,得知吳老先生已然過世,心中大為遺憾。我們冒昧叨擾,還望見諒,我們這就離去……」

  那人大眼一睜,連忙打斷:「姑娘可是驅魔龍族馬氏?」

  「是,今兒冒昧來訪,多有打攪。」

  那人急忙道:「姑娘不必客氣,家父曾受馬家救命之恩,生前已多次囑咐我們禮遇馬家,是我有眼不識泰山。這兒說話不便,二位內堂請吧。」

  那人恭敬將馬銀霜二人請至內堂,還吩咐下人準備素果糕點,與方才冷淡神色大相逕庭。他又將妻子孩兒全數叫至堂中一一介紹,馬銀霜突遇如此禮數,倒有些窘迫。好一會,那人才將家人趕回房裡,內堂又只剩他三人。

  「適才在下若有不敬之處,還望二位見諒。」

  馬銀霜客氣道:「吳先生別這麼說。」

  「我叫吳開來,與妳姑姑也有幾面之緣,只是她從未帶妳來過。姪女年紀看來大不了我孩兒幾歲,若是不嫌棄,便喊我一聲叔叔好了。我與妳姑姑也有幾年沒見,不知她身子可好?」

  「姑姑一年前已經過世了。」

  吳開來大為詫異:「這是怎麼回事?」

  馬銀霜簡扼說了來龍去脈,聽得吳開來連連嘆息,又道:「驅魔龍族馬氏一家任重道遠,除盡天下妖魔,苦別人所不能苦,置個人生死於度外,這份義節當是我輩仿效。可惜妳姑姑年紀尚輕便已犧牲成仁,世間又損英才。」

  「我們馬家誓以一人之力匡助天下百姓,生死早已拋諸腦後,世叔不必感慨。」

  吳開來笑道:「說得好,我輩兒女當有這份氣節,妳姑姑果真教有良才,姪女這份胸襟可不輸妳姑姑了。」

  他二人閒話家常,毛大鈞一時難以插話,百無聊賴呆坐在旁。他早時還未用餐,適才至鳳滿樓又敗興而歸,肚子早餓得打鼓,盯著桌上的零食不免嚥了口水,悔恨當初逛街時沒多買些零食填肚。

  吳開來心細,知自己與馬銀霜談話時冷落了毛大鈞,見他饞相,笑道:「瞧我說了這麼多,禮數都給忘了。這糕點從如意軒買來,味道可美了,你們盡量吃,千萬別客氣。」

  馬銀霜微笑點頭,先行吃了一口,那糕點香味撲鼻,嚼在嘴中又酥軟芳甜,果然是難得的美食。毛大鈞見馬銀霜動手,早忍不住餓,一口將糕點塞進嘴裡,還未吞下肚中,兩手又已抓了果子,那副饞樣簡直像餓了幾日。

 

  吳開來笑了笑,又道:「姪女現下下塌何處?」

  「在城口的東福客棧。」

  「姪女難得來此一趟,不如來舍下盤旋幾日,我好一盡地主之誼。」

  馬銀霜推卻道:「我與友人一行四人,不免人多嘴雜,怕擾了貴府的寧靜。況且我有要事在身,不好逗留,世叔這番心意,姪女先謝過了,待事情一成,定會擇日再訪。」

  「姪女口中之事,是否為殭屍王行蹤困擾?」

  吳開來既已開口,馬銀霜也不再隱瞞,便道:「世叔果然事事通明。實不相瞞,我今兒探訪確是為殭屍王一事而來,但不知老太爺已經過世,現下只能憑自身追查了。」

  吳開來道:「姪女別這麼說,家父曾受馬家救命之恩,生前便已立誓助馬家援手,如今恩情未報,理當由我吳家後人報還恩情。殭屍王一事我早由父親那兒得知,就算咱們吳家未受馬家之恩,單憑馬家這份節義,我也定會相助一臂之力。不過這些年來,落煙鎮方圓百里都未有殭屍王行蹤,鄰近村落也無奇異事故,看來殭屍王並未踏足。姪女先別苦惱,倘若有消息,我定會立時通知。」

  「原來世叔早先一步查探了,姪女感激萬分。既然此處沒有殭屍王的行蹤,那麼銀霜也不多留,明日便會離去,世叔這番相助,銀霜先行謝過。」馬銀霜隨即起身拱手一報。

  「不過舉手之勞,姪女別放在心上……」吳開來連連擺手,他大咳幾聲,顯然身子不適,見自己失禮於人,又連忙道歉:「不好意思……」

  「世叔既然身子抱恙,還是盡早休息吧。我們叨擾太久,還是先行離去,待明日一早再與世叔道別。」

  吳開來搖搖頭,喝口熱茶,又道:「不礙事,只是最近事多,令我煩擾許久。」

  「世叔所煩何事?銀霜能力所及,願為世叔一解煩憂。」

  吳開來連連嘆息,面色憂心,苦思凝重許久,終於道:「這事兒說來話長,你們來此落煙鎮,總聽聞過鳳滿樓的名頭吧。」

  毛大鈞一聽,急忙擱下果子糕點,回道:「當然了,鳳滿樓的招牌鳳仙羹遠近馳名,來落煙鎮必要一嚐,才不算白來一遭呀。」

  吳開來面色沉重,接著道:「不錯,鳳仙羹口碑相傳,早是落煙鎮知名菜色。我與鳳滿樓的掌櫃乃為世交,他為人謙厚樸實,可如今他遭逢劫難,我卻力有不逮,想到此處,不由得著惱氣苦,夜裡縈懷終不能寐。」

  馬銀霜想起鳳滿樓奇異之處,心裡始終介懷,但已有官府查辦,這事兒總不好插手:「世叔原來與鳳滿樓掌櫃相識,其實今兒我們去過一趟鳳滿樓,對鳳滿樓發生之事也略為知悉。但官府已查辦結案,看來此事已成定局,世叔還是放開胸懷,別再掛念此事。」

  吳開來又咳了幾聲,神色愁苦道:「姪女剛到落煙鎮,對此事不甚明暸,我與妳說了吧。」

 

  吳開來將這些天來發生的事,鉅細靡遺說了清楚。以他對方延壽的了解,他絕不相信方延壽會殺害自己孩兒,但他四處奔波明查暗訪,總找不著對方延壽有利的證據。如今方延壽刑期將近,他心中更加著急,這份憂心無法向家人言明,不由得對馬銀霜二人盡訴苦怨。

  毛大鈞連連點頭,問道:「我聽旁人說,方夫人也死於他手,此事看來是以訛傳訛了。」

  吳開來罵道:「簡直胡說八道,旁人就愛加油添醋!賢弟與弟妹一向鶼鰈情深,寵著她已來不及,怎可能加害於她。」

  馬銀霜道:「但官府所查也未必是假,方延壽確是最後一個得見自己孩兒的人,他又無法說明方夫人的下落,所有指證都對他不利。」

  毛大鈞反駁道:「此話說得太早,妳想想,方延壽家財萬貫,方夫人則是寒微身世,對她又是愛護備至,他殺害自己妻子圖得什麼?再說那孩兒死狀甚慘,頭顱是遭人撕去,就是壯碩大漢也無力撕開頭顱,便是用撕裂手法也太無道理,用刀豈不省事?怎麼說他與自己孩兒又無仇怨,用這手法不免殘暴。」

  馬銀霜微微一笑,毛大鈞機伶如此倒也替她開解不少疑團。

  「我瞧此事與方夫人失蹤大有關係,若無法找著她,此事終究難辦。」毛大鈞接著道完。

  吳開來嘆道:「賢弟如今身入牢獄,我曾多次探望,盼從他嘴中得知那晚情景,好替他開脫罪名,但他神智已失,整個人瘋瘋癲癲,我始終問不出名堂。」

  馬銀霜道:「今兒去鳳滿樓,我已感覺到那兒有一股不尋常之氣,本想此事已有官府查明,便不想多生事端。如今聽世叔道來,這事兒確有多番疑慮,官府草率了事,只讓好人枉送性命。世叔既然擔憂,姪女願出一份心力,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吳開來喜出望外,這事兒單憑他一人之力根本難以查明,馬銀霜既願相助,心中更是感激萬分:「姪女肯出一臂之力當真再好不過了。」

  馬銀霜笑道:「舉手之勞,世叔別放在心上。」

  吳開來心頭大石擱下一半,馬銀霜既肯攬下此事,以她的聰慧定能查出不少疑團。他堅持要馬銀霜二人留在此處暫住,還吩咐下人將逗留在東福客棧的雪凝和龍裔一道迎來。



Copyright © 2010  愚敏 愚不可及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謝絕轉載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愚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