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銀霜一行人又向南走了月餘,這日晴光普照,野地綻開了春枝,溪河湍湍,一片風光明媚,艷花盡放、斑蝶芬蘭。江河中游之處便是韶州境內第一大城-梅興城,因有大江流貫匯通,此地民生富庶,自給自足,港口碼頭又近在江河下游,通商經旅更是繁盛。

  梅興城有江河為庇,更享盡太平安世,繁華景象竟不輸京師,人人幾乎錦衣華服,堪稱富裕無比。馬銀霜一行人步過城橋,也為城內繁茂之景喟讚,方過酉時,晚市已人聲鼎沸,與白日熱鬧景況不分軒輊。他們先行找著客棧投宿,未歇過一刻,雪凝已嚷道外出瞧瞧,眾人同個心思自是隨行。

  雪凝拉著況傳宗四處瞧瞧新鮮,喜道:「況大哥,這城鎮真是熱鬧,你從未下山閱歷,今兒一定要好好瞧瞧。」

  「熱鬧是熱鬧,但喧嘩之聲擾得我煩,我還是回客棧好了。」

  馬銀霜道:「世兄,你才逛了一條街,這麼快就想回去了?」

  「我向來喜愛寧靜,你們逛逛去吧。我回客棧梳洗之後便會先睡,不等你們回來了。」

  況傳宗說得截鐵,眾人不想多做挽留,便讓他獨自返回。雪凝望著他的背影,噘嘴道:「況大哥真是怪,自個兒說要下山見識,可又嫌煩。」

  馬銀霜笑道:「世兄深居山林,早慣了恬靜,也不急於一時見識。」

  雪凝聳聳肩,獨個兒搶在人前晃噠。毛大鈞瞧著雪凝欣喜之色,心中也是開心,冷不防道:「梅興城地處偏安,治安不壞,若讓ㄚ頭在此長住,也算了了咱們一樁心事。」

  馬銀霜一怔,問道:「你捨得讓妹子在這兒住下嗎?」

  「ㄚ頭總不能一世伴隨我們,日子一久終會分離,當初咱們帶上她為的不就是找著安全之地嗎?梅興城正符條件,讓她在此居住,咱們也可放心了。」

  馬銀霜低頭不語,心道若真讓雪凝長住在此,一行人也將此分手,她越想越是不捨,愁鬱之色盡現面容。

  「妳怎麼不說話?」

  龍裔咳了幾聲,心道馬銀霜應是為分別作煩,便附和道:「毛兄所言甚是,除魔之路凶險萬分,的確不好帶上雪凝姑娘,讓她在此居住也是好事。」

  毛大鈞不知他二人早前已有協議,待找著雪凝安身之處便行分別,也道:「我知道妳心中不捨,但龍兄所言不錯,妳與邪魔外道照面,若讓雪凝隨行,不免令她身陷險境,她一個弱女子絕無法脫險。為求她好,咱們晚些探她口風,若她喜愛梅興城繁華熱鬧,再與之勸說就是。」

  「我知道了,我會跟她說。」馬銀霜轉身就走。

  毛大鈞霎見馬銀霜惱怒之色,不明白自己何處說錯了嘴,轉頭對龍裔道:「銀霜是怎麼了?」

  龍裔搖搖頭,不想多言解釋,只嘆馬銀霜果真情愫已生,對分離已顯排斥。

 

  龍裔本就不戀棧世間之物,街邊小販再多新鮮玩意也引不起興趣,他一門心思就只在意玄鳥所說之事與靈獸蹤跡,對旁的事猶如不聞。毛大鈞幾番開口要他暫且停步駐足,龍裔卻已分神,旁人的叫喚也沒注意。

  毛大鈞跟上龍裔道:「你在想什麼呀,我喚你幾次理都不理。」

  龍裔頓愕,忙道:「是嗎?我沒聽見。」

  「你與常人不同,定是煩心鳳凰所說之事了?」

  龍裔點頭一笑,毛大鈞心思靈透,若不是他與馬銀霜因情糾纏,這麼讓他跟隨不定也有益處。偏可惜自己身居輔佐之責,不能妄由馬家傳人陷入情關,只得狠下心腸叮囑馬銀霜遠離。

  「我沒猜錯吧。」

  「毛兄思緒敏捷,我打心底佩服。我的確煩心二事,一是玄鳥提過的綠眸之人,二是靈獸仙蹤。」

  毛大鈞點頭道:「你煩心之事確有難處。殘殺鳳凰若真為綠眸殭屍可也難辦,我雖不及你們深明殭屍習性,但聽你們多次談及,心中也略為明白。」

  龍裔疑道:「你有何見解?」

  「殭屍既以血為生,蒼生定然不寧,但何以你們馬家歷代找尋,不說難找殭屍王蹤跡,連一般殭屍也甚少得見?」

  「毛兄之意是……」

  毛大鈞忙道:「我只是隨口胡謅,你別放心上。」

  「我倒想聽聽毛兄的高見。」

  毛大鈞輕咳一聲,壯膽又道:「我是想,殭屍王存活千年有餘,定然咬出不少殭屍。而殭屍吸人血為生,城鎮村落周遭總該有所異動才是,人嘴紛紜,倘若引起民心大駭,馬家怎會難以找尋?或許殭屍王未必嗜血,馬家才無線索追蹤,若想找著,勢必得從以往原由查尋。馬家發跡北方,而銀霜姑姑發現殭屍王便在襄州境界金霞鎮外,那兒也瀕近北方,咱們應當從馬家先人那兒探究。」

  龍裔道:「當初我與主人誅殺殭屍王,是在咸陽城外一處郊林,的確已近現時的襄州。或許真如你所說,殭屍王僅在附近州縣轉悠。」

  「所以我們往南而走怕是一頭落空,但那只是殭屍王的行蹤,若是綠眸殭屍可不在此限。鳳凰臨走前不也給咱們提了醒,那人四處找尋鳳棲,你貴為仙獸,查探鳳棲之處應當不難。」

  龍裔忍不住拍手叫道:「毛兄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

  「綠眸殭屍苦心找尋鳳凰,令人百思不解。我聽你說起豹群攻擊一事,且論是那人驅使,殭屍竟能驅誘豹群,八九定是吸食鳳血的好處,能令他妖法倍增。換作是我,我不想受馬家誅滅,也當想盡辦法增其本事。我擔心的是,他著迷神獸之血,有朝一日連鳳血也無法滿足,他是不是又會另找其他仙獸填補?」毛大鈞揉揉下巴,正經思索。

  龍裔頓愕:「無怪乎此事也驚動天界神明,特地賜與馬家仙布一匹以做防身之用,這綠眸殭屍如此心機,當真是人間最大惡患。」

  「銀霜研習道法雖久,但總歸年輕,本事未必熟刃有餘,可你們偏不聽我的。你們於鏡泊湖與那殭屍打過照面,這次打草驚蛇,它知悉鳳凰一事暴露,肯定會嚴加防範,如今他暗我明,咱們得處處小心。」

  龍裔深深贊同,他貴為龍族,但對人性心機之深卻不甚明瞭,毛大鈞這番話恰好點醒了他。當初在皇宮與那殭屍有過纏鬥,它對自己並不陌生,或許如此,那次在鏡泊湖才會受豹群攻擊,只可惜當時並未想通,無端讓馬銀霜的身分暴露。那殭屍若是意欲偷襲,馬銀霜定然防不勝防,一行人的安危想來已是危急。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龍裔心想他們一行人結伴,行事早不若當初嚴謹小心,現今他們擾敵為先,此刻的確不宜大肆玩鬧,便道:「毛兄所言甚是,咱們無端擾敵,此刻不能再疏忽戒備。這次咱們得盡快替雪凝姑娘找著住處,好教她遠離危難,我們才能安心上路,早一步制敵為先。」

  「能讓ㄚ頭早些安身居住也是好的。這一路行來,雖說咱們彼此照料,但有個不慎,便讓ㄚ頭陷於危難之中,她實在不宜踏足這紛擾險惡。」毛大鈞點點頭。

  只見雪凝興高采烈從前方奔足而來,馬銀霜也緊隨而後,他二人見狀,話題頓斷。雪凝拿著兩串糖葫蘆,早一步來到他二人面前,笑道:「你們走得這麼慢,我跟姐姐都逛回來了。」

  毛大鈞笑道:「那買著喜歡的東西沒有?」

  「沒有,不過我替龍大哥買了糖葫蘆。」雪凝淺笑盈盈,將兩串糖葫蘆遞到龍裔面前,又道:「龍大哥,我替你買了糖葫蘆,我知道你愛吃,拿去吧。」

  龍裔舉手一推:「妳吃吧。」

  「你不吃?」雪凝心中一冷,登時不歡。

  「妳吃吧,方巧我有事要與妳說。」

  「有事?」雪凝茫然,毛馬二人也是一愕,隱隱只覺不妥。毛大鈞心知龍裔胸懷坦蕩,心中有幾成話便會說幾成,怕他一時魯莽將話挑明了說,反無端讓雪凝排斥,即便是好意也怕誤解,忙道:「龍兄,有什麼話咱們好好商議再說吧。」

  「事不容緩。」龍裔開口駁回,轉頭又對雪凝道:「雪凝姑娘,我有些話一定要與妳說清了。」

  「到底什麼事……」雪凝瞅著他三人,心中忐忑不安。

  「咱們是為了妳的安危顧慮,銀霜身懷除魔大業,本就不宜讓旁人涉足險境,這次破例與妳等同行,也是實她的一口之諾所踐。現下咱們來到梅興城,此處位居偏安,民生富饒,正是絕佳安身之處,過幾日咱們替妳找著住處,便不用再與我們同行。」

  雪凝愕道:「你……你要我一個人在此住下?」

  「除魔衛道之路艱辛困楚,我們也是為了妳好。」

  「這也是你們的意思?」雪凝瞧著馬銀霜二人,實在無法置信他們竟要在此將她拋下。

  毛大鈞匆道:「ㄚ頭,我們也是好意……」

  「將我一個人丟下怎麼會是好意?」雪凝怨從心來,只盼馬銀霜能打消念頭,急忙轉頭求懇:「姐姐,妳不會想丟下我吧。妳答應要帶我一同上路的,這不是妳的意思對吧?」

  馬銀霜語氣頓柔:「妹子,咱們只是希望妳安心過日子,絕無捨下之意,妳先別氣惱,這事兒咱們回去再說。」

  「回去再說?」雪凝忿忿不平,淚水早在眼眶裡打轉,她憤而擦乾淚珠,又道:「哄我回去再好好勸我在此住下嗎?」

  毛大鈞安撫道:「ㄚ頭,妳先別氣,咱們先回客棧。」

 

  雪凝杵在原處,一步也不肯走,肩頭頻頻抽答,淚水早一顆顆掉了下來,任憑他們再怎麼勸,她一句話也聽不進去。馬銀霜握著雪凝的手頻頻安撫,嘴裡也怪責龍裔將話說白,不顧雪凝能否承受。龍裔一臉僵色,分離情景他早是所料已及,可想不明白人們為何總是懼言生離死別,若怕有朝一日分途單行,當初就不該意欲同行。

  龍裔煩極雪凝咽哭不停,又道:「雪凝姑娘,世無不散的宴席,且不論今日,咱們終有一天也會分道揚鑣。」

  雪凝擦了雙淚,怒瞪他三人,心中怨極龍裔如此無情:「我知道,你們嫌我礙事嘛。」

  馬銀霜急忙搖頭,勸道:「妹子,咱們絕無此意,我們只怕這一路走來,妳會因此沾惹凶險,這才好意讓妳在此住下……」

  「我知道,我不懂五行八卦,又不像況大哥會使武藝,聰明才智也比不上大鈞哥哥能替你們出謀獻策,帶上我只是一個累贅,我走就是了。」雪凝哭道。

  毛大鈞忙道:「ㄚ頭,你明知道咱們不是這個意……」

  「你們就是這個意思,心中早就盤算好,待到市鎮就將我棄之不顧。」

  龍裔怒火已升,罵道:「雪凝姑娘,我本以為妳冰雪聰明,話一說便能明白咱們的苦心,沒料到妳孩子性不減,仍要旁人事事遷就。咱們為保妳周全,才不願妳涉足險境,妳卻獨個兒心思怪咎咱們,誤解咱們的好意,此舉當真令我氣躁。」

  「你……你說什麼?」雪凝聽了,淚水登時咽停,無法置信地望著龍裔,她滿懷心思替他買了糖葫蘆,也是想他開心,豈料卻換來這番責咎,霎時濃情轉恨:「你怎能對我說這種話,我好意替你買來糖葫蘆,想瞧你開開心心……」

  「幹嘛要我開開心心?」龍裔狐疑。

  馬銀霜大為不安,雪凝雖不明說,她卻是瞧得出雪凝對龍裔的傾慕之情,急道:「妹子,這事兒咱們還沒決定,妳別忙氣惱咱們。咱們先返回客棧,妳若不願在此住下,咱們另找他處就是。」

  龍裔插話道:「銀霜,這事兒刻不容緩,讓雪凝姑娘在此住下,也了了咱們一樁心事。」

  「龍裔,你沒聽我說的嗎?我到底還是馬家掌門,這事兒暫且不提了。」馬銀霜開口喝斥。

  雪凝淚水已乾,恨恨道:「姐姐,妳聽到龍大哥的話了,他是一門心思要我走。我雖人微言輕,但尊嚴總是有的,住處我會自己瞧著辦,不勞你們為我費心。」

  毛大鈞忙道:「ㄚ頭,妳別意氣用事。」

  「早知我就不買了這糖葫蘆。」雪凝聽也不聽,將兩串糖葫蘆狠狠丟在地上,她抬頭望著眼前三人,面無表情道:「咱們今日就在這分別,你們保重。」

  雪凝轉身一走,奔足消失在人群之中,馬銀霜三人登時一愕,想也未想便趕忙追上前去。但街上人頭竄動,雪凝個頭又甚嬌小,黑夜之中雖有點點繁燈,也瞧不清雪凝的身跡,不消多時,便將雪凝的行跡失去,他們在街市中叫喚,也沒得到回應。

 

  雪凝一路跑出市鎮,她氣憤不平,好一會才發現已遠離市囂,獨個兒跑到僻靜郊野,這時天幕已黑,再往前走去便是野地小徑,人煙又更為稀少。雪凝初時為憤恨糾心,實不料已跑得這麼遠,眼下四周無人,盡是黑漆一片,這才停下腳步。她不敢趁夜而走,也不願掉頭而返,越想越是淒苦,索性便在一處大石坐下,嗚咽不止。

  雪凝邊哭邊想,今後又該往哪去,這時想起憐星,不知她與展杰過得如何,心中好想投靠前去,但此處已離金霞鎮千里之遙,實在不知能否安然回去。雪凝想及龍裔說的那番話,忍不住又放聲大哭,只能怨自己情鍾無情之人。當初馬銀霜說的話是忠言逆耳,她若是早聽了進去,現今也不會如此傷心。

  她哭得累極,總算回復些理智,心道此處荒涼僻靜,不該久待於此,便起身回返。她不想再與大夥見面,只待返回梅興城後,自個兒找間客棧獨處,待明日一早啟程,走往他處另覓安身之地。夜深露重,遠處梅興城閃著點點微光,不過才一會兒功夫,此刻她已是孤身一人,再無旁人相伴。雪凝不由得自傷身世,懵懂無知時,便遭歹人擄去與雙親分離,連回家的路也認不得,不知雙親是否還活著,有沒有四處尋她。

  「爹、娘,你們到底在哪?我已不記得你們的長相,也許我經過你們身邊時,你們也認不得我了……」

  雪凝踏著無力的腳步,不論怎麼回想,雙親的面容仍舊模糊,心想:「待我找著棲身之處,再不喚作雪凝了,這名兒不好。我記得娘親總會小聲地、溫柔地喚我月兒,我以後就喚月兒吧,至少我還有娘親唯一留給我的名兒,月還有星為伴。」

  霎時間一陣草葉浮動,窸窣聲響在雪凝身後一削而過,她急忙回頭,聲響早已消失。她停下腳步,四顧也瞧不出異樣,再看四周漆黑不辨,尋思自個兒孤身在此,若是有個萬一不知該如何是好。這一想,才恐懼戒慎,急忙奔快步伐往梅興城跑去。

  雪凝快步奔跑,窸窣之聲登時又響,她停下腳步轉身瞧去,依舊沒有半點人跡,忍不住壯膽一喊:「有……有人嗎?」

  「哼哼……」遠方黑處傳來詭異笑聲,聽來雖不甚清晰,在濃黑之中卻如冥間鬼吏淒鳴,令人寒毛豎立。雪凝大為驚駭,拔腿便跑,再不敢多待片刻。

  聲響始終跟在身後,眼看梅興城雖近卻猶不可及,雪凝恨不得多生兩腳,好及時跑入城裡。只聽聞聲響化為蹬蹬腳步,雪凝看也不敢看,感到身後那人離自己不遠,她跑得氣喘吁吁,一刻也不敢停歇。

  霎時,一個黑影擋在前方,雪凝驚慌尖叫,前方之人還未看清,那人已朝自己撲嘯而來。忽然腦後吃疼,雪凝眼前模糊一片,身子軟倒在地,依稀只瞧見一雙大腳站在身畔,此後再不知發生何事。

*

  門外一陣急敲,況傳宗從夢中驚醒,連忙坐起身子,卻聽外頭馬銀霜連番叫喚:「世兄,世兄!」

  況傳宗急忙披上外衣,將房門打開,馬銀霜一臉憂慌,衝著人便問:「世兄,雪凝上你這兒來過嗎?」

  「我回來後就睡了,雪凝姑娘不是跟你們一道嗎?」

  馬銀霜大急,轉身便往外頭奔去,況傳宗心知出了大事,連忙尾隨馬銀霜身後跟去,但見毛大鈞與龍裔在客棧外頭來回踱步,忙道:「雪凝姑娘發生什麼事?」

  毛大鈞皺眉道:「說來話長,況兄既然沒見到雪凝,咱們趕緊分頭尋找。」

  「那快一點,夜色已晚,雪凝在外頭出了事可就糟了。」馬銀霜心急如焚,腳步一邁就要離去。

  毛大鈞急忙拽回馬銀霜,阻止道:「天色這麼暗,妳還是別去了,妳留在客棧等我們消息,倘若雪凝回來卻與咱們錯過,到時可後悔莫及。」

  馬銀霜雖是擔憂,但毛大鈞所言不錯,只好道:「那你們快點出發,越晚一刻,雪凝就越危險一分。」

  毛大鈞三人點了火炬分頭而尋,龍裔心中越想越是悔疚,適才不該如此說得決絕,若是雪凝有個三長兩短,他萬辭難咎。龍裔依稀嗅得雪凝之味,跟著那股氣味漸往叢野而去,越往前一步,那股氣味越發清晰。龍裔四處尋找,待到一處大石,那味兒便戛然而消。

  「雪凝姑娘!」龍裔張口大喚,四周依舊毫無人聲。

  味兒只在周遭四散,龍裔心道雪凝當走不遠,連忙各處都尋了一遭。只聽得喀啦幾聲,腳下不知踩著何物,他蹲下一拾,一串玉珠手環已踩裂了幾顆,正是雪凝平時所戴飾物。

  「糟了……」

  只見土面凌亂,腳印不只一雙,看來像是遭人追趕,倉皇而逃。龍裔順著腳印追尋,往得正是梅興城方向,但只到途中,兩雙腳印已然失去。龍裔大為憂慮,看來雪凝出事之前,曾想返回梅興城逃命,卻躲不過那人襲捕而遭擄去,他在原處大喚頻頻,只可惜為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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