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慕容月坐在池邊石上,靜靜地拋灑魚食,不知不覺,大夥離開松柏鎮已過了一個月。她怔怔想著,這一路走來就像場夢,只是想起龍裔仍有些傷感。以往看著龍裔雖是滿足,卻是虛幻無邊觸摸不著,是喜是憂都只能自己品嚐,可是與況傳宗說話,看他笑是一種真實,讓他照顧一種溫暖,也許這就是龍裔說的不同之處吧。

  「月兒,在想什麼?」

  慕容月心神一回,轉頭笑道:「況大哥。」

  況傳宗接過魚食,在她身旁一坐,灑了些魚食道:「還想著龍大哥?」

  「不是,是想姐姐他們,不知他們到了金霞鎮沒有?想到以前這麼一路跟隨,如今大夥都走了,只剩下自己留在這兒,等況大哥離開,我就更孤單啦。」

  「妳還有夫人啊,咱們雖然分開,往後一定會來看妳,這些相處之情不會隨著時間消逝。」

  慕容月微微一笑:「是啊,我還有娘,這麼多年沒陪在娘身邊,我是該好好盡孝,不能再任性了。」

  況傳宗欣慰道:「妳能這麼想就好。對了,夫人說有些衣裳要妳去試一試,是赴宴時要穿,咱們先回屋吧。」

  「好,我也覺得有些涼了,進去吧。」慕容月起身一站,忽地一個不穩,拌著自己裙襬,身子一歪,霎時跌進池裡,「況大哥!」

  慕容月手足無措,連喝了幾口水,況傳宗立馬下池一救,抱著倉皇失措的慕容月,緩緩游回池邊,急道:「不要怕,沒事了。」

  慕容月膽戰心驚,緊緊抱著況傳宗不敢放手,她雙腳一點也搆不到底,全賴況傳宗站穩才不致淹了。慕容月嚇得哭了出來,況傳宗急忙擦拭她的淚水,心疼道:「不要怕,妳瞧,我不是站好好的嗎?」

  況傳宗先行讓慕容月爬了上去,自個兒才一躍而上,他喘了幾口氣,見慕容月驚慌未定,忙道:「沒事了,別怕。」

  慕容月失神點頭,匆匆整理儀容,頓時嚷道:「糟了,姐姐的簪子!」

  「簪子不見了嗎?」

  慕容月急道:「一定掉進池子了,怎麼辦?」

  「沒關係,我下去找。」

  「況大哥,不要,水很髒……」不等慕容月阻止,況傳宗早已跳下池去,他不礙水髒,在池中又潛又浮。

  慕容月心中一動,想到為了自己,他竟然潛進這髒水之中,為什麼他一點兒都不嫌煩?慕容月又想自己讓徐福擄去,是他破門一救,在熔雪峰受了風寒,記憶中也是他一早餵了自己喝了熱水,又獨自為她前去找草藥,這些日子更是受他照顧相陪。況傳宗是這麼一個溫暖的人,這麼一個讓自己安心的人,為什麼反而沒發現況傳宗對她的好。當下忍不住淚水盈眶,望著他的身影感激不已。

  「找到了。」況傳宗一喊,連忙躍回池邊,見到慕容月的淚水,柔聲道:「怎麼哭了?是不是怕簪子找不回來?」

  慕容月搖搖頭,擦乾了淚水,笑道:「況大哥,謝謝你。」

  「來,收好簪子吧。」

  慕容月伸手接過簪子,豈料那簪子忽然硬生生斷成兩截,霎時一驚:「本來好好的,怎麼忽然斷了?」

  「可能因為簪子濕了。妳別擔心,晚些我們上街請人修一下就行。」

  慕容月暗暗不安,擔憂道:「這可是姐姐最珍護的簪子呀。況大哥,我有點不安……」

  「義兄他們一到金霞鎮就會寫信來,到時就知道憐星姑娘的近況了。妳別杞人憂天,她不會有事的。」

  慕容月眉頭緊蹙,不安感越是襲來,眼下只能等著毛大鈞託信,才能知道憐星姑娘的消息了。

*

  馬銀霜一行人到了京城,料想相爺會為蔡嫣私自離家之事大動肝火,便請陳全先將唐琴備好的珍品早一步送進府中,以何峰名義送上,做足禮數。

  相爺本來動怒,但已收禮,情面上也得給足三分,對女兒斥罵幾句,便將蔡嫣暫時關入房中。相爺暗自打量何峰,不論樣貌、派頭,一點也不輸於人,但他氣惱女兒不顧定親之事私逃出府,返回京城還明目張膽跟了一個男子,臉上自然難看,冷冷敷衍幾句後,便藉詞打發眾人離開。

  何峰連忙將唐琴私下替他想好的說詞開口直言。相爺一聽何峰此行是前來提親,鄙增三分,話頭挑明了說,女兒已許配給京城一戶官宦人家,怎能失信於人,況且女兒千金之軀,豈是尋常百姓能夠攀附。

  何峰也不著急,說道自己是唐琴的義子。相爺一聽,半信半疑,但瞧他衣著華麗,心中已信了幾成,但要蔡嫣下嫁眼前之人,悔親之事豈不傳了開,尋思半晌,終是開口回絕。何峰無奈,只得用出唐琴最後一著,將錢幣遞給相爺過目。

  相爺瞧著銅幣,心中沉吟,唐琴無故將一枚銅幣交在他手中,肯定別有寓意。忽地想明,唐家錢莊替朝廷制錢是幾代以來延續,當初自己也是看上這一點,才與唐家攀親。看來唐琴有意將錢莊交給何峰,他如拒絕提親,豈不將這唐家家業拱手讓人,到時他居中撈的油水也會成空。

  唐家錢莊深受幾代皇帝信任,每換年號,各家錢莊都無法奪得制錢之機,利益權衡下,女兒若是嫁給何峰,將來便是他夫婦共同打理,唐琴已失女兒,唐家的家業不傳給何峰,還能傳給誰?心道唐琴要何峰將銅幣交給他,意思明擺著正是這唐家錢莊等同也交到他手中。

  相爺暗暗欣喜,不提錢莊,唐家當鋪與珠寶也是天下聞名,蔡嫣嫁了過去,那可是唐家名正言順的女主人,這些好處豈是那戶官宦人家能比。反正定親之人不過就是區區幾品官員,他位高權重何需怕了,只要想些理由拒絕,諒他們也不敢發怒。相爺心中有了盤算,對何峰再不冷淡,請他在府中一住,討論這結親之事。何峰大喜,唐琴最後一著果然正中相爺之心,提親一事總算順利。

  蔡嫣有了爹允准,與何峰終於能夠正大光明,兩人在府中日日相伴,婚配之事便由相爺一手安排。馬銀霜與毛大鈞在相爺府中逗留幾日,見二人之事已是圓滿,道毛家之事正迫不便多待,終與何峰辭別。何峰不忘天機囑咐,也道結親之後,定帶著蔡嫣與他們在金霞鎮會合,要毛大鈞等候他們幾日。

  馬銀霜二人返回金霞鎮,轉瞬也過了一個月,不知不覺已來到金霞鎮外的樹林。

  馬銀霜途經此地,心中不禁感慨,想著馬珊珊便是在此處與將臣大戰,幾年過去了,景像一點也沒變,可人卻已不在,不由得嘆道:「當初就是在這遇到老爹和大正哥哥,我那時才十三歲,姑姑身受重傷,若不是有老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毛大鈞四顧瞧了去,才知原來此處就是爹三番四次提及的地方,說道:「那時一定很兇險了。」

  「我當時還小,姑姑不讓我出手。」馬銀霜指著路旁幾處大石,所有回憶彷彿都湧了上來:「我就藏在那兒,看著姑姑與殭屍王打鬥,那次真是驚心動魄,不過姑姑本事高強,制得殭屍王毫無反擊之力。」

  「後來怎受得重傷?」

  「那時咱們都以為殭屍王已經誅滅,正歡喜得無法言喻。我一時好奇,便走近瞧瞧那殭屍王,見他面如死灰,一動也不動,瞧了幾眼後正待轉身離開,忽然覺得身子一輕,才驚覺自己已讓殭屍王捉在手裡。」

  毛大鈞愕道:「殭屍王傷得如此竟還未死?」

  「不錯,那次之後,我才知道殭屍王這麼難以殲滅。姑姑為了救我,連伏魔劍也丟了,讓殭屍王幾乎重創得無招架之力。幸而殭屍王怯鬥之後逃離,要不我絕無法活到今日。」

  毛大鈞點點頭:「這殭屍王再難誅滅肯定還是有弱點,只是他力量太強,你們馬家才會無法想及治他之法。銀霜,往後咱們可得想出剋他之術,才能穩操勝券。」

  馬銀霜笑道:「不錯,其實我也想到了這一點,與其盲目殺他,不如仔細找出他的弱點,即便我一生都無法完成使命,對後世也有幫助。」

 

  他二人邊行邊說,已離那打鬥之處甚遠,約莫又走了半個時辰,遠遠只見前方蹲著一位婦人,不知在做什麼。馬銀霜瞧了擔憂,想那婦人可能出事,先行跑了前去,彎身問道:「大娘,妳怎麼啦,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那婦人抬起頭來,臉色盡是憔悴,看似蒼白無血,一見有人靠近,冷不防抓著馬銀霜的手,急道:「姑娘,妳行行好,我餓了好幾天啦。」

  「我這兒還有些乾糧,我拿給妳吃。」毛大鈞此刻也已走近,見那婦人著實餓得可憐,想她怎會孤單一人在此,也道:「大娘,妳怎會一人在此,妳的家在哪?不如讓我們送妳回去。」

  那婦人答也不答,一把搶過馬銀霜取出的饅頭,大口吃了起來,馬銀霜二人見她如此飢餓,只得耐心等她吃飽了再問。豈料那婦人吃了幾口,竟嘔了幾聲,隨即吐了出來,喊道:「我不要吃這個,我不愛吃。」

  「我身上只有這些,要不妳先忍耐一下,咱們回到鎮上……」馬銀霜也慌,只得出口安撫幾句,豈料她話還未說完,那婦人急道:「我等不及回鎮上啦。」

  婦人一躍而起,抓著馬銀霜撲頭迎面,似乎就快咬上她一口。馬銀霜大驚,見那婦人神色已變,利牙突現,匆忙一喊:「是殭屍!」毛大鈞早及一步反應,縱腳一踢,將那婦人踢出老遠。那婦人神智已失,爬起身來又往他二人撲去,馬銀霜連忙取出伏魔劍,朝那婦人胸口一刺,頓時哀嚎一起,身子一倒,不消多時盡化煙塵。

  馬銀霜心神未甫,喘道:「金霞鎮外怎會有殭屍?難道鎮上……」

  毛大鈞急道:「銀霜,咱們快瞧瞧去。」

  馬銀霜二人匆忙趕路,一個時辰後終於來到城門外,此時本該人聲鼎沸,此刻卻悄然無聲,寂靜地彷彿一座空城。他二人不敢貿然入城,在外頭逗留查看,本該有的小販鬧景,現下卻連一人也望不著,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馬銀霜越想越是擔憂,連忙掏出龍珠,輕聲喚道:「神龍,你先瞧瞧去。」

  神龍得令,一道清煙釋出,轉瞬就消失蹤影。他二人等了片刻,只見龍裔雙腳站定在他二人眼前,面色凝重道:「死城。」

  馬銀霜忙道:「沒有人跡?」

  「沒有活人氣味。」

  毛大鈞一聽,焦急不安,慌道:「糟了,我爹……我得去看看爹有沒有事。」

  毛老爹一家在城南外而居,但毛老爹每日都到鎮上觀音廟解籤算命,如果金霞鎮出事,那毛老爹豈不有了危險,這一想,三人匆忙趕去。毛大鈞終於趕回家中,一開門,只見屋裡亂成一片,所有東西倒了翻了,沒有一件完好。毛大鈞心急如焚,屋裡屋外尋了幾遍,頻頻張口大喚。

  「爹,我是大鈞,您在哪兒?」

  毛大鈞身子顫抖,不願多想家中已經出事,馬銀霜心中也亂,急道:「大鈞,你冷靜一點。」

  「如果爹出事了怎麼辦?」毛大鈞不敢再想。

  「不會的,老爹不會出事的,我們再仔細找找。」

  「大鈞。」忽然窗外輕聲一喚,他三人登時一靜,連忙奔出屋外,毛大鈞一見,欣喜若狂,與那人頓時相擁,喜道:「大哥。」

  原來此人便是毛大正,身旁還有幾名村人持著刀,神情略為戒備,他連忙推開毛大鈞,急道:「這裡不好說話,你們快隨我來。」

  毛大正帶著毛大鈞三人匆匆離開自宅,一路上輕踏腳步,急促快速,在林子間東繞西走,約莫半個時辰,大夥才來到一處僻地。毛大鈞瞧了瞧周圍,這處不過是個矮丘,只有矮樹草叢密長,連一戶人家都沒有。毛大正撥開亂草,赫然發現矮丘旁有一洞穴,裡頭走出四、五名壯漢,各個持著莊稼用刀,警戒地出來查探。

  那群壯漢見自己人回來,欣喜笑了,連忙招呼回洞穴之中。馬銀霜三人走了進去,才知這洞穴頗為寬敞,似為人所建,不過看來已是荒廢許久,此次恰好用作遮蔽處。直至走了片刻,洞穴終於到了盡頭,將近十把火炬,照得裡頭清晰易見,約莫百多人擠在一塊,靜靜地待在深穴中避難。毛大鈞將人群望了遍,登時心中狂喜,衝口喊道:「爹。」

 

  毛老爹本在打盹,聽見熟悉的聲音,連忙睜開眼睛,這一瞧,激動地淚水打滾。毛大鈞奔步前來,跪在地上,緊緊摟住毛老爹,歡喜道:「爹,孩兒回來啦。」

  村民陸續認出他二人來,紛紛竊聲道:「那不是悟蓮居士嗎?」

  「那是誅殺狐妖的馬天師啊。」

  「孩子,你終於回來啦,我心中不知多擔憂……」毛老爹欣喜哭泣。

  芸娘抱著手中稚兒,同樣喜極而泣:「小叔,你回來真是太好了。」

  馬銀霜鬆了一口氣,喜見毛大鈞一家人都平安無事,毛老爹望見了她,忍不住也相擁一抱,馬銀霜拍拍毛老爹肩頭,終於緩緩推開,問道:「老爹,到底發生什麼事?」這段日子大家擔驚受怕,毛老爹一想起初時景象,頓時口齒打顫,害怕得說不出口。

  毛大正坐了下來,低聲代父親回答:「自收到你們的回信之後,我們已先將家中整理得差不多,就等著你們返回。豈知兩、三天後,鎮上開始出了命案,奇怪的是,死的幾乎都是簪月樓的姑娘,沒多久,可怕的事就發生了。命案逐漸往鎮上蔓延,死的人越來越多,人心惶惶,幾乎各個街巷都有喪事,後來……我記得是五天前,那些死去的人竟活了過來,首先便對親人下手,逐漸散布在鎮上,連無辜的人也遭池魚之殃。幸而爹早先一步發現,從觀音廟後門逃了出來,我們才來得及離開。」

  芸娘駭道:「是啊,還好你大哥及早返家接我跟孩子出來,要不我跟孩子遲早被那些人給咬死了。」

  毛大鈞忙道:「那展杰呢?出了命案,官府之人定先一步查明,他躲過了沒有?」

  毛大正搖搖頭,哀戚道:「不知道,官差也死了很多,我聽說連縣老爺也沒逃出來。我們一路找到此處避難,一直都沒打聽到展杰的消息,也許他返回家中帶家人離開了也不一定。」

  「路上遇到不少逃難的人,我們才一塊躲到這兒,我們不是沒想過離開,但你也知道要逃出去,得先翻過了山去,這些人都是倉皇離開,什麼東西都沒帶,肯定熬不久的。後來我試圖跟其他村民悄悄返回城鎮想帶些食物回來,可是鎮上詭異地安靜,我們實在不敢入城,只得往附近小村裡找些吃的。我算算日子你們也該到了,這幾天便偷偷返回家,幸而終於等到你們倆。」

  馬銀霜聽完原委,凝重道:「鎮上出了事得先查探不可,不過何大哥與況大哥過些日子便會來金霞鎮和我們會合,咱們得先一步接到人才行。我跟大鈞一路走來,已發現了殭屍的蹤跡,看來殭屍已逐漸往外地移去,若不及早誅滅,肯定是一場人間浩劫。」

  「不錯,我看小山與義弟這事兒,讓龍裔早先一步接人去。至於展杰,我想晚些到城西他的家中瞧瞧,沒見到人,我實在無法安心。」

  毛老爹一聽,急道:「不行,太危險啦。」

  「爹,銀霜的使命便是斬妖除魔,你不也見過她姑姑的本事嗎?這些殭屍不除,村民又怎能安心。你放心,有銀霜在,村民遲早可以返家,不用再擔心受怕了。」

  「不錯,大鈞說得是。」毛大正安心一笑,這些殭屍怎麼殺也殺不死,如今殭屍的天敵-驅魔龍族馬家在此,村民的安危總算可以放心,他站起身來,朗聲對眾人道:「各位村民,擔驚受怕的日子就要結束啦。這位姑娘是驅魔龍族馬家的掌門,鎮上有她驅魔,咱們要返家的日子就不遠了。」

  「我認得這位姑娘,她就是誅殺狐妖的天師啊,咱們有救啦。」一名村人欣喜喊道。

  一名村人跑到馬銀霜面前,激動落淚,抓著她的手直道:「馬天師,妳還認得我嗎?我是壽材舖的錢掌櫃……」

  「我記得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馬銀霜點頭,錢掌櫃頓時泣不成聲,看來這場災劫中,他也失去了親人。

  馬銀霜拍拍他的手,站起身道:「各位村民,金霞鎮出了大事,我馬家行這衛道之職,定會替各位除盡妖孽。不過殭屍為數眾多,各位村民暫時得忍一忍,屈就在這洞穴避難。為了你們的安危,晚些我會在洞口下一道屏障,這幾天,待我和大鈞化解鎮上的危難,便讓各位返家。」

  馬銀霜誅殺狐妖一事早在村民口中頌傳,自是對她的話萬分安心,各個相擁而泣,直道:「有馬天師和悟蓮居士相助,過些日子,咱們便能返回家啦。」

 

  毛大鈞萬分擔憂展杰的安危,安撫完村民之後,不多待一刻,隨即與馬銀霜前往城西。途中,馬銀霜越想越是擔憂,難道臨走前替憐星所測之事,這劫難指的就是殭屍為患?

  這城西聚落之地,約莫只有十多戶人家,與城南相差無幾,家境多為窮困,只能聚落鎮外附近為生。毛馬二人匆匆趕來,只見村中也是荒涼。馬銀霜取出伏魔劍,與毛大鈞小心翼翼地查探,戶戶看來毫無人氣,似乎也空廢了。毛大鈞找著展杰住處,謹慎開門一推,二人輕聲走了進去。尋了一會兒,赫然見著展杰面無表情坐在床沿,衣裳盡是血跡,一把沾血的大刀就在身旁。

  「展杰。」毛大鈞激動萬分,就要快步一前,馬銀霜伸手拉住毛大鈞,低聲道:「大鈞,別莽撞,先問問不遲。」

  「展杰,我是大鈞,你回我一聲。」

  「我……我親手殺了娘殺了憐星,我親手殺了她們。」展杰兩道清淚瞬間一落,瞧也不瞧他們,自顧自地說話,「我殺了最愛的娘子,也殺了生我養我的娘,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隨她們去!」

  展杰舉起大刀,衝動地往脖子抹去,毛大鈞一見,連忙奪下他手中的刀,急道:「你冷靜一點。」

  展杰仰天痛哭,馬銀霜見他脖子沒有牙痕,頓時鬆了口氣,但想他此刻傷心痛苦,欣喜也只一瞬,慰道:「展杰,你先別難過,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先說給我們知道。」

  展杰哭了一陣,好不容易娓娓道來:「鎮上接二連三出了人命,衙門為了這事兒忙得不可開交,那陣子我無法返回家中,吃睡都在衙門。五天前,怪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死去的村民一個個活了過來,見人就咬。許多被咬的村民也慢慢失去常性,變得和那些死去的人一樣,鎮上是亂成一團,彷彿地獄。我許多同伴也在那場災劫死去變妖,我怎麼殺也殺不死,後來我心一橫,一刀斬了屍妖脖子,那方法好像有用,我就這麼殺了幾隻。可是殭屍實在太多,不到一天,衙門就讓妖屍闖了進來。我跟著剩餘的同伴殺了出去,想到家離金霞鎮這麼近,不知有沒有出事,便急忙趕回來。」

  「我一路趕回,途中又殺了幾隻,回來後,這兒已經像廢置一般,居民能逃的可能都已逃了。等我回到家中,娘親她……她二話不說就朝我撲來,我最後只能殺了娘。接著我連忙找尋娘子的下落,終在村尾發現了她,她躺在血泊中,只剩下那麼一絲餘氣。一問之下我才知道,是她那在簪月樓的姐姐咬了她,娘子知道自己會變成姐姐那副模樣,求我一刀殺了她,我不想她變成妖屍,只得狠心將她殺了--她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兒啊。」

  馬銀霜聽了,心痛悽苦,她終是來不及化解憐星的劫難,如果當初早些告知憐星,或許憐星就不會死了,看著展杰如此傷痛,她更是愧疚自責,難過道:「都是我的錯,當初我早些告知憐星,要她多防著點悅容姑娘,也許……也許今天就不會……」

  「妳知道我娘子會死?」展杰無法置信地望著馬銀霜,淚水霎時止住,怨恨吼道:「妳明明知道,為什麼不說?」

  毛大鈞連忙解圍:「展杰,你冷靜一點,銀霜也是不知情,你別怪她。縱是她道術高強,生死之事又豈是這麼容易捉摸,卜算若真的能私毫不差,為什麼天下人還有這麼多劫難要受呢。自從我伴著銀霜學著這些天相卜卦,才知道什麼叫力不從心。」

  毛大鈞苦口婆心勸慰,在命運面前,又有多少人能掌握自己的生死。展杰泣不成聲,家人之死到底與馬銀霜毫無關係,只能聽了毛大鈞的話,還能怎地。




Copyright © 2010  愚敏 愚不可及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謝絕轉載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創作者介紹
    創作者 愚敏 的頭像
    愚敏

    愚敏 愚不可及  

    愚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