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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杰帶著毛馬二人至村外一處郊野,說道他將娘親與憐星葬在此處,連副薄棺都沒有,只能用草蓆裹著,甚至墓碑也是木頭所刻,鎮上已是空城,那些妖屍不知藏匿在哪,入城是險,也只能這麼葬了。展杰略為說了,一路上再不說話,又是疲憊又是傷痛,想這些天發生的事就如煉獄一般,他性子再如何開朗,也讓這事兒磨得幾無人氣。

  不遠處已見到墳,但墳前竟有一人安靜地坐著,望著木牌隱隱啜泣。展杰定睛一瞧,頓時怒火沖天,冷不防抽出了刀,飛也似地衝了過去。只見刀就要砍了下去,毛大鈞匆忙攔下,喝道:「展杰,你先等等。」

  「你別阻止我。」展杰眼充血絲,憤恨讓一張臉瞧來更為猙獰。

  「你殺吧,我來這兒就是讓你殺了我。」那人抽噎說著,半句不提討饒。

  毛大鈞搶下大刀,急道:「展杰,你先等等,讓我把話問明白了。」

  「就是她殺了憐星跟我娘,還有什麼好問。」展杰哭吼,急欲掙脫毛大鈞。

  「是,是我殺了妹妹,我現在根本……根本就是生不如死。你們別攔他,讓他殺了我。」

  馬銀霜走近那人面前,果是悅容哭得傷痛欲絕,似乎殺了憐星不是她的本意,開口道:「妳就算想死,也得跟我們說清了。」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殺了她,等我恢復神智……」

  悅容哭了好一陣,心道這件事得交代清楚,好讓馬銀霜替憐星討回公道,終於開口說了:「半個多月前,簪月樓來了些外地人,他們幾乎每晚都來,卻只叫一位姑娘留宿,一到清晨他們就會離開。奇怪的是,他們叫過的姑娘,隔日便暴斃而死,這件事衙門查了驗了,可是始終找不出死因。」

  「紅姨無端失去姑娘,忍不下這口氣,見他們再來,直言不做他們生意,可是那領頭之人卻叫紅姨到房間細談,一會兒功夫,紅姨出了房門卻改了主意,要姑娘們好好招呼。可姑娘們沒人敢去伺候,紅姨那時的舉止卻有些奇怪,對不聽話的姑娘打罵怒嚇,姑娘們也只好順從。我私下找紅姨理論,可是她對我的話彷彿聽而不聞,一個人怔怔坐著,我說了許久,見她毫不理睬只得放棄。沒想到我才踏出房門,紅姨便將房門鎖上,好多天都沒再見她出來。」

  毛大鈞疑道:「那群人長得什麼樣子?」

  「他們看來不過是些普通的外地人,衣著打扮沒什麼特別,出手很是豪闊。那群人似乎很聽從他們大哥的話,那人站著,其他人絕不敢坐。我喚了幾天紅姨,見她仍不出房,只得暫時替她打理簪月樓。我見那些外地客又來,心中覺得可疑,想到幾位姑娘無故暴斃,便派人暗中通知衙門前來盤問。衙差是來了,那人喚著身旁的人前去應付,可是等了許久,卻再沒見到衙差返回簪月樓。我心中害怕,只得硬著頭皮前去招呼,那人還是叫了一位姑娘,我本不想答應,但不知為何,一見到那人,什麼話也不敢說了。」

  展杰止了哭泣,低聲道:「那天的事我也記得很清楚,當時簪月樓的確有喚人前來,但是鎮上風波不斷,我無暇分身,便先讓兩名衙差跟去瞧瞧。一直到現在,我仍沒見到那兩名同伴回來。」

  「可能已經死了。」馬銀霜皺眉道。

  悅容接著道:「半個多月來,他們叫了十幾名姑娘,有些雖然沒死,但活著的姑娘,神情跟紅姨相似,將自己鎖在房中,也是好多天都不出來,我不得已,只得教人將房門一一撬開。一到房中,根本見不到那些姑娘,床臥連動也未曾動過,我懷疑那些姑娘很早前就離開了。」

  展杰也道:「半個月前,也是簪月樓死了第一位姑娘開始,鎮上陸續有村民死亡。」

 

  悅容強忍傷痛,擦了擦淚,面色看來異常冷靜,清楚說起:「五天前,那人終於點名要我伺候。我實在害怕,想開口推拒,但心中又想,這些人是什麼來歷,那些姑娘伺候他時到底看見了什麼,終於打定主意,咬牙接受了。」

  「我一進入房間,害怕得根本不敢說話,更別說瞧他幾眼。他朝我招招手,要我走近些,豈知他……他忽然衝著我的脖子咬了下去。」

  毛大鈞一聽,憤憤道:「那個人是不是有綠色眼珠?」

  悅容驚恐道:「綠色眼珠--不,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我看到他的雙眼像血一樣紅。我當時又怕又慌,感覺全身力氣都被抽盡,呼吸都覺得辛苦,眼前的景物灰了白了什麼都看不清,不知多久我才回過神來。回復神智後,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掙脫了他,奪門逃了出去。我逃出簪月樓,只想離開金霞鎮,越跑我的口越乾……」

  馬銀霜沉吟不語,據先祖紀載,那是快變成妖屍的徵兆,悅容定是不知自己發生了何事,這一逃,才無意與憐星相見。

  果不其然,悅容接著道:「我逃到半途就暈了過去,醒來不知是什麼時辰,恍惚就走到了這裡。當時我渴得無法忍受,只好找上一戶人家想討點水喝,沒想到門一開,竟然是憐星。我嚇得快暈了過去,以為自己到了陰間,我後來才明白她根本沒死,是馬天師暗中將她救了。」

  「我欣喜地哭了出來。我這做姐姐的沒本事,讓她在簪月樓委屈這麼久,自從我們姐妹反目成仇以後,我從不敢奢望,有朝一日還能聽見妹妹喊我一聲。」

  展杰握緊拳頭,淚水從來沒停過:「她喊妳一聲姐姐,可是妳卻害死了她。」

  「是我害死了她,她好不容易有了歸宿,可是我卻……後來妹妹好心收容我,初時兩天倒沒什麼,我和妹妹彷彿回到從前,併膝談心,連展大娘也對我甚好。我心中感激,老天爺終於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沒想到我開始逐漸覺得飢渴,心好像被火燒了一樣,夜裡我實在餓得睡不著,找不到東西吃後,乾脆連生菜生肉也吞了,當時的我就像失去神智。等我回神,卻見到妹妹滿身是血的躺在我懷中……」

  「妳這個兇手!」展杰怨恨不已,不顧一切掐著悅容的脖子。悅容毫不掙扎,流著淚任展杰發洩,如果這麼一掐,她能償命,即便要死在展杰手上百次,她也不會有怨言。

  毛大鈞連忙抓回展杰,急道:「她已經死了,你怎麼掐也沒用啊。」

  馬銀霜戚道:「妳清醒後,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便害怕得逃了?」

  悅容點點頭,泣道:「見妹妹死在我手中,我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瞧見村子的駭人景象,我終於記起了一切,我害死展大娘後,便在村裡大肆殺害,是妹妹出來阻止我,她本來可以逃的,卻因為我失了常性,不顧一切想喚醒我。我沒法接受這一切,連忙躲了去,想了一夜,我終於明白自己是個怪物。我返回這兒想替妹妹處理後事,卻發現妹妹已經讓人葬了,心知展捕頭應該已經回來,所以就在這兒等他。」

  展杰蹲在地上抱頭哭泣,毛大鈞二人也再無話說,悅容低頭哭道:「快將我殺了吧。我已經是個怪物,我喝了那些村人的血,肚子才像飽了一樣,等我再餓的時候,一定又會發生這種慘事,快殺了我。」

  馬銀霜難過道:「妳已經成了殭屍,我自然不能讓妳活著。妳也是個可憐人,妳心中如果有未辦的事,不妨說出來,我能幫的一定幫。」

  「我只想下了陰間陪妹妹。馬天師,妳一定要殺了那個人替大家報仇,他的樣貌我形容不出來,不過這些天,我曾聽到他跟手下說過,離開此處之後,便要回到襄州境外一處郊林。也許往這方向走,能找到他的老窩,希望這些話對馬天師有幫助。」

  「妳說看到他的雙瞳曾經變紅轉瞬就沒了?」馬銀霜沉吟道。

  「是的,我應當不會看錯,雖然只有一下子,但那眼珠太駭人,我忘不了。」

  馬銀霜道:「謝謝妳的提點,我一定會找到殺害村民的兇手。」

  悅容深深鞠了躬,閉著眼睛,慨然就死:「馬天師,妳可以動手了。」

  「悅容姑娘,我是迫於無奈……」雖說是替天行道,馬銀霜此刻心中從未這般猶豫,十幾年的教誨,妖就是妖,只要是危害人間,下手也絕不容情,但悅容卻是身不由己。

  悅容等了一會兒,頓覺馬銀霜遲遲沒有動靜,忍不住睜開眼道:「馬天師,不用覺得抱歉,殺了我也是救了我。我犯下的罪孽,即便是死也無法償清,但我一死,世間就少了一個禍害,妳就成全我吧。」

  馬銀霜鬱塞萬苦,只好點點頭,取出伏魔劍抵在悅容胸口。悅容神色淡漠,朝馬銀霜微微一笑,釋然道:「謝謝妳。」

  馬銀霜暗運氣力,灌入伏魔劍中,終於刺入悅容的心口。悅容痛哀一聲,隨即跪了下來,只見身影逐漸化塵,三人隱約間,似乎見到了悅容感激的笑臉。展杰發怔地走回家人墳前,撲通一坐,彷彿世間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馬銀霜垂下長劍,百感交加,悅容苦苦哀求保全憐星與慕容月一命的景像還歷歷在目,這樣一個善良的姑娘,今日自己卻得出手殺了她,衛道之路到底還有多少身不由己。

*

  慕容月伏在憐星的墳前失聲痛哭,龍裔返回松柏鎮那日,她本想與況傳宗道別,此後乖順陪伴在娘親身邊盡孝,沒想到龍裔此番前來,卻是帶來金霞鎮的惡訊。她越想越是不安,求得娘親允准,才匆忙隨況傳宗趕來,豈料卻是天人永隔,連最後一面也見不著了。展杰陪在一旁哭泣,任淚水一滴滴落在地上,每人心中都是悽苦。

  大夥在村民避居的山洞裡歇息,金霞鎮成了死城,群山環繞下真是叫天不應。馬銀霜頭一遭遇見此事,心裡苦惱萬分,城中至少有幾千隻殭屍,為數可觀,面對十來隻殭屍,她自認還能應付,但幾千隻殭屍又該如何全數殲滅。時間分分秒秒過去,再不想出辦法,殭屍狂性又發時,定會群力衝破她在金霞鎮外佈下的障蔽,只消放漏了一隻,都會替世間帶來不小禍患。一整晚,馬銀霜都無法闔眼,先祖雖傳下不少誅殺殭屍的道術,但她一人力窮,斬了數十隻後,定然氣竭力消,她翻來覆去睡不安穩,忍不住起身出了山洞。

  「如果姑姑還在世就好了,以我二人道術再加上大鈞和世兄,應當也能勉強應付。」

  「銀霜。」只見洞口走出了三人,正是毛大鈞、況傳宗與何峰,馬銀霜見他們出來,嘆道:「你們怎麼不休息?」

  毛大鈞道:「咱們也和妳一樣,為了這事兒縈懷擔憂,瞧妳這般苦惱,是不是還想不出法子來?」

  「殭屍這麼多,我還是頭一次碰見。龍裔暗中查探,說道城中不乏少數的五代殭屍,一個徐福就已經這麼棘手,如今有這麼多隻,我能不苦惱嗎?」

  「有我和義兄幫妳,難道還無法誅滅殭屍?」況傳宗也道。

  馬銀霜搖搖頭:「世兄雖有鎮龍刀依恃,面對幾千隻殭屍也難突圍。大鈞雖是靈性已開,但還無法隨心所欲,也無道術可施。我們三人冒然闖進,只有死路一條。」

  何峰忙道:「何不迂迴殲滅,一次殺個十幾隻,數回下來總能殺盡。」

  「據龍裔探查得知,四處城口散布著不少殭屍,試圖破我的陣法。咱們就算先打開一處,清除一處殭屍,也得耗費不少時間,其他三處的殭屍遲早會湧來攻擊。待時刻一久,咱們耗盡氣力,到時殭屍一出,再想困住他們就難如登天。這說的還是黑眼殭屍而已,五代殭屍可不像黑眼殭屍這麼容易應付,他們力量更高,也有思考能力,定會想方設法殺了我們。」

  毛大鈞也一籌莫展:「難道真無法子?」

  馬銀霜煩道:「如果姑姑還在世就好了,多了一個馬家人,道法合併,力量也更威猛,殲滅殭屍的勝算也多了一分。何況姑姑向來沉著冷靜,有她在,我也不至於這般手足無措。」四人坐困愁城,除了哀聲嘆氣也無他法。

 

  馬銀霜考慮一整晚,終於決定與龍裔親自去金霞鎮誅妖,毛大鈞與況傳宗雖有心相幫,仍讓她一口回絕,除妖之事是馬家一力承擔,無論如何也不願他二人隨同。毛大鈞苦勸無用,和馬銀霜爭執不休,兩人幾乎冷背相對,久久不願和對方說話。大夥也力不從心,讓馬銀霜獨自一人犯險是難,讓無道術根柢的毛大鈞一塊陪同,毛家是萬分擔憂,幫誰都不對。

  馬銀霜整理了行裝,任毛大鈞對自己氣惱,轉身不瞧,只道:「我這就回金霞鎮去,你們好好躲在這裡,沒見我回來,千萬別輕易出來,有任何消息,龍裔會早一步通知你們。」

  毛大鈞鐵青著臉,憤意未息,新怒又生,馬銀霜如此固執,他實在氣得說不出話,聽馬銀霜囑咐幾句,當下扭頭一走,氣沖沖離開岩洞。馬銀霜望著他的背影,總算明白先祖為何寧可自赴危難,也不讓況家先人伴隨,生死之際哪容得她顧慮分心,只得對眾人道:「我離開之後,你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大鈞跟來,這事兒兇險萬分,我不能為他分心,等我回來,會好好地向他賠不是。」

  這一去生死難料,馬銀霜雖說得從容,毛老爹仍是擔心:「銀霜,妳一人去,真有法子安然而回嗎?我雖不能讓大鈞遇險,但也不能眼睜睜看妳進入這險惡之地啊。」

  「老爹,我研習道法至今,從未想過次次都能平安而返,這是我的天命,我注定一生都會為此勞心。你們別再勸我了,拖得越晚,村民的危難就多添一分,你們相互照應,我這就去了。」

  眾人送馬銀霜來到洞外,毛大鈞果然正在外頭,瞧她出來,臉色是道不盡的苦怨。馬銀霜低頭嘆了幾聲,走近毛大鈞面前,這次一別,能不能活著回來,她也不敢篤定,望著毛大鈞的神色,心中有許多話想說,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她輕輕托起毛大鈞的手,握得緊實,兩人四目相對,終於,馬銀霜放開了手,獨自朝險境邁去。

  毛大鈞憂懷不定,怎能讓馬銀霜離開他眼前,箭步跑了去,將她摟得緊緊。毛老爹一見,暗暗吃驚,卻是不敢出話打擾,他二人本來水火不容,什麼時候互有情意,心中憂喜交加。馬銀霜緩緩推開了毛大鈞,低聲道:「大鈞,你別讓我擔憂,我一人去還能專注,你聽我的吧。」

  「那妳就忍心放我在這煎熬?我已經說過了,不論有多危險,我絕不會讓妳單獨面對,這話兒妳應准了我,為何這關頭之際,還是忍心將我丟下。」

  「那你就忍心讓家人為你擔憂?你該伴在老爹身旁照料才是,怎能棄家人不顧。」

  毛大鈞有苦難言,家人的安危也是重要,他轉頭瞧了一眼,毛老爹神情鬱苦,似乎擔心他隨馬銀霜前去除妖,芸娘手中還抱著個稚兒,面容也是憂慮。毛大正輕攬著芸娘的肩頭,金霞鎮的安危全寄託在馬銀霜身上,讓她一人赴險,心中總覺得對不起馬珊珊,但要弟弟一塊踏入險境,爹又如何受得住刺激,一家人允也不是、阻也不是。

  馬銀霜輕輕摸著毛大鈞的臉龐,淡淡一笑:「家人需要你,別再讓老爹擔心了,只要你平安,我心中釋然,無論什麼妖魔鬼怪,我都能安心去除。你在這兒地替我好好照顧大家,不論吉凶,我答應你,絕不會不顧自己安危。」

  毛大鈞始終不肯放開馬銀霜的手,這不是他要的相伴,兩人在一塊本就應該生死相隨才是,生死難關時,怎能只顧自己而放手讓馬銀霜離去,但讓家人替他擔心憂慮,又是何等地不孝。馬銀霜緩緩掙脫毛大鈞的手,兩人情深對望,情伴盡頭終有別,馬銀霜轉身邁步,再不眷戀,甘心踏上這始終只屬於自己孤單一人的除魔之路。

 

  一路上,幾隻早出城鎮的殭屍,無主徘徊地在半道上,馬銀霜輕而易舉解決了,順利來到城南處。據龍裔所說,城南所縛的殭屍最少,先將城南清了再逐一誅滅,幾處城口的陣法也能守住,不至於放了一隻半隻出去,至於城中只得冒險一闖。馬銀霜來到城門,殭屍一見生人,頓時猙獰嘶吼,讓馬銀霜困了一日,早是餓得發狂,擠在城口處張牙舞爪,但礙於陣法一關,再如何想撕吞馬銀霜也是難如登天。

  馬銀霜一劍揮劈,霎時一陣威勢盡掃而去,一排檔在城門的殭屍率先而倒,盡化塵煙,伏魔劍這一掃,城門的陣法也順勢消了。殭屍以食為先,不顧前排殭屍死狀,此刻終於解了束縛,接二連三湧了出去。馬銀霜見城口處的殭屍全追了出來,雙眉一皺,連番退了數步。屍群如潮向她逼來,馬銀霜連忙揮斬幾劍,疾勢如風,動如脫兔,一一殺了前來的殭屍。只見城口湧之不盡的殭屍,再不將陣法關了起來,氣力一消就難抵禦,急忙率先一步將符標射出,城門頓時一陣輕晃,欲出的殭屍硬生生關了起來,各個揮舞著雙手呼嘯。

  只見數十雙手朝馬銀霜抓來,馬銀霜及時一避,伏魔劍一劈而出,身前的殭屍應聲而倒,無一存活。馬銀霜連忙躍避而出,殭屍頓時眼前無人,左右張望,幾隻殭屍眼尖發現,往後追了去。眾屍吆喝群追,馬銀霜皺眉一望,約莫四、五十隻,當真折騰惱人,急喚龍裔一現殺妖,竟爾神龍聽而不聞,遲遲未現身。馬銀霜暗自惱怒,金霞鎮如此大劫,神龍竟不顧當前危急,未告知一聲就已私出,怒氣灌在伏魔劍上,對前來的殭屍一一斬殺,半個時辰後終於除盡。

  馬銀霜原地喘息,心中大惱,神龍到底為了何事私出,但想除妖為要,不想多候。重回城門一瞧,殭屍竟比方才為多,看來城南有人氣,已讓各處的殭屍盡數聚集了。

  馬銀霜繞城一行,總不能讓殭屍聚集一處,為數越多,越難殲滅。馬銀霜往城東而去,逐一殺卻遺散的殭屍,到了城東,同行此法,誅滅不少殭屍後,見城東又重新聚集殭屍,轉而往城北一行。約莫只殺了上百殭屍,馬銀霜已大汗頻出,力消七成,本來有神龍相助,尚可事半功倍,但心中惱怒神龍無故私出,竟連緩一緩也不肯,續往城北行去。

  馬銀霜一到城北,心中頓驚,五代內的殭屍竟為數不少,領頭站在城口,望見生人也不猙獰,青厲地打量著她。馬銀霜原地踱步,城門陣法可不能大意收了,瞧他們各個轉著心思,肯定已有計謀。

  忽地城門一關,馬銀霜一愕,暗道他們到底打著什麼盤算。霎時身後傳來腳步聲,馬銀霜一驚,連往後瞧,城外竟湧來十多隻殭屍,她定睛一望,更是錯愕。原來悅容所說失蹤的姑娘早是一步埋伏在這,連紅姨也身在其中,似乎以她為首。

  馬銀霜舉起伏魔劍待攻,紅姨眼中透黃,十多個姑娘屍各個都是黃眼,比起她誅殺城南與城東的殭屍更為兇險,她們仍有心智,可不是一味地想殺人飲血,心道到底是什麼心機讓她們安靜匿在此處,難道真想藉機殺了自己?

  紅姨笑道:「馬天師,好久不見了。」

  馬銀霜戒備道:「好久不見,妳本算不得是人,這麼久不見,妳果真不是人了。」

  「我也記得馬天師說過,當我下了陰間,閻王肯定不放過我。今日妳怎麼也想不到,這陰間我是去了一趟,不過閻王卻不收我。」

  「閻王不收妳,我馬家收,不信妳試試。」

  紅姨笑道:「我身旁這些姑娘總會試的。原來他說的一點都不錯,做了殭屍果真力大無窮,不過妳馬家三番四次找他麻煩,他早是恨不得殺了妳。這次金霞鎮一難,他是特地引妳過來,妳怎麼也想不到吧。」

  馬銀霜怒道:「又是徐福嗎?」

  「徐福是誰?我不認識。他說過,你們馬家千年來四處找他麻煩,這次他是鐵了心,要妳馬家斷子絕孫。我早瞧妳礙眼了,沒想到妳這麼惹人厭,連老祖宗也能讓妳激怒,我看今日妳不把命留下來,是絕無法離開了。」紅姨陰惻一笑。

  「難道是將臣?」馬銀霜半信半疑,心道將臣千年來是獨來獨往,從未見過他這麼大肆為患,喜在人間引起動盪的向來便只徐福,將臣何時改了性子。難道六年前馬珊珊重創他一事,徹底激怒了將臣狂性?馬銀霜心中狐疑,問道:「妳口中的他可是紅眼?」

  「雖然只有一瞬間,不過確是紅眼。」

 

  馬銀霜費解莫明,她再如何細想,紅姨可難有耐性,霎時狂嚎一聲,姑娘屍各個撲殺將來。馬銀霜一愕,暗自氣憤,紅姨是特意說話擾她分心,打鬥在即,怎容自己大意,急忙凝定心神抵禦。十來隻黃眼殭屍比得過千百隻黑眼殭屍,馬銀霜殺了兩處,氣力已是大損,數十回下是喘不停消,漸漸讓她們逼回城門。

  馬銀霜用盡氣力殺了三隻黃眼殭屍,暗道絕不能坐以待斃,待想取出法器大肆誅滅,豈料城門忽然大開,數十雙手疾勢從中抓來。馬銀霜大驚,袖口衣角甚或褲布全讓殭屍抓個正著,伏魔劍一失,鏗鏘掉在地上,眼前十來隻黃眼殭屍,在紅姨一聲令下,如箭般殺了過來。馬銀霜腦中頓空,臉色一白,難道今日真要將命留了下來?

  天地間忽震,雲際中直竄龍嘯,馬銀霜眼前一見,況傳宗持刀從黃眼殭屍後方殺來,呼喝幾聲,當場誅滅了四、五隻,毛大鈞趁亂奔到馬銀霜身旁,拾起伏魔劍當場削下數十雙殭屍手。馬銀霜心神未定,身後一鬆,掙脫危難,乍喜狂歡,陡然間傳出一句御龍九字箴言,聽得馬銀霜愣站一旁。

  「誅邪!」神龍得令,轉瞬間盡數滅了紅姨在內的黃眼殭屍,激鬥暫息。殭屍一見神龍,城門又閉。

  馬銀霜驚愕難定,眼前之人驟然看清,激動一喊:「大哥?」

  馬少威笑意一起,緩緩走來:「妹妹。」

  馬銀霜欣喜萬分,奔前一迎:「大哥,你怎麼會來?」

  「是神龍趕來通知我們,金霞鎮這麼大的劫難,妳只有一人怎麼應付。爹才要我趕來助妳一臂之力。」

  原來龍裔又私出龍珠,為的是通知馬家金霞鎮此一惡訊,馬銀霜道術再精,也無法獨自應付幾千隻殭屍,這會兒有爹親自指使,馬少威掛念馬銀霜的安危已是好幾年,早迫不及待前來相助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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