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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傳宗眼尖,匆匆前去追殺一隻走漏的黃眼殭屍,那鎮龍刀沾了妖血,似乎看來更為威猛,黑晶刺目,尖處至尾無一不是沉黑。黃眼殭屍跑得急促,只見況傳宗一刀斃在土面,刀氣疾貫而去,沙塵大起,倏間將那黃眼殭屍一分為二,慘死威下。馬銀霜坐在樹旁喘息,瞧鎮龍刀今日大展神威,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語。

  馬少威喜見這一幕,道:「況家後人……我早聽神龍提起已尋回你們一事,況馬兩家愁怨千年,能盡消前事當真再好不過。」

  況傳宗笑道:「馬大哥,金霞鎮有你前來相助,世妹是如虎添翼,村民也返家有望了。」

  「哪裡,人間大難,我早該出手相助。你那鎮龍刀能否讓我瞧瞧?」

  況傳宗依言遞上,馬少威提氣一運,順勢施展幾回,那是虎虎生風,威勢十足,他大笑幾聲,欣喜地觸著刀身:「好刀,果然是先祖同礦而鑄的鎮龍刀。我本以為鎮龍刀已然失去,不由得惋惜,原來自始至終都在況家手中,先祖的心意總算沒白費。這次大劫一除,得及早告知爹,讓他放心。」

  馬少威將刀交還,又問:「你爹娘身子可好?」

  「蒙馬大哥掛念,我爹娘身子還算硬朗。」

  馬少威欣喜點頭,轉而望著毛大鈞,客氣道:「這位應當就是神龍提起,當年曾救過姑姑一命的毛家吧。」

  毛大鈞拱手道:「不敢,是銀霜姑姑救了我爹跟大哥,我們始終難忘恩情。」馬少威仔細打量毛大鈞,馬銀霜瞧見此景,心中不覺一緊,不知大哥是否已知他倆之事,心頭暗自狂跳。

  馬少威沉吟半晌後,說道:「這次爹讓我前來相助,也是因金霞鎮大劫難除,虧得銀霜早先一步困住殭屍,總算沒釀下禍災。我馬家行這衛道之職,不論兇險,定要全力剷除,但城內眾多殭屍,絕非我幾人之力能夠盡數除去。神龍雖有神力,可連番除妖終損神威,難以大破眼前災劫,不如先行返回,想得良法再除。」

  馬銀霜好不容易殺了上百殭屍,馬少威等人又助攻而來,正是一股作氣之時,怎肯緩得一時半刻,讓城內殭屍多添時辰謀機抵禦,忍不住匆匆一站:「哥,眼下正是大肆誅滅之機,怎能退避?」

  「妳可還有氣力?城內幾千隻殭屍,我等人輪番殺盡得耗多少時日?與其如此,不如想得一勞永逸之法。爹讓我趕來,正是要我給妳帶個口信,『急動躁進、萬險終至。冷靜沉著、逢凶化吉』,爹就是怕妳只顧除妖,忘卻自身安危。」

  毛大鈞也道:「銀霜,馬大哥既然趕來,心中肯定有萬全之策。咱們不妨回去商議,殭屍雖多,總無法再生幾隻殭屍出來。」馬銀霜輕聲一嘆,終於隨著毛大鈞一行人返回岩洞。

*

  村民一見馬銀霜等人安然而返,無不歡欣,紛紛問起金霞鎮目前事況。眾人出言安撫,要村民暫捺性子,村民聽見城中有如此之多殭屍,欣喜早已澆熄,想起躲在岩洞已是數日,各個是苦不堪言。馬少威逐一拜見馬銀霜的舊識,大夥一聽馬家又來幫手,希望又生,挨近了聽長問短。

  馬銀霜忙道:「哥,爹讓你趕來,是不是有什麼計策要告訴我?」

  「沒有,爹只是擔心妳的安危,掛念金霞鎮百姓,所以才要我趕來。」馬少威淡淡一笑。

  馬銀霜一怔:「你就這麼來了?」

  馬少威笑道:「當然,幾年沒見到妹妹了,我能不立馬趕過來嗎?」

  馬銀霜希望頓失,惱道:「真是,當初還不如盡快殺了幾隻去,也好過一晚提心吊膽。哥,你道術總歸研習得比我久,我瞧,不如現下立時殺進城去,你我二人總能殺個幾百。」

  「是,我道術習得比妳久,可妳知道馬家男子天生少了點靈性,道術已難精湛。我至多紙上談兵,在家教妳姪兒、姪女是綽綽有餘,要我進城隨妳殺幾千隻殭屍,那可是力不從心。」馬少威笑道。

  況傳宗忙道:「馬大哥,我瞧你小露幾手便已大展威勢,是你過謙了。」

  「馬家男子數代下來,學道總不比女子,也許跟先人有關,馬家道法我僅能使出三成功力,坦白說,無論我再如何精進本事,頂峰就只到那兒了,再攀也攀不上去。不提銀霜,我那七歲女兒已能目視靈體,十隻中也能收得幾隻,我十歲兒子還只能運力凝神,只求念力托瓦一刻不落就已歡天喜地了。」馬少威笑了笑,對自己道術比不上妹妹似乎不以為意,看來馬家除了女子認命,連男子也是逆來順受。

  馬少威見大夥各個愁鬱,與方才欣喜之色相比,自是消了不少,心中已知他們對自己本事不濟大失所望,忍不住笑道:「怎麼一個個又苦著臉了?」

  馬銀霜憂道:「哥,現下城中這番景況,咱們又如何開心?」

  「肯定知道我沒法子,所以開心不起吧。」

  毛大鈞苦笑道:「馬大哥,咱們沒這個意思。」

  「爹早知道妳會擔憂了,所以特地要我帶來姑姑的手卷。銀霜,妳十歲就跟著姑姑走南闖北,甚少返回家中,姑姑一些事情妳是不知了。爹聽姑婆說過,姑姑是近幾代馬家之中最有抱負之人,姑姑資質雖沒妳好,但對道法如何活用,妳可是一成都不及。」馬少威道。

  「這我自然知道,六年前姑姑初始她自創的伏魔金龍與九星連環鎮,幾乎剋制殭屍王,姑姑的抱負我怎會不明白。」

  馬少威點頭道:「不錯,姑姑舉一反三之能,是馬家近代從未得見,我想妳應當不知道,天相密錄在姑姑手中,另創了不少變通之法。她將卷中可以增進威勢的道術從中補強,另外節錄在她自己的手抄本中,這手卷一直在爹手上。這次金霞鎮大難,爹心想姑姑的手卷中可能有合適的道術,於是才要我帶來交給妳。」

  馬少威將手卷交給馬銀霜,她連忙翻開略讀一遍,裡頭竟有不少姑姑撰寫增強道法之術,甚至先祖傳下千年已經荒廢難通的道法,她也挖空心思補足。馬少威趁她閱讀,說道:「這手抄本,爹看了不下百次。爹說過,金霞鎮此一大劫,姑姑的手抄本中恰好有一適用,就是『百鬼傘』。」

  「百鬼傘?」馬銀霜連忙翻了幾頁尋找,果然見著,一讀之下,忙道:「這百鬼傘是不是天相密錄所指的『百鬼夜行陣』?」

  馬少威道:「不錯,就是百鬼夜行陣。但是這陣法千年來荒廢,咱們馬家早是棄而不學,姑姑當初便是依百鬼夜行陣巧創了百鬼傘。據爹說,百鬼夜行陣的佈法太難,要準備的東西更難找齊,絕非一人能夠佈陣。但姑姑有先見之明,除妖過程中又豈是這麼順利面對少數幾隻妖魔,如遇上眾鬼作亂,豈不亂了陣腳?」

  「百鬼傘雖不比百鬼夜行陣卻仍大有可為,只不過一晚的時間,咱們該如何製出這百鬼傘?況且還要二人同時佈陣方有成效……」

  「這就是我來此的目的。我靈性不足,要與妳同開此傘是力不從心,我想姑姑創出此法時,可能想及與妳可同時佈陣,現下姑姑過世,這另外一人可得找找。但我聽神龍說,毛兄弟已開靈性,資質千年難見--毛兄弟,不知你願不願意與銀霜一塊施咒?」

  毛大鈞大喜:「我自然要出一臂之力了。」

  馬銀霜急道:「大哥,大鈞靈性初開,算不上隨心所欲,況且他家人在此,怎能讓毛家替大鈞擔憂?」

  毛大鈞叫道:「馬大哥都這麼說了,妳還顧慮什麼?」

  「銀霜思慮得是,這本就是馬家之事,怎能讓外人涉入險境……」馬少威輕輕點頭,毛家可也算得上是馬家的恩人,當年馬珊珊受毛家相救之恩,這恩情還未回報,怎能讓毛家後人犯險。但眼下只有毛大鈞能佈下陣法,縱是想他出手,也得問過毛家的意思。

 

  眾人在旁聽了許多,不約而同轉向毛老爹,毛大正也是一臉憂心,許久對此事不發一語,毛大鈞瞧了心急,忙道:「爹,您說句話呀。」

  毛老爹低頭不語,良久,終於嘆了幾聲,說道:「金霞鎮如今遇上這麼大的危難,城中百姓不論是誰都該出手相助,這事兒不只有你們馬家該做,村民能幫的也該一力相幫,既然大鈞能出份力,我們又豈能坐視不管。馬姪兒,就衝你一句話,讓大鈞一塊去吧。」

  馬少威笑道:「老爹,您放心,我絕不會讓毛兄弟出事。」

  事已至此,馬銀霜再無話推拒,只道:「現下佈陣的人有了,可這百鬼傘該如何是好?」

  馬少威沉吟道:「百鬼傘並不難製,不過咱們都沒鑄煉本事,要製好這把傘,恐怕不是一天就能,這些活著的村民不知道有沒有這等本事……」

  何峰一聽,開口道:「馬大哥,也許我能製好這把傘。」

  「你可以?」馬少威急道。

  慕容月也道:「馬大哥,何大哥鑄煉本事高強,他隨師父鑄煉刀劍已有十幾年了。百鬼傘雖不若刀劍,但是他手巧藝高,只要有傢伙在手,什麼東西都做得出來。」

  馬少威笑道:「太好了,既然何兄弟有鑄煉刀劍的經驗,這百鬼傘對你來說,算是小玩意兒了。晚些我備齊東西給你,只要照我方法做,一晚時間應當趕得出來。」

  況傳宗望著眾人,除了他,人人是各有事忙,他此番下山為的就是多添世面,濟弱扶持,怎能同村民一般待在岩洞苦等,忙道:「馬大哥,那我呢?」

  「況兄弟,你這身武藝自然有用處了,銀霜與毛兄弟佈下陣法之際,你便隨我與神龍全力護持他二人吧。」

 

  稍晚,眾人來到城南一處鐵舖,馬少威將東西備齊給何峰,在一旁專注瞧他鑄造。何峰從沒想過自己的鑄煉功夫有朝一日能另創他局,原來這些道術法器並不如他所想得這般容易製成,不到一個時辰已汗滴如雨,蔡嫣溫柔地替他拭淨汗水,情深相伴。馬銀霜望了一會兒,製成百鬼傘也不是一時半刻之事,斗星閃耀,她離開眾人,在不遠前的大石上坐了下來,瞧著群星兀自發怔。

  毛大鈞望見馬銀霜的背影,緩緩走近,在她身邊一坐,輕聲道:「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今晚的星星特別漂亮。」馬銀霜抬著俏臉,眨也不眨。

  毛大鈞抬頭一望,微微笑道:「真的很漂亮。」

  「那些星星是什麼,是不是也知道咱們正望著它們呢?」

  毛大鈞心靜無痕,輕輕道:「或許知道吧,這麼一看,人果真渺小。」

  馬銀霜喟然長嘆:「浩瀚蒼穹,人微乎其微,有多少力不從心之事。就像明天,你一點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將相王侯,百年過去後,除了留名史冊還剩下什麼?一如我們馬家,千年傳了下來,世間依然動盪不安,從未有過安寧之日。人世注定多磨,行這天命衛道,在命運面前依舊是無力渺小。」

  毛大鈞點頭道:「妳在擔憂明天之事嗎?」

  「擔憂……只有捉摸不到之事才會擔憂,人不就是如此嗎。擔憂明日、擔憂兒女、擔憂一切,我身為馬家之人,未來如何早是定數,除了死活二字還有什麼好擔憂。只是自從讓你們隨我一行,我變得牽掛,變得放不下,變得時時得替你們擔憂。」馬銀霜臉色陰鬱,低頭煩心。

  毛大鈞握緊馬銀霜的手,慰道:「那不正是人的感情嗎?彼此關懷才會牽掛,就如妳擔憂我們,我們不也是如此,擔憂妳一人行這除魔之險。銀霜,妳別煩心,明日之事等明日來後再作打算,眼下才是實際,妳瞧,大夥為了明日與妳一道除魔,哪個不是心甘情願?就如那些活著的村民,哪個不是為了重回家園,這般盡心盡力幫助咱們。這事兒已不只有妳馬家力擔,合眾人之力才能盡除險境。」

  馬銀霜抬起頭來:「我了解,只是想起你明日要隨我一道入城,我此刻才明白,先祖為何寧可獨赴險惡,也不願況家先人伴隨,她是這般牽掛擔憂,我現下才終於體會。」

  毛大鈞捧起馬銀霜的小手,牢牢擱在心口,正色道:「妳以後不准再說這種話了,也不准妳再為了我的安危將我捨下,想到今早之事,我就無法不氣。以後妳再這麼做,我就將妳綁起來,妳不讓我同行,那我也不讓妳單獨面對。」

  「你真是無理取鬧……」馬銀霜暗暗欣喜,臉一羞,輕聲斥了句。

  毛大鈞情念一激,恨不得將馬銀霜緊緊摟著,礙著眾人離得不遠,馬少威也在其中,只得按捺這份情愛,和馬銀霜喁喁輕談。馬少威從中指點何峰製傘,轉頭望不見馬銀霜二人,忍不住四顧環視,只見他二人背影深坐,相依相偎,眉頭不覺一皺,心中隱隱不安。

 

  「神龍,聽我召喚,速速現身。」馬少威暫離眾人,獨個兒來到僻處。

  「龍裔在此。」龍裔瞬間來到眼前。

  馬少威背著雙手,正色道:「神龍,這些年來有你在銀霜身旁護持,真是辛苦你了。多虧你時時報訊,我們才得知銀霜平安與否,也因為你,銀霜才能逢凶化吉。你輔佐我們馬家多代掌門,忠心自然不疑,是馬家欠了你一份大恩。」

  「這是龍裔份內之事,我自隨主人,早已立誓輔佐馬家,至死不違。」

  「銀霜獨自擔起使命難免孤單,結識這些人相伴也無壞處,只要不礙了馬家職責便可。不過,你是不是替銀霜隱瞞了什麼,有什麼話沒對我跟爹提起的?」

  龍裔沉默許久,好一會兒才道:「這麼多年來,我看著各個掌門恪守天命,無一不是盡善本職,銀霜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我化人一道陪她探視人間不平,才知道世間之事,不是這麼容易斷清。」

  馬少威鐵青著臉:「你的意思是,銀霜與毛兄弟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了?」

  龍裔瞧見馬少威的怒色,直言不諱:「他二人的感情是經過磨難而生,大鈞為了救回銀霜一命,心甘情願取下自己心骨,完成烈骨畫魂法,如果不是大鈞,銀霜今日也無法站在這裡。感情之事我是一早就對銀霜多番叮囑,但經過這件事後,我怎能再阻止他二人。」

  馬少威責備道:「烈骨畫魂?這是馬家密咒,你怎能讓旁人學了去?別的不提,先祖立下遺命一事,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立誓輔佐馬家,如今卻是你一馬當先違了先祖之命,先祖泉下有知,該會如何氣憤。你還有多少事瞞著我跟爹,你一五一十說出來。」

  龍裔劍眉深蹙,只得將毛大鈞如何學了烈骨畫魂一事從頭說了。馬少威聽了,暗自氣憤,這事兒若讓爹知道,肯定氣壞身子,姑姑的沉穩冷靜,馬銀霜一成都學不到,衛道之路反而處處拖泥帶水,道:「說到底,就是銀霜的性子太過浮動,難怪姑姑總是再三提點,要壓下銀霜的躁動之性。待這事兒一成,你與銀霜隨我返回馬家,此後竭心教授敏兒,衛道之職也一併卸下。」

  龍裔一愕,忙道:「你要銀霜卸下掌門之職,此後只輔佐教授?」

  「不錯,敏兒年歲尚小,未來這些年,你便在龍珠靜候,待敏兒過了你神龍傳位試煉,你再繼續輔佐敏兒。至於銀霜,她的事兒我一句都不會對爹提起,不過她已擔不了掌門之位,既然她動了情念,我不能任她壞了馬家祖訓。爹若問起,我會以不堪重任一由,在祖先牌位前,鄭重卸下銀霜掌門一職。」

  龍裔一聽,氣惱不休,暗自琢磨半晌,終道:「馬家如果要卸下銀霜的掌門之位,那麼往後我也不盡這輔佐之職了。」

  「你說什麼?」馬少威一怔,無法置信。

  龍裔正色道:「馬家女子到死才能卸任,這是她們改也改不得的命運,如今卻要銀霜為了這事兒早早卸下職責,她會如何難過?不錯,馬家談不得情,但我看來,只有銀霜率性而為,情字令她重生,也讓她對往後除魔之路更為堅定。為了心所牽掛,銀霜更是超出預料地成長強大,各個掌門是猶有不及,也因為如此,這衛道之路她走得比之前更為謹慎,這都是情愛的力量。你說她性子躁動,心中有了掛慮之人,她如何還能浮躁,況且毛大鈞也為了她,一改以往的輕挑浮動,他二人相伴,彼此互持,度過了多少難關。如果是銀霜單獨面對,她肯定過不了,為了什麼她能捱到現在,這不都是為了情嗎?」

  「馬家女子各個孤單終老,為什麼到死前還不能一嚐真愛之味,如果他二人相伴之路比起先人走得更為順遂,還有什麼理由阻止他們,難道就為了主人死前的怨念?馬家千年來守著這股怨念還守得不夠嗎?」

  馬少威臉色陣青陣白,龍裔應當視主人之命不違,怎料到他輔佐馬銀霜不過幾年功夫,千年祖訓也拋諸腦後,這會兒竟替他們說話,駁道:「情愛你自然不懂。馬家世代以來,你也是恪遵天命,無一不規正掌門行道偏差,今日你怎麼反替他二人說情?難道你化人這段時間,也不由自主動了情念嗎?」

  龍裔嘆道:「我心中毫無情愛,如何生此念頭?但一路來我隨銀霜見識,才明白情愛應是人類最大的力量,而馬家卻排愛其外,無視情愛而生的力量,白白讓這除魔之路更添險困。」

  「你對情愛半分不知,這事兒我不怪你,但先祖遺命自有她的道理,沒有後顧之憂,銀霜才能專心除魔。為了情愛一事分心,那會遭到多大的險阻。」

  「我知道要馬家對這千年不違的祖訓抗命,那是萬分困難,我當初允了她二人之情,何嘗不是猶豫再三。我只希望馬家給銀霜一次機會,讓她善用人間情愛的力量,這對馬家也是一樁好事,也不用再讓後人這麼孤單無依。如果這事兒終究是錯,我們也能從中記取教訓不是嗎?」龍裔勸道。

  馬少威凜然不語,隨即重重嘆了口氣,他自己也有女兒,他何嘗希望女兒往後得孤單一人。除魔之路長無盡頭,殭屍王一刻未除,女兒的未來也不會好到哪兒去,沉吟一會兒終於說道:「好,既然你我都想看看這情愛力量對馬家是否有所幫助,銀霜這事兒我當不知,但你此後得一句不瞞,時時回報。只消銀霜走差一步,你自此之後對主人之命再不可違,導正代代馬家掌門不得妄動半分情念。」

  龍裔答允:「如果銀霜因情愛導致除魔之路多添滯礙,不用你說,我也會立時要銀霜斷了情念,往後和毛大鈞再無瓜葛。」

  馬少威沉著個臉,說不上是喜是憂,他自然不是鐵打的心腸,豈會眼睜睜瞧著妹妹行著馬家千年不變的命運。爹只能將對妹妹的疼愛化作嚴厲,現下他看著自己的女兒,想到女兒往後便要身處無盡危難,憐惜無可言喻。為了女兒的安危,終究學爹一樣嚴厲教誨,只盼女兒將來能技保一命,安然而返,有了孩子才知當爹的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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