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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琴串了幾顆蜜果,喜孜孜地一顆一顆餵女兒吃,在她心中,慕容月仍是那個還未走失前的七歲孩子,反倒是慕容月有些不自在。

  「娘,我自己來就成了。」

  「妳小時候,我就是這麼餵。」

  「娘也說是我小的時候啦。現在女兒已經十六了,讓旁人瞧見豈不笑話我。」慕容月口中雖這麼說,但自己這些年來盼著娘親疼愛,早不知夢了幾回,現下這種幸福的感覺,仍像在夢中一樣。

  「好,女兒大了,自己能作主了。」唐琴好不容易找回女兒,自是一句話都不捨違逆。她摸摸慕容月的臉龐,越瞧越是驕傲,女兒生得這般天姿國色,比起自己可是美上幾分,自然不是旁人能輕易攀附。心道女兒如今亭亭玉立,正是婚嫁之齡,怎麼也該替她找上門當戶對、容貌匹配的公子。這一想,柔聲問道:「月兒,娘問妳一件事,妳可要老實說了。」

  慕容月點點頭,又聽唐琴笑道:「昨兒那位龍公子,妳傾慕許久了吧。」

  「娘,妳問這事兒,要女兒怎麼說……」慕容月想及龍裔,緋紅一沾,不承認卻也不想否認。

  「娘早看出來啦。月兒,這龍公子談吐不俗,文質彬彬,出身一定不錯吧。」

  龍裔是天界仙獸,比起俗世之人那是神威難犯,尋常男子又有什麼資格與他並齊,慕容月一想,羞道:「龍大哥天仙之人,出身自然好了,還有哪家公子比得上。」

  唐琴笑了笑,不知女兒說得屬實,還道女兒這麼喜歡他,將龍裔當成仙人一般傾慕,便道:「妳既然這麼喜歡那位龍公子,不如讓娘替妳作主,由我開口替妳二人談論婚嫁之事如何?」

  慕容月愕道:「娘,萬萬不可,女兒可配不起龍大哥。」

  「妳是我慕容家的千金,又是相爺的甥女,況且妳爹祖上幾代以來為官,咱們慕容家與官紳的交情那是旁人望塵莫及,只有旁人配不起妳,哪有妳配不起旁人。」

  「娘,且不論出身,龍大哥一向當我是妹子,對我毫無情愛之念。喜歡他是女兒一廂情願,只要時時能瞧見他,我就心滿意足啦。」

  唐琴斥道:「傻孩子,妳寧可跟著他、陪著他,也不願將這愛慕之意向他道明嗎?只要妳二人嫁娶之後,妳每日想見他都成。妳若是擔心,不要緊,娘替妳開口。無論如何,娘也得知道龍公子的心意呀。」

  慕容月急道:「這樣龍大哥會不開心的,娘,妳別替我操心了。」

  唐琴心疼地瞪她一眼,憐道:「只顧著妳的龍大哥開不開心,妳自個兒呢?這樣妳就開心了?總之,這事兒有娘替妳作主,妳什麼話都不用說,待會他一來,由娘來替妳開口。」

  「妳怎麼瞞著我請龍大哥來了呢?」慕容月大慌。

  「好啦,他已經來了,別讓他看了笑話,聽娘的就是。」唐琴拍拍慕容月的手笑了笑,目光早盯著她身後瞧。

 

  慕容月往後一瞧,龍裔果然朝這兒走來,心中一慌,恨不得立即離開。唐琴握緊她的手,示意她安分坐好,堆著笑臉前迎貴客。

  「不知夫人找在下前來有何要事?」龍裔客氣一揖。

  這龍裔氣質不俗,舉止斯文,唐琴是越瞧越喜歡,想到畢竟是自己女兒,看人果然還是有些眼光,笑道:「龍公子,別站著說話,請坐。」

  龍裔點點頭,依言而坐。慕容月心中更是著急,面子還不打緊,就怕龍裔知道了她的心事,不知會如何想,連忙道:「娘,女兒的事兒女兒自己會看著辦。」

  「妳怎麼看著辦,妳什麼話都不敢說。」唐琴責道。

  龍裔瞧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不知在玩什麼名堂,忙道:「夫人,在下既然來了,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唐琴笑道:「龍公子果真快人快語,那我就直說了。我瞧龍公子談吐不俗,家門肯定嚴規,我是想,不如趁大家相聚的機會,邀你爹娘來敝府做客,我自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各位。」

  「夫人這份好意,在下卻之不恭。但我爹娘瑣事纏身,實無法離開位職,夫人的心意在下定會轉達給爹娘知悉。」龍裔聽了糊塗。

  唐琴一聽,龍裔的爹娘如此事忙,想來定是位居要職,又或家業偌大無法抽身,出身之好無庸置疑,笑道:「可你爹娘總不能不理孩子終身之事,既然如此,不如我親自一會如何?」

  龍裔愕道:「終身之事?夫人的意思是……」

  「龍公子,我說得這麼明白,你怎麼就點不通呢,當然是你跟月兒的婚事了。」

  慕容月心中一苦,不敢抬起頭來,擔心得臉都皺成了一團。龍裔初時一愕,轉頭望了慕容月一眼,心中隱隱不樂,隨即對唐琴婉言道:「是不是在下什麼地方讓夫人誤會了?」

  「我怎麼會誤會呢。我瞧你對月兒頗為疼愛,月兒對你也是情有獨鍾,你二人郎才女貌,互有情意,我這做娘的也替女兒開心。既然如此,何不將婚期訂下,配成佳偶呢。」龍裔許久不語,唐琴等著心急,又道:「龍公子,你意下如何?」

  龍裔如坐針氈,推拒之話說白了,於她二人臉色自是難看,說得婉了,又怕讓她二人更添誤會,想了許久,終道:「夫人這般看得起龍裔,在下實在受寵若驚,但令嬡身分高貴,龍裔實難匹配,況且我事務纏身,難在一處久待,早是一生不論婚嫁。我並非令嬡終身良緣,夫人這份心意,龍裔心領了。」

  慕容月聽了,鬱塞萬苦,說到底,龍裔對自己毫無半點情意,倘若真有,自己一生無名無分地跟著他又有什麼要緊。如今龍裔開口推拒,一點情面都不容,慕容月又是羞憤又是傷痛,恨不得挖個洞鑽了進去,也好過在此讓人無情拒絕,霎時淚水滾在眼中,只能拼命忍住。

  唐琴望見自己女兒這副愁容,心中也苦:「龍公子,有道是嫁雞隨雞,縱是一生奔波,月兒也願隨你一生相伴,你又何必這麼固執,夫妻本意不正是如此嗎?」

  「娘,不要再說啦。」如再聽龍裔一句推辭,慕容月肯定無法忍受,非得大哭不可,當下不願母親再出口相求。

  「夫人,請原諒龍裔無禮推拒妳的好意,我先走了。」龍裔揖禮一別,轉身離去。

  「龍公子。」

  慕容月的淚水登時如泉般湧了出來,想到自己是這麼愛極龍裔,任何事只求龍裔開開心心,如今卻是這麼無情地拒絕了她。望著龍裔的背影,慕容月心中是又恨又怨,當下瞬即一站,追著龍裔跑了出去。唐琴叫喚不及,怔在原處。

 

  龍裔煩躁這無謂之事,想也未想,轉角一過,化煙躲回龍珠眼不見淨。慕容月遲了幾步,轉角這一望去,早不見龍裔的身影,心中苦痛早已不視,怕的卻是往後龍裔再也不願瞧見自己。她心頭一緊,宅子苦苦尋遍卻始終沒有尋著,外出一找,自然更如海底撈針,當下失神地走回家中。

  慕容月轉念一想,忽地匆匆跑進馬銀霜房內,不管房中有人與否,逕自翻開馬銀霜的包袱翻了亂。只見包中一錦囊,取出一瞧果真是龍珠,心中一喜,取了龍珠就往外跑。

  馬銀霜恰巧回房,與慕容月撞個正著,吃疼了一下,正要開口問及,目光一瞥,慕容月手中握著的正是龍珠,這一吃驚,忙道:「妹子,妳取我龍珠做什麼?」慕容月將龍珠緊緊一握,又急又慌,用力一推馬銀霜,發足逃去。

  馬銀霜一屁股摔在地上,見慕容月拿著龍珠就跑,不敢逗留,連忙起身追趕:「妹子,將龍珠還給我。」

  二人先後跑了出去,馬銀霜這一大喚,毛大鈞與況傳宗也是聞聲而出,連忙追上,尾隨馬銀霜身後。馬銀霜一路追著,可慕容月像瘋了似的,平時看來嬌弱無力,這會兒卻跑得健步如飛,一會兒功夫就消失在人群裡頭。馬銀霜心急如焚,城鎮之大,這一躲起來,到底該上何處找人。

  「銀霜,發生什麼事?」毛大鈞匆匆一問。

  「妹子私自取走龍珠,這下子不知上哪去了。」

  毛大鈞連忙道:「妳別急,我跟義弟找找去,ㄚ頭從未這般毫無分寸,心裡肯定有事。妳返回府中問問夫人,咱們若尋不著人,也好想個對策。」

  慕容月跑到僻處,連馬銀霜有無在身後跟來也不顧了,捧著龍珠便哭:「龍大哥,我知道你在裡頭,你出來見見我。」

  龍裔自然知道慕容月將龍珠取走,在龍珠裡悶聲不吭。龍裔這氣不是無端讓人提親的窘迫,而是氣慕容月陷在情愛之中無法自拔,她早該明白二人身分不同,遑論婚配之事,為何還自陷泥沼,不肯自斷情根,沉淪苦海。龍裔仙獸身分本就情愛無欲,實在不明白慕容月憑著哪點喜歡上他,當下心腸一狠,不論慕容月如何哀求,冷絕不見。

  慕容月從沒這麼苦過,她寧可龍裔不知道自己的心意,至少還能求得在他身邊陪伴,望他一眼便即滿足,也好過現今這般肝腸寸斷。

  「龍大哥,你真要對我這麼絕情嗎?我只求見你一面,你連這點情分都不給?」慕容月哭著許久,越想越是不甘心,這段日子相處的情分難道還不值得龍裔出來見她一面,又是傷痛又是憤恨,一時間新愁舊傷憤然難消,哭道:「你這麼絕情不肯見我--好,你不出來,我就將龍珠摔了。」

  慕容月話中雖狠卻也不敢下手,這淨世龍珠是馬家之物,她雖是傷痛,心中仍還存有理智,她不問自取已是對不起馬銀霜,說道這話,只盼龍裔一嚇,出來相見。豈知神龍天生傲骨,怎肯讓人脅迫威逼,當下是氣中添怒,霎時龍珠如火般熟燙,頗有警告意味。慕容月將龍珠捧在手中,忽地手心猛然一燙,龍珠盡是火紅,當即想收手丟棄,忽地想及龍珠摔在地上便碎,只得吞下苦楚,不顧疼痛。

  只見慕容月手心已是紅腫,她捧著一陣,淚水也未曾乾過,想到龍裔如此氣她,已經再無話求,心灰意冷。倏地,一道煙塵盡出,龍裔好端端站在眼前,慕容月大喜,只想往前一步,豈料龍裔伸手一擋,瞧也不瞧她,隻手討回龍珠。慕容月從未見過龍裔如此冷絕的神情,傷痛無可言喻,只得歸還龍珠。

  「龍大哥……」

  「慕容姑娘,妳該回去了。」

  慕容月哭道:「龍大哥,你別這麼對我。」

  「我化身為人只在人間探求不平之事,既然已見識過,往後我就不再出來了。慕容姑娘,請妳保重。」

  「是我錯啦,你別不理我,我以後都不擾你,你別這樣對我,龍大哥……」慕容月匆忙一抱,梨花帶雨,哭得是涕淚縱橫,深怕龍裔往後再不現身,苦苦懇求:「我仍當你的妹子,往後不會再有別的念頭啦。龍大哥,你一向疼我的,你真的忍心不再理睬我了嗎?」

 

  龍裔暗自一嘆,他再無情,相處了這段日子,他們各個都有其可愛的本質,很難真不理睬。但他心中也明白,慕容月只是遷就,不是真正捨棄這份情愛,慕容月如不想通,苦的仍是她自己。

  龍裔緩緩推開她,將她手心的傷給治了,見她眸中帶淚,衷心勸告:「我活了千年,世人之命在我眼中轉瞬即過,憂碌操煩數十載,呼吸一滅,什麼也不會留下。妳心中的情愛,我是一步都不曾介入,但妳卻為了這份愛哭得這般傷痛,究竟妳傷心是為了愛還是為了我?如果是為了我,一個妳根本不曾了解的我,妳愛上的又是什麼?如果是為了愛,我的去留妳又何必介懷?」

  「我當然是因為龍大哥呀。」

  「妳眼中所見只是我的一個化身,並非真實的我,倘若我化成白髮老頭,妳仍肯愛我?」

  慕容月急忙點頭:「不管龍大哥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會介意。」

  只見清煙立化,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站在眼前,老邁龍鍾,喉裡似哽濃痰,連說話前也得先咳幾聲,不住地拍背搥胸,好一會兒才見有些舒坦樣兒。老頭吃力地走前幾步,托起了慕容月的小手,嗓音已不若低沉渾厚,卻是顫音抖語,連聲音都老了幾十歲:「我初時是這般面貌,妳也愛我?」

  慕容月低頭哭泣,知道龍裔有意試她,仍堅持地點了頭。再見塵煙一消,慕容月嚇得雙手一放,退了幾步。

  「妳為什麼放開我的手?」只見一個中年乞丐,破衣爛褲,雙腳滿是爛瘡,全身污穢不堪,似乎幾年都沒洗過澡了,一股臭味撲鼻而來。慕容月扭頭一哭,如今是連瞧也不敢瞧一眼,「妳不願瞧我?」

  「不是,我只是不習慣。」慕容月哽咽道。

  龍裔輕嘆一聲,忽爾張開雙手,攔腰一抱,慕容月登時一嚇,卻見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娃,張著稚嫩大眼望著她:「妳不敢瞧我,那我現在這模樣,妳敢瞧了吧。」

  慕容月心神驟亂,痛哭一聲,推開了龍裔,蹲在地上泣道:「龍大哥,你不要再捉弄我了。」

  忽然一道金光射出,襯出慕容月的斜影,她哭聲一止,往後一瞧,龍裔已化回真身,低拂在自己眼前:「我的真身妳見過了,妳執意與我在一塊,可瞧見我倆有何不同?我是這般樣子,實非妳眼中所見的模樣,妳再如何愛我,我終究與妳不同。我是龍,妳是人,我們永遠也不會有交集。」

  「慕容姑娘,妳對龍裔的癡戀只是外在的誘因,並非真愛。這段時間的相處,我對妳縱無情愛也有不捨,我不忍妳為我痛苦,才苦口婆心勸妳,只要妳了悟外在的虛幻,傷痛自然可減。妳是個好姑娘,我也真當妳是妹子,只要放手對我的這段錯愛,身旁定有值得妳追隨一生的愛情。」

  神龍天威難犯,世人一見,無不畏懼,慕容月只是俗世之人,自然難掩敬畏。慕容月止不住淚水,失神坐在地上,終於無法再騙自己,這份愛慕的確只是虛幻。神龍大嘯幾聲,如箭衝雲端,眨眼間就見不著身影。

  「月兒。」

  慕容月抬頭一瞧,流淚道:「況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況傳宗見她哭泣,蹲下身子,輕輕撫她髮絲,憐聲道:「我找了幾處,想到妳曾因為夫人之事跑來這兒,所以才碰碰運氣。別哭了,什麼事都別想,先回家去好好休息,讓夫人早些安心,起來吧。」

  況傳宗伸手攙扶,兩人緩緩走了回去,「況大哥,你不問我為什麼難過嗎?」

  「等妳不難過了,想說的時候,我便聽妳說。」

*

  馬銀霜不是沒料到終有一天慕容月會為情而傷,她曾多次勸告,慕容月始終聽不進去。一路相伴,大夥也瞧得出她對龍裔的感情,只是龍裔視情愛如無物,對感情半分不知,大家礙著龍裔的身分也從未點破,今日反讓唐琴給揭開。如今二人因情事有了隔閡,龍裔返回龍珠,恐怕一段日子都不會再現身,慕容月雖明白兩人身分不同,傷心收起情愛,但仍需一些時間淡忘。她關在房中不願出來見人,難為情也好,又或歉咎也罷,總之一行人相伴一年多,看來終得分道揚鑣。

  唐琴和蔡嫣輪番陪著慕容月,但只有在況傳宗面前,慕容月才願多談,似乎只有況傳宗明白她的傷苦。幾日後,唐琴坐在正堂與眾人說話,苦笑道:「讓大家替月兒擔心,真是不好意思,也謝謝況公子這幾天陪著月兒說話,她的心情總算回復了些。」

  況傳宗道:「月兒就像我妹子一樣,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這件事說到底都是我太過魯莽,我還以為他二人彼此有情,這才多事提出婚配,沒想到反讓龍公子為難。我聽馬姑娘說了後,才知道龍公子有這等偉大胸懷,願用一生傾扶百姓,連終身之事都可拋諸腦後,龍公子這般大志,又怎會窒礙這小情小愛呢。如今龍公子暫離此處,我心中真是過意不去,你們過些日子與他會合時,請替我向他說聲抱歉。」

  毛大鈞道:「龍裔胸襟廣闊,不會介意的。」

  唐琴笑了笑,始終掩不了失落:「既然如此,我就先謝謝各位了。嫣兒她爹已來信催促,我也不好再留她多待幾日,你們明日就隨峰兒一塊啟程,盡快將這事了結。」

  何峰道:「乾娘,明日我跟嫣兒返回京城,妳跟月兒要多保重,待這事兒一成,我便帶著嫣兒回來探妳。」

  「好,不論事情變得如何,你依然是我義子,我母子之情是絕不會變的。你們這一去,我心中難免牽掛,記得時時託信告知,我也會暗中替你們想法子。」

  何峰感激道:「乾娘,謝謝妳。」

  「咱們都是一家人了,還謝什麼。」唐琴笑容隨即一消,看來仍為了慕容月掛憂,嘆了幾聲,轉頭對況傳宗道:「況公子,我有一不情之請,不知你能否答應?」

  「夫人請說。」

  「這些天,月兒關在房裡不肯出來,我瞧她只肯跟你說些心底話,不知能否請你留下來多陪陪月兒,直到她不再難過為止呢?」

  馬銀霜也道:「世兄,如今妹子心情難復,你就留下來幫夫人這個忙吧。等何大哥的事一成,咱們返回金霞鎮時,定會託信告知你一聲,那時你再與咱們會合。」況傳宗點點頭。

  唐琴喜道:「多謝況公子。今晚是大夥最後一天相聚,這些日子多虧了你們,讓我能與月兒相認,又收了峰兒當義子。我孤單多年,如今有兒有女,我實在太開心,這酒菜就當替你們餞行,祝各位此行一去,馬到功成。」

 

  況傳宗與唐琴站在門外,朝毛大鈞一行人道別,相府特地派了軟轎接回蔡嫣,由陳全及幾名衙差護送,伺候得無微不至,安危也不用擔憂。初時至松柏鎮是心驚膽跳,返回京城卻是這般浩浩蕩蕩,足見相爺對蔡嫣的疼愛之心。慕容月姍姍來遲,望著大夥揪然落淚,沒想到這次終要與他們分別,抱著馬銀霜難掩不捨,眾人連番勸慰,耗了一些時間,總算啟程離去。

  蔡嫣坐在轎中,其餘人全隨著軟轎步行,不免有些尷尬,出了鎮口便嚷著不再坐轎,寧願隨著何峰一道步行。陳全本來為難,但走了一會兒,蔡嫣仍無倦色,原本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為了何峰竟肯放低身段同行。陳全想了想,終順著蔡嫣的意思,空著軟轎,抬轎之人也落得輕鬆。

  終行至正午時分,陳全才使喚著手下歇息,他性子本就坦率,說笑一陣後,膽子也大了起來,索性窩在轎中打盹。

  毛大鈞低聲笑道:「大哥真是吃了豹子膽了,讓相府千金走路,自個兒躲在轎子裡,晚些我們來捉弄他,別讓大哥這麼好過。」

  蔡嫣笑了笑:「沒關係,是我想陪著峰哥說話,有誰累了,就坐在轎中歇歇吧。」

  「那可不行,我總得嚇一嚇他,等咱們上路了,將大哥晃出轎外去。」毛大鈞大笑幾聲,逕自挖了些土、雜草,溜進轎中,趁陳全熟睡時,大肆捉弄他一番。馬銀霜望著這副情景,摀嘴笑了出來,對蔡嫣道:「他倆真是一對寶,等大哥醒來見著自己這副樣子,肯定又一番吵鬧了。」

  何峰搖頭道:「自小就屬大鈞最愛捉弄人,二十好幾的人了,個性一點也沒變。」果不其然,毛大鈞入轎捉弄陳全,沒一會功夫,就聽到轎中怒罵聲不停。

  「我砍了你!」頓時毛大鈞哈哈大笑跑了,陳全揮舞著刀在後頭咬牙切齒地追著,一張臉全是泥,頭髮上插著數根雜草,堂堂一個捕頭,讓毛大鈞整得威勢盡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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