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幾天後,唐琴來到何峰房中,何峰見她如此憔悴,有些不解她為何這般在意雪凝的言行,連忙勸道:「夫人,雪凝性子直腸,氣過一陣很快就會沒事了,妳不用太擔心。」

  唐琴苦笑道:「是我不好,怪不得她。那串玉珠我已還她了,幸而有況公子勸說,雪凝姑娘總算肯用我珍月坊的珠子補足那幾顆碎珠,不過這些天來,她依然不肯和我說話。」

  「這事兒我已聽嫣兒說了,夫人只是好意。其實這手環是雪凝傾慕之人所贈,她才會特別珍愛,請夫人諒解。」

  唐琴怔道:「雪凝姑娘有傾慕的對象?是哪家的公子,是況公子嗎?」

  「不是況兄,總之妳還沒見過他,他身子需要休養,暫時沒跟咱們一道。」

  唐琴更急:「休養?那位公子生得什麼病,能不能根治?」

  何峰頓時住口,龍裔是神龍一事,也是與毛大鈞相認之後才知悉,他的身分總不好四處宣揚,只好道:「夫人,不是妳想得這般,但這事兒在下不好跟妳解釋,很抱歉。」

  「不要緊,是我不該多問。」唐琴有些失望。

  「夫人找我有事嗎?」

  唐琴望了他幾眼,嘆了口氣,好似為了什麼煩心,終道:「何公子,我之前對你說那些話,仔細一想,是我太過分,那時一定將你傷得很深,這次才特來跟你說聲抱歉,望你別見怪。我只顧著嫣兒,卻沒想過你的處境,誰不想有好日子過,這命是沒法挑的,你也是不得已才會過得這麼苦,若是可以,你當然也想過上好日子。」

  「我命雖不好,但自問無愧於天,夫人也是因為愛護嫣兒才會對我說這些話,我不會放在心上。」

  唐琴微微一笑:「你心地善良,我早知你不會怪我。這幾日我考慮了許久,仍覺得該允了你二人,以後就麻煩你好好照顧嫣兒了。」

  何峰又喜又愕:「夫人怎會忽然改變主意?」

  「人總要受到教訓才會反省,我何嘗不是。嫣兒無懼困苦也定要跟著你,可想而知你定有不可多得的優點,我總不能讓自己侷礙這門戶之見,嫣兒的開心與幸福才是重要。就算讓她嫁給了達官貴人,卻一輩子都不開心,又有什麼意義。」

  何峰感激道:「夫人,有妳這番話,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妳放心,這輩子我絕不會讓嫣兒受苦。」

  「你別開心得早,雖說我允了你二人,但她爹可不會同意。你要知道,這門戶之見不只我一人侷限,她爹講究得更多。」

  「我知道,但我不能放棄。」何峰低下頭來。

 

  「這事兒我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忙,要她爹肯親口允諾,求情是行不通的,找她爹求情的人多了,可不差你一個。」唐琴沉吟道。

  何峰自然知道,相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是何等崇高,沒有同等或近乎相等地位的人,絕無法讓他點頭。若不是伴君如伴虎,後宮后妃爭寵相鬥如官場,蔡嫣說不得早讓她爹入宮伴聖去了。

  唐琴見他發愁,便道:「我心中倒是有個方法可以試試。」

  「夫人想到什麼法子?」

  「我收你為義子,這樣一來,門當戶對,她爹自然也不好反對。」

  何峰忙道:「不成,在下自知身分,怎能做夫人義子。」

  唐琴笑道:「你別忙推拒,老實說,我也是有私心。嫣兒與你在一塊,我雖是允了,但想到姐姐死前矚言,我無法不記掛,怎麼說我也得替姐姐打算嫣兒的將來。你別曲解我又小瞧了你,請你明白我做為一個母親的心,時時都得替兒女擔心的心情成嗎?姐姐臨死前的遺憾就是無法見嫣兒成親,為了嫣兒開心,我也同意你二人來往,但兩者終得找著一個折衷。我將你收為義子,一來你們開心,二來我也不必替姐姐擔憂你們往後的日子,這是最兩全其美的法子了。」

  唐琴句句說得中肯,何峰也無法婉拒,只好道:「可是我未必能伴在夫人身旁,我師父……」

  「我明白,你師父在南方,此處你自然不會多待。嫁雞隨雞,嫣兒跟了你也定會離開,我只消知道你們過得不愁,空時能多來探望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何峰感激地幾乎要跪了下去:「夫人,妳這般疼愛嫣兒,我若是讓她受苦,不也是辜負了妳嗎?」

  唐琴笑道:「那你還喚我夫人?」

  「乾娘。」何峰欣喜哽咽,撲通一跪,磕了幾下。

  唐琴扶起何峰,笑道:「峰兒,你快起來,我還有些話沒說完。」

  「乾娘還有什麼吩咐?」

  「你們這事兒得及早處理,拖晚了可難悔婚。我唐家地位雖不比蔡家,但先祖也曾入朝為官,人脈是有的,也因為如此,姐姐才會嫁給嫣兒她爹,可惜姐姐過世得早,少了個人幫你說情。我這兒有一枚錢幣,過幾日你們返回京城時,她爹若還不允,你便將這錢幣讓他看了,不定會有轉機。」

  何峰不解道:「乾娘,這錢幣真有這麼大用處?」

  「總能多添幾成機會……」唐琴笑了笑,「我唐家錢莊在京城也有分號,這當中的利益說了給你知道也無妨。咱家幾代以來替朝廷製錢幣票號,當中是你無法想像得到的肥水。你將這銅幣讓相爺一看,他心中定然明白,不允了你二人,唐家錢莊再不替朝廷制錢,到時這一肥水讓旁人得了去,相爺可白白失去了好處。我唐家有什麼損失,我唐琴衣食不愁,身家幾輩子也用不完,少了點銀兩那又算得什麼。」

  何峰不會不明白唐琴手段之高,她一個婦道人家打理著這些店鋪,依恃的可不只有誠意二字。政商往來這些迂迴之道,從唐琴她爹沒有生下一子後,就已特別教授她們姐妹,為的就是要她姐妹守住這些偌大家業。不過唐琴的姐姐為人溫厚樸實些,學不來這些個兒機謀城府之事,匯通買辦事宜才逐漸轉交到唐琴手中。

  「原來如此,乾娘,我會照妳吩咐的辦。」

  唐琴嘆道:「你性兒耿直,不耐這些個兒官商之事,要不你與嫣兒成親後,這家業交你二人打理也未必不可。可惜我唐家已無男嗣,這些家業真不知該交給誰去。」

  何峰慰道:「乾娘,我就這直板性兒,生意這事兒是學不來的,妳若是擔心,以後有需要幫忙,我跟嫣兒定會前來相助乾娘。況且乾娘不是還有一女?也許往後能找著義妹,到時乾娘的家業不也能傳了下去嗎?」

  「女兒……」唐琴頓苦,心道雪凝這般厭惡自己,真不知何時才能和她相認,「好了,就不提這事兒。你不能就這麼去,過幾天你與嫣兒上街買些東西,讓她替你好好打扮,她爹看不得人寒酸。況且這次是求她爹答應,乾娘自然要替你做足面子,有了衣裝她爹自然敬佛,聽我的。」

  何峰笑道:「謝謝乾娘。」

*

  蔡嫣自始至終都不知唐琴與何峰說的這些話,還道姨娘這般喜愛何峰,竟然還將他收了做義子,這份歡欣真是難以言喻。走在街上逛了幾家綢緞莊,蔡嫣瞧著何峰穿著新衣,越看越是一表人才。旁人是暗自可惜了上好的綢緞讓何峰穿去,蔡嫣卻是情人眼中出西施,怎麼瞧怎麼順眼。

  何峰雖是選了不少上好的布料,但終究是旁人好意,即便穿上身也不見得舒適,逛了幾家之後就顯得意興闌珊,不想多逛。

  「峰哥,你不開心嗎?」

  何峰笑道:「我很開心,妳別多想了。」

  蔡嫣嘆道:「我知道你不開心。你是不是又想咱倆身分不同,嫌自個兒不配穿上這些衣裳?」

  「嫣兒,乾娘她待我好,是因為不想讓妳吃苦,但我寧可用我自身之力讓妳過得好,也不想受人幫助。往後妳跟了我,我不敢說一日都不會讓妳受到苦,但我會盡力讓咱倆的生活逐日好過,不過要我一輩子受乾娘傾囊相助,我實在無法接受。」

  蔡嫣微微一笑:「你是怕我習慣了這些,往後跟了你會吃不了苦嗎?峰哥,其實我也不願受姨娘幫助,你胸懷坦蕩,氣節清高,不平白受人好意,我怎會不知。這次只是為求爹爹答允才權充下策,待這事兒一成,不論是苦是難,我早有了底,無論如何也要與你同擔。」

  「妳真這麼想?」何峰笑了笑。

  「打從與你相識,我還不明白你嗎?我若是怕苦,又怎會執意與你在一塊。」蔡嫣挽著何峰的手,甜笑嬌羞,話兒雖輕,卻是堅定。

  何峰笑道:「好,我知道。現下也不早了,我揹妳回去吧。」

  蔡嫣羞澀一笑:「不要啦,旁人見了多不好意思,我的腳又不礙事。」

  「有什麼關係,走了這麼久,妳一定走得酸了,妳就當腳扭傷不就成了。這一輩子就這樣揹著妳,我也不會感到累。」何峰這麼一說,蔡嫣更是開心,望著旁人幾眼,終伏上何峰的背。

  「唉呀。」何峰吃疼一喊,蔡嫣一驚,趕忙躍了下來,忙道:「傷著你了嗎?」

  何峰苦道:「不是,是我的臉……不知怎麼,忽然疼了起來。」

  「我瞧瞧。」蔡嫣抬腳一站,湊臉望了上去,急道:「是哪裡疼?」

  「好像是我那處疤……」

  「是這兒嗎?」蔡嫣用手輕輕戳了幾下傷處,何峰果然泛疼,揪個臉道:「就是那兒。妳瞧清楚怎麼回事沒有?」

  「似乎傷著了,滲了些血出來。」

  何峰疑道:「怎麼會這樣,方才不是好好的?」

  「峰哥,你別擔心,可能不小心碰撞到了,你一時才沒印象。咱們先去找大夫治治,看傷勢如何再做打算。」

  何峰點頭,心道他那傷疤再如何傷也是這般醜陋,多添幾道患處也無妨了。只不過眼下疼得這般厲害,他可不想一晚為了疼痛無法好睡,兩人便往醫館走去。

  到了醫館,大夫仔細瞧了瞧何峰臉上的疤,血冒得比方才更多,大夫拭了幾次,那血才止住。不過這傷處是如何又傷,大夫可瞧不出,只好在他臉上敷了些止血的藥草,叮囑幾句,便讓他二人拿些藥材回去依時重敷。本來過幾日就該返回京城說親,這下子何峰傷口莫名又綻,要等痊癒不知道什麼時候,只得返回大宅與唐琴商量。

 

  眾人圍在何峰身旁,仔細瞧了他臉上的傷疤,血雖然已止,但那皮肉似乎有些腐脫,大夥一時也不明白,唐琴嘆道:「不要緊,等峰兒傷勢好了些,你們再返回京城去吧。」

  馬銀霜也道:「何大哥,你別擔心,過些日子等傷好了,咱們再出發。」

  何峰憂心道:「但我怕去晚了,嫣兒的婚事就更難辦了。」

  「你這樣子要如何去?你放心,我先寫封信讓陳捕頭送去,讓嫣兒他爹先將婚事緩一緩,他不會不顧念我們兩家交情的。」唐琴安撫道。

  何峰只好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毛大鈞笑道:「是啊,小山,這次有夫人幫忙,你可以放一千個心。你還是早些休息,將傷處盡快養好為是。」

  何峰笑了笑,大夥說了幾句慰問,便各自離去,蔡嫣陪著他說了會兒話,也離開讓何峰早些休息。何峰待人已走遠,連忙走到鏡前,撕下藥布仔細瞧了傷處,這傷處跟了他幾年,他也受苦了幾年,難道此次真見不得他好,非要挑這時受傷?何峰又苦又怨,他好不容易有個憐愛之人真心疼惜,只求一生相守,為什麼這點心願也不能許了他。

  此時房門大敲,一下人走了進來,說道:「何公子,府外有位道長說要見你。」

  「都這麼晚了,會是……」何峰喃喃說著,忽地明白,隨即道:「我這就去見。」

  走出宅邸,何峰一見門外佇足之人果真是天機,連忙迎前。天機見他出來,搶上話道:「幾日不見,別來無恙?」

  「我與嫣兒都好,道長今日找來可有要緊事?」

  「知悉你與蔡姑娘將結婚配,貧道是來賀喜,二來也是回覆公子交托之事。」說著,已從衣內掏出一封信遞給何峰,又笑:「主人知悉你記掛他,但他實在無法親來一見,於是手書一封要貧道送來。」

  何峰望著信,失望道:「父子之情就僅只一封信?」

  「主人有難言苦處,還望公子諒解。他知悉公子近內將結良緣,特將稀世寶物由你轉贈蔡姑娘,當是主人疼愛兒媳之心,至於主人對你的關愛之情,信中定述,你可看看。」

  何峰也覺信件頗沉,收入袖中,點頭道:「勞道長為我送信來,多謝。」

  天機微笑道:「主人吩咐,貧道豈敢不辦。不過,公子的傷又犯了吧?」

  何峰一詫:「道長如何知悉?我這傷早結癒多時,不知何故又綻傷口,今兒才找大夫瞧過。」

  「傷了好。」

  何峰費解:「道長這話兒……」

  天機一笑:「貧道絕無幸災樂禍之意,我這兒有一帖藥,敷了管好。往後你與蔡姑娘隨毛家往南方生活,只管放心,你二人的安危貧道自會照看。」

  「但大鈞沒說過要往南方去。」

  「總之你聽我的話做。夜已深,公子敷好藥後早些休息吧,貧道告辭。」

  別了天機,何峰匆匆返回房中,迫不及待拆信,信中掉出一龍鳳珮,乃是一雙,想是爹贈與他二人同戴。他將玉佩暫擱桌上,只想細細瞧信,這一讀來不禁淚濕衣襟。信中字句無不顯關愛之情,自責,思念溢於言表,何峰怨恨已消,但想及此生再也無法見爹,仍是傷心。

 

  天機那帖靈藥有如仙丹,何峰敷了一晚,隔日蔡嫣早早來房中替他換藥,這麼一撕,當即驚呼。何峰見狀一驚,以為傷處添患,焦急奔至鏡前一瞧,也是錯愕。蔡嫣詢問之下才知,天機道長昨晚來過,他二人歡喜相擁,笑得合不攏嘴。何峰將爹贈與的玉佩親手為蔡嫣戴上,她又喜又憾,沒機會親自侍奉公公一回。

  這事兒引來唐琴關切,但左思右想也毫無頭緒,便笑:「峰兒,看來那大夫醫術精湛。如今你的容貌已如往昔,京城此行又大添勝算了。」何峰與蔡嫣喜望一眼,沒將昨晚之事透露。

  此時毛馬二人返回大宅,瞧見何峰的面貌,詫道:「小山,你敷得是什麼藥,那大夫是神仙下凡嗎?」

  何峰笑道:「或許傷處又綻,大夫重行施藥,反將我舊傷給醫好了。」

  馬銀霜納悶一笑:「這事兒雖說透著古怪,但那大夫醫術精良也未必不真,就當何大哥是神仙相助又有何妨,這次去京城,相爺見了你一定會答應婚事。」

  「沒錯,小山如今恢復俊朗相貌,此行又有夫人處處打點,說他是富家公子也無人不信。這是大大的好事啊。」毛大鈞大笑幾聲。

  何峰讓人一誇,不由得羞赧,忙岔題道:「對啦,你二人方才去哪裡了?」

  毛大鈞笑道:「前些日子寫了封信給我爹,方才想前去問問,果然一去就收到了,這不急著回來跟你說一聲嗎?」

  「原來如此,你快拆來瞧瞧啊。」何峰忙道。

  「別心急。」毛大鈞笑了笑,在大夥面前拆了信,仔細一閱,面色時喜時憂。眾人瞧著緊張,連連開口追問,好一會兒,毛大鈞才道:「家中一切平安,爹說我姪子也已出生了。」

  馬銀霜喜道:「嫂子生了個男孩兒,太好了。」

  「不過爹說他們有意遷往南方,正愁不知怎麼跟我連繫,幸而我及時寫了封信去,知道我現下正在松柏鎮,希望我趕回家中幫忙。」何峰暗自一驚,此事全在天機預料之中。

  馬銀霜疑道:「老爹怎麼忽然想遷往南方呢?」

  「爹的意思是,大哥的孩兒剛出世,不想讓他在不安中成長,你也知道前方戰事已經開始,為避戰禍,不少人紛紛往南方遷居。不過爹目前還沒打算該往何處去,正愁著呢。」

  馬銀霜點頭道:「待何大哥這事兒一成,咱們回金霞鎮瞧瞧去,也好讓老爹安心。晚點咱們再寫封回信去,讓老爹先等等咱們。」

  「我正有此意。」毛大鈞點頭道。

  唐琴聽了,心中大慌,馬銀霜一行人要走,雪凝肯定也會跟了去,她還沒跟女兒相認,怎能讓女兒再次從她眼前消失,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雪凝與況傳宗此時也返回府中,毛大鈞向他們道明此事,雪凝一聽,喜道:「太好了,我好想老爹,早想回去看看他了。姐姐跟展大哥現下也不知過得如何,這次回去一定要跟姐姐聊上幾天。對了,況大哥,你說咱們再出去買些東西,送給姐姐跟老爹他們好嗎?」

  況傳宗笑道:「就依妳。」

  唐琴瞧著雪凝將去的背影,又急又苦,彷彿她這趟出門就再也不會回來,忍不住大喊一聲:「不准去!」

  眾人大愕,紛紛朝唐琴看去,蔡嫣有些狐疑,忙道:「姨娘,妳怎麼啦?」

 

  只見唐琴站了起來,緩緩走向雪凝,顫聲道:「妳就留在這兒,哪兒都別去了好嗎?」

  蔡嫣忙道:「姨娘,雪凝姑娘自有去處,妳別無理要求她留下來啊。」

  「她一定要留下來,我絕不會讓她走。」唐琴流出淚來。

  況傳宗也道:「夫人,我們都瞧得出妳喜愛雪凝,也知道妳失去女兒那份苦楚,可是雪凝留與不留,是她自己決定,妳不能強迫她留下來。」雪凝暗暗生氣,扭過頭去也不瞧唐琴一眼。

  唐琴哭道:「她不能走,我絕不讓她走。」

  「夫人,妳這要求太過分了,要走要留是我的事兒,妳憑什麼管我?況大哥,你別跟夫人多說了,咱們走吧。」雪凝拉著況傳宗,轉身離開。

  唐琴急忙奔了上去,牢牢抓著雪凝的手,硬生生拖她回來,雪凝又氣又惱,用力甩開唐琴的手,怒道:「妳別再無理取鬧了。」

  「我沒有胡鬧,妳是我的女兒……」眾人一聽皆愕,不知如何反應。

  雪凝一愕,霎時忘了說話,隨即見著唐琴那副嘴臉,心中一鄙,怒道:「夫人,妳想女兒想到瘋了,我可不想跟妳瘋。」

  唐琴抽泣道:「我沒有瘋……」

  「況大哥,快走啦。」唐琴瘋得這般,雪凝一見就怕,拉著況傳宗急忙便跑。

  「月兒!」唐琴哭喊一聲,雪凝霎時停下腳步,那是記憶中娘親喚她的名兒,唐琴怎麼會知道,她從來沒跟人提起,轉身一瞧,顫聲道:「妳喚……妳喚我什麼?」

  唐琴流淚道:「月兒,妳果然記得,妳是我的月兒啊。」

  「妳……妳怎麼知道,我娘親以前就是這麼喚我,妳怎麼會……我從沒跟人提起……」雪凝腦中一片空白。 

  唐琴哭道:「月兒的生辰是辛巳年正月初九,耳後也有塊月形胎印。因為我耳後也有塊星形胎印,所以妳爹常說,妳注定生來要當我夫妻的女兒,星伴月……星伴月,咱母女倆這世注定相伴……」

  「星伴月?我記得這句話,我的生辰從沒跟妳說,妳怎麼……」雪凝怔怔退了一步。

  毛大鈞與馬銀霜互望一眼,想起前些日子唐琴問起雪凝生辰之事,心中總算明白,她定是暗地打聽雪凝的生辰來確認身分。這些日子來唐琴對雪凝這麼好,原來竟是她親生女兒,她遲遲不敢相認,想來也是怕雪凝排斥。

  唐琴哽咽道:「月兒,我是妳娘啊。妳七歲時離開了我們,我跟妳爹找妳不知找得多苦,我真的是妳娘。」

  大夥總覺得蔡嫣眼熟,卻總說不上在哪似曾相識,這麼一瞧,唐琴三人眉眼之中確有幾分相似。

  「妳不是我娘,我娘親可溫柔了,她一點兒都不像妳。生辰與胎記相符又有什麼,天底下相符之人多的是,我娘親不可能是妳。」雪凝厲色一哭,轉身拔腿就跑。

  「月兒,妳別走。」唐琴大哭,衝上前去,但雪凝跑得極快,轉眼間就不見了,況傳宗怕她出事,連忙也追了上去。



Copyright © 2010  愚敏 愚不可及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謝絕轉載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愚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