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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凝跑了一陣,心中實在無法接受,在她記憶中,娘親是個溫柔的人,說話總是輕聲細語。每次生病,娘親知道她怕藥苦,便會小心翼翼剝碎了一些山楂,讓她就藥一道喝下去。每到睡前,娘親會守在她床邊,哼著小曲,一句句哄她入夢。娘親是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是唐琴,那個嫌貧愛富的唐琴。

  「雪凝。」

  「況大哥。」雪凝轉身哭著,滴滴瑩淚掉個不停。

  況傳宗拍拍雪凝的頭,柔聲道:「雪凝,夫人她……這些年來,她也很苦。」

  「她有什麼苦,每日吃好穿好,從不擔憂少了一文銀沒法吃飯,她能有什麼苦,咱們這些人有哪一個比不上她苦。就是因為她不苦,才會處處嫌棄,勢利涼薄,瞧不起咱們。」雪凝哭道。

  況傳宗嘆道:「在妳心中,妳真認為她是這樣的人?是,夫人日子過得不苦,但她心裡苦。沒有一個人捱得住失去親人,就算有家財萬貫,卻換不回夫人想要的天倫,所以她很苦。跟她相比,咱們日子是過得不好,但卻踏實開心。」

  「那也是她該嚐,她怎麼對人,別人便會怎麼對她,難道有人逼了?她嫌棄何大哥,卻沒想過嫌棄得正是自己的女兒。」

  況傳宗勸道:「那也是因為她不知道妳會過得這麼苦。不錯,夫人是在意家世,所以嫌棄何大哥,但她也為了蔡姑娘往後的幸福,拋棄這些門戶之見,那都是她身為母親所擔憂的心。一時的錯有什麼要緊,重要的是她肯不肯改,如今她為了何大哥的婚事費神,還不足以說明她善良的本性嗎?」

  「妳好不容易才找到娘,難道真要為了自己的成見,堅決不肯認她?即便是旁人,妳都捨得再三原諒,面對自己的娘,妳卻不願意再給她機會?」

  雪凝良久不語,淚水似乎也緩了些,聽了況傳宗的話後,現下想想,除了那晚與唐琴爭執外,這段日子,她對自己的確是噓寒問暖。不管自己言行有多無禮,唐琴總是默默忍受,想那時,她定已知道自己的身分。

  「或許她根本認錯人了,我未必是她女兒……」雪凝擦擦鼻淚,輕輕搖頭。她曾不只一次幻想與雙親重逢會是什麼情景,但眼下真有人出來認她了,又感覺這一切不是真的,何況這人還是唐琴。照說母子連心,她與唐琴若真是母女,又為什麼她會如此厭惡唐琴。

  況傳宗笑了笑:「妳走失時雖小,記得不多,但總會逐漸想起來,我相信夫人也不是思女過度而胡亂認人,她肯定是再三確定了才敢認妳。妳就當給自己一個機會,試著接納她,我相信她還是妳記憶中那個溫柔的娘。」

  雪凝微微點頭,拉著況傳宗的手慢慢返回,她心中又怕又慌,不知道再見到唐琴,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大夥見雪凝回來,著急迎前,雪凝見眾人擔憂的神色,卻獨獨不見唐琴,有些放心也有些失落。馬銀霜忙道:「妹子,我知道妳一時無法接受,大夥也不會逼妳,不過妳和夫人談談好嗎?方才妳二話不說就離開,夫人差點暈了過去,她是這麼心急妳啊。」

  雪凝低聲道:「夫人在哪裡?」

  何峰道:「在房中,嫣兒正陪著。」

  毛大鈞也道:「ㄚ頭,去跟夫人談談,別讓她這麼擔憂。」

  雪凝點點頭,轉頭對況傳宗道:「況大哥,你陪我一道去好嗎?我……我會怕……」況傳宗點了點頭,兩人往內堂走了進去。

  雪凝來到唐琴門前,站在門外遲遲不敢進去,她聽到唐琴的哭聲,心中隱隱有些不捨。況傳宗也不想逼她,知道雪凝此刻也是天人交戰,難免有些躊躇。

  「姨娘,雪凝姑娘真是表妹嗎?」

  唐琴哭道:「我若早些知道她是我女兒,知道她過得這麼苦,我就不會這麼對待峰兒了。這都是報應,我嫌棄別人的孩子,如今女兒也讓人嫌棄,這都是我做下的孽報。她不認我不要緊,只要能給我機會補償就夠了。這些年,我不知有多擔心她,擔心她怯寒的體質有沒有好轉,天一冷是否還會打噴嚏流鼻水,沒有我在她身旁,她是如何熬過這些年寒冬。我好希望能像以前一樣,她病了,我剝山楂餵她喝藥,她睏了,我在床邊哼小曲哄她入夢,我真的好希望能再為女兒親手做這些事。但是,月兒什麼時候才肯原諒我呢?」

  雪凝在門外句句聽了進去,這些事她記得的,唯一不記得的卻是娘親溫柔的臉。雪凝輕輕滑下淚來,一時間忽然發現對唐琴的厭惡少了許多,但想起自己這段日子對她的過分舉止,頓覺沒有面目見她。

  蔡嫣聽了,忍不住也感酸苦,姨娘的苦她最為明白,連忙好言勸慰:「姨娘,表妹受苦這些年,現下只是一時無法相信能與親人重逢,才會對妳口不擇言。況且當時妳也是為了我往後盤算,我相信表妹會明白的。」

  「她不明白不要緊,不管幾年,我都會努力求得她諒解,我現在只盼月兒肯認爹。妳姨爹為了她,生前不知多傷心難過,如果他知道月兒回來了,九泉之下應當也瞑目了。」

  蔡嫣安慰著頻頻哭泣的唐琴:「姨娘,表妹一定會認妳的。這些日子我雖然還不了解她,但我知道她心地善良,她不會氣姨娘太久。」雪凝聽了再也無法忍受,在門外輕聲啜泣。蔡嫣聽見哭聲,連忙打開門一望,正是雪凝站在外頭。

  「表妹,快進來,跟姨娘好好聊聊。」蔡嫣托著雪凝的手,將她牽往屋內。唐琴一見她來此,早是歡喜得就快坐不住,可心中又怕自己太過激動嚇得雪凝再度逃開,只得努力壓制那份喜悅。蔡嫣見狀微微一笑,和況傳宗互望一眼,兩人識趣離開。

  「月兒……」唐琴欲言又止,終道。雪凝聽唐琴喚了自己一聲,抬眼看了幾眼,又連忙低下頭去。

  「不要緊,娘不會逼妳認我,娘只要知道妳沒事就成了。」唐琴哽咽道。

  「這些年來,你們一直都在找我?」

  見雪凝主動開口,唐琴忍不住狂喜,淚水差點洶湧而出:「我跟妳爹找了不知多少地方啦,原來妳一直都在金霞鎮。那地方娘已經找了幾回,想到曾經跟妳這麼相近,我竟一點兒也不知道。月兒,妳……妳還記得爹嗎?」雪凝輕輕點頭。

  「妳爹當時為了找妳,沒多久就犯病,一年後就這麼去了。我當時失去妳,又失去妳爹,差點活不下去。娘知道妳還在氣我,我若是知道妳這般受苦,就不會這麼高傲,會學著謙和一些。妳不肯認娘不要緊,但是不是該認回爹呢?妳爹泉下有知,知道妳返回了家,九泉之下一定也很高興。」

  小時候,爹總是喜歡將她高高一抱,擱在肩上,來回抱著她跑,她一高興,笑得嘴也合不上。娘親這時總會擔心,怕爹摔著了她,在一旁又急又喚。雪凝本記得不多,不知為何,現下逐漸想起回憶,心中一酸,哭道:「爹……」

  「月兒,妳喊這一聲爹,妳爹知道了,一定……一定很開心。」唐琴痛哭失聲,她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

  雪凝輕輕拭淚,哽咽道:「我……我一時還沒法將妳當成是我娘,但妳找我找得這麼苦,所以我願意試一試,也許以後我就能自然地喊妳了。」

  「不要緊,妳不用逼著自己,娘會等。」唐琴喜極而泣。

*

  幾日後,雪凝認祖歸宗,這對唐家對馬銀霜等人而言都是喜事一件。雪凝望著牌位,看見自己爹的名字,想到爹為了找她積勞成疾鬱鬱而終,心中的傷痛就難以克制。以後她就不再是雪凝了,這個代表低賤出身的名字終於可以拋棄,她是慕容月,不是簪月樓出身卑賤的雪凝,而是有爹有娘的慕容月。

  慕容月跪在地上多磕了幾下,再次站起身來,就是慕容家的千金。身上不再是粗布棉衣,而是唐琴替她著人訂製的綾羅綢緞,髮上的珠花玉簪,也是唐琴在珍月坊悉心替她找來的珍品。

  唐琴仔細替慕容月整理衣裝,瞧見她髮上仍別著一支竹簪,笑道:「月兒,那竹簪就別再戴了,跟妳髮飾一點都不配。」

  慕容月護著那支竹簪,不讓唐琴取下,忙道:「不行,這竹簪是憐星姐姐送我的,是我姐妹之間的信物,也是她娘親唯一留給她的遺物。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早答應了姐姐會小心保管,怎能取下呢。」

  「好,既然妳這麼愛惜,娘也不逼妳了。」

  慕容月笑道:「況且過些日子,我就能跟大鈞哥哥他們返回金霞鎮,要是姐姐瞧見了我沒戴,心裡肯定不高興。」

  唐琴一聽,急道:「月兒,娘好不容易才找回妳,妳不待在這兒陪著娘,難道還要離開?」

  「但我很想姐姐他們……」慕容月欲言又止,她當然想陪著娘,可是這一分別,豈不連龍裔也見不著了。

  「往後娘可以陪妳一道前去探望,妳又何必急於一時?」唐琴心中又苦,認回慕容月才沒幾日,這歡喜怎能一下子就消失。

  馬銀霜沉吟不語,慕容月難和他們分別,說到底還是為了龍裔。這段日子,她怎麼明勸暗示,慕容月就是聽不進去,芳心託注一下子該怎麼斷才好。

  蔡嫣勸道:「表妹,妳和姨娘分開了這麼久,難道要妳陪在姨娘身邊也不願意?這些年來,妳沒見到姨娘的苦,我是瞧得清清楚楚,妳聽姨娘的話,乖乖留下來成嗎?」

  「表姐,我沒說我不回來。」

  唐琴嘆了嘆,經過這些年來的分離,她不知道慕容月的性兒變了多少,但想起慕容月小時這麼纏黏著她,那可愛貼心的女兒現下竟是這麼生疏,心中不覺苦澀。

  毛大鈞道:「月兒,妳就聽夫人的,咱們雖然暫時分別,不代表往後不會再見,妳就聽話。」

  「大鈞哥哥。」

  慕容月暗自氣惱,忍不住望著馬銀霜,她一向最護著自己,只要馬銀霜替她說些好話,唐琴肯定不好拒絕。馬銀霜望著慕容月幾眼,微微扭過頭去,似乎也不願她再繼續跟隨。

  「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又沒說不回來。」慕容月雙腳一跺,氣惱得想哭。

  唐琴見她這副模樣,再怎麼不捨,心中也早軟了,正無奈地想開口允准,卻聽有人朗聲道:「妳不待在這兒陪伴妳許久不見的娘,還跟著我們做什麼?」眾人紛紛往後瞧去,只見龍裔摺扇輕搖,風采依舊,大步走了進來,責備道:「有多少人想陪伴爹娘,侍奉一生,卻是盼都盼不來,妳怎麼反而不珍惜?」

  慕容月一望,心頭頓時急跳,喜逐顏開奔了前去:「龍大哥。」唐琴一愣,女兒現在這副神情,似乎對他頗有情意,難道眼前這男子就是女兒傾慕的對象?

  「妳的事我也知道了一些,妳這些年來盼著爹娘,如今好不容易相見,正是該承歡膝下的時候,怎麼可以這時候離開呢?聽妳娘的話,夫人擔憂妳已經好些年,為人子女最不肖的就是如此,所以妳該留下來,好生陪伴娘親,填補她這些年的遺憾才是。」龍裔淡淡一笑,輕拍慕容月的頭。

  慕容月雖覺失望,但她對龍裔的話向來順從,只得勉為其難點頭。唐琴又喜又疑,這麼多人勸募容月她就是不聽,眼前這男子不過說了幾句,女兒便如此聽話,看來這龍公子果真是女兒傾慕的對象。

  龍裔不再與她說話,走近唐琴,依禮道:「夫人,在下龍裔,冒昧打擾了。」

  「既然是月兒的朋友,就不用這麼客氣了。」唐琴笑了笑,仔細打量幾眼,尋思道這龍裔相貌堂堂,長得這般俊俏,難怪女兒這麼一意跟隨。瞧他衣著華麗、彬彬有禮,說話沉著穩重卻是十分好聽,一看就知道是個有教養、好出身的公子,心想如果女兒真這麼喜歡他,自己親自與他說親也未必不可,便道:「龍公子,你跟月兒相識多久啦?你對咱們月兒是……」

  慕容月臉上一紅,忙道:「娘,妳別嚇著龍大哥。」

  龍裔聽了糊塗,沒想著怎麼回話,馬銀霜咳了幾聲,忙岔開話題:「龍裔,你不是在休養嗎,怎麼這會兒從外頭回來了?」

  龍裔臉色凝重,嘆道:「我這會兒出來,就是有些事要告訴你們,這裡人多不大方便,咱們上外頭說吧。」

  龍裔客氣辭了唐琴,領頭先走了出去,大夥也匆忙跟上。慕容月本想尾隨,唐琴卻一手拉住,示意她不能這麼無禮。慕容月心中失望,只能眼睜睜望著龍裔離開。

 

  待一行人來到屋外,毛大鈞笑道:「你總算記得沒隨便現身嚇人了,說吧,你本來好端端待在龍珠,什麼時候瞞著我們離開的?」

  龍裔道:「從接近松柏鎮時,我就私下離開龍珠了。我本想跟你們說一聲,不過瞧你們為了何峰之事擔憂,我也不好讓你們煩惱。」

  「到底是什麼事?」馬銀霜道。

  龍裔凝重道:「這是我的猜測,我懷疑麒麟可能已經死了。」

  毛大鈞詫道:「咱們離開熔雪峰時,他還佇留在那兒呀,你親自走一趟熔雪峰了嗎?」

  「我沒走這一趟,不過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應該是何峰。」

  況傳宗疑道:「龍大哥,難道你覺得何大哥殺了麒麟嗎?何大哥心腸這麼好,肯定不會是他。」

  「我自然知道不會是他,何峰也沒這個能耐。那日我們再遇何峰時,我本在龍珠吐納,卻從他身上嗅到一股味兒,我肯定他跟麒麟接觸過。我本想出了龍珠問他一問,但心中卻隱隱不安,麒麟與凡人交集那是從未耳聞,這裡頭肯定有什麼緣故。」

  「所以我想查了清楚再問仔細,於是出了龍珠。我循著氣味往回走,待到一處山腳,這才留滯不前。好巧不巧地,那座山之名卻是踏麟山,巧合的讓我無法安心。後來我在那處仔細探查,終於讓我瞧見了一些血跡,我聞上一聞,這血的確是麒麟血。」

  馬銀霜急道:「那你見著麒麟沒有?」

  龍裔搖搖頭,憂道:「沒有,雖然我遲了幾日,不過那土面還算清晰得見,我望著凌亂土面,揣測麒麟是如何中伏。如果我瞧得不錯,麒麟應是先讓一人重挫,傷得他無法施展神力,徒步行了約莫十里,土面的腳印突然增了數雙,從另一方而來,想來又有一群人追殺他。多雙腳印層層重疊,已經亂不可分,我研判那就是麒麟最後打鬥之處。」

  毛大鈞擔憂道:「你有沒有仔細再找,小東子應該躲了起來。」

  「仙獸之死,我怎麼可能聞不出。那重挫他之人嗅來也不是何峰,更何況之後追殺他的那群惡人,味兒是亂不可分,查到此處我就再無頭緒。所以今日,我是特來找何峰問個清楚。」

  毛大鈞搖頭道:「就算小山真與小東子照過面,也不定是擦身而過啊。」

  「擦身而過不會在身上留下這麼大的味兒。況且你們想過沒有,麒麟銅皮鐵骨,怎會落得傷重如此?」龍裔反問道。

  況傳宗沉吟道:「我記得麒麟說過,普天之下只有一物能取他之髮,言下之意,應當也只有此物才能傷他,龍大哥是不是在懷疑……」

  「不錯,普天之下,只有一物能剋他,可以傷肉見血。那一物同樣也能剋我。如果今日沒問個明白,就沒法釐清仙獸之劫了。」

  馬銀霜急道:「那到底是什麼神兵利器?」

  龍裔語調一重:「靈龜甲。」

  「不可能,靈龜有什麼理由害死小東子?」毛大鈞愕道。

  龍裔苦道:「我並不懷疑靈龜,我擔心的是靈龜甲可能落入惡人的手裡。你們想,最後追殺小東子的那群人,他們會是誰,又有什麼能力能殺害小東子?或許靈龜甲就在那群人手上,但真是這樣,我怕靈龜早已難逃一劫,所以我們才一直找不著靈龜的下落。」

  況傳宗忙道:「會是徐福嗎?他就曾傷害鳳凰,何況我們也在熔雪峰殺了他的手下,他可能知悉麒麟的下落,轉而追殺來了也說不定。」

  「當然不排除是徐福所為,但一切真相都還沒明朗,徐福是如何得到靈龜甲也是一大疑點。」

  馬銀霜思索道:「靈龜甲能剋三大仙獸,那護甲肯定不是這般容易取得。龍裔,你想想,有什麼兵器能破得了龜甲?」

  「據傳能破靈龜護甲只有女媧煉出的五色彩石,那是神石,無堅不摧。靈龜本性無為,他雖有剋我們三獸之甲,卻從無爭鬥之心,淡薄恬適,所以一直以來,我們四獸都是相安無事。況且護甲是靈龜保命之物,他絕計不肯相讓。總之麒麟是死是活,我們唯一能問的人只有何峰了。」

 

  「大鈞,你們這麼急著找我,到底出了什麼事,在乾娘府中也不方便說嗎?」何峰莫名其妙地讓毛大鈞一行人招來一問。

  毛大鈞凝重道:「小山,這事兒確為重要,你若知道,盼你據實相告。」

  瞧毛大鈞此刻這麼正經,何峰笑了笑:「怎麼忽然這麼見外,你們到底想問什麼?」

  毛大鈞道:「小山,你一路護著蔡姑娘從京城過來,途中遇見什麼人沒有?」

  「途中遇的人不算少,皆是匆匆一過,要我詳細說出可沒辦法。」

  龍裔道:「何大哥,這事兒攸關人命,我只希望你能據實告知。」

  何峰反問道:「攸關人命?難道你以為我殺了人嗎?」

  馬銀霜忙道:「何大哥,不是這樣的,我明白跟你說了。咱們有一相識之人,可能讓惡人害了,現下只想知道他是生是死,而你恰好徒經那處,咱們才想問一問你。那人沒有頭髮,看來只十幾歲,你印象中曾見過嗎?」

  原來馬銀霜指的就是當初要殺害自己的小東子,何峰冷冷道:「他是你們的朋友嗎?」

  「也稱不上朋友,不過他曾救過我跟銀霜的命……」毛大鈞嘆道。

  「他對你們倒是心軟,對我可就無情了。」

  況傳宗不解道:「何大哥,你遇見過他了嗎?」

  「既然你們想知道他的下落,我就說了。」何峰神色冷淡,談及小東子,心中仍是憤恨:「那時,我帶著嫣兒離開踏麟山,還在山腳處,那人忽然將我二人攔下,我原以為他是個劫匪,卻並不是。那人說話三句離不開師父,我自問從未與旁人結怨,他口口聲聲的師父,我自然也不相識,可他話說沒幾句,反執意要傷害我跟嫣兒。」

  毛大鈞詫道:「小東子想殺你?」

  「不錯,他是叫小東子,他自報姓名,說我死後想報仇便找他去。他立時動起手來毫不留情,我跟嫣兒差點死在他手中,幸而有一好心人相助,拖住了他,我二人才有命回來。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了,那人現在是死是活,我的確不知道。」

  龍裔心道,那人肯定就是麒麟初時為鬥之人,可那人竟然能將麒麟神力大失,到底是什麼來頭。

  況傳宗想了想,不解道:「何大哥,為什麼小東子要置你於死?」

  「我怎麼會知道,不如等你們找到他,再替我問問好了。」何峰不願再談,幾句之後,逕自回府去了,毛大鈞喚他幾聲,何峰仍是不理,大夥想他無故遭小東子伏擊,心中難免怨懟,也不好對何峰再提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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