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玲不想鋪張籌辦這場聚會,因為重視的人如今都只成了相紙留念,越辦得隆重身處其中只越覺得孤單,這場聚會只有馬小虎、何有求及流星還有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影,不消說,黑影是復生特別請來,兩人默契十足不知瞎混到哪去。流星能成為座上賓,也是況馬二人感謝他在聖母之戰時出了不少力,尤其他曾助馬家一家團聚,馬小玲自然不會漏了這位恩人。只是況天佑有些無奈,流星與他說話時,雙眼含情脈脈,好似仍將他當成崇拜不已的箭頭。

  馬小玲沒有特別打扮,堅持要親手煮一頓好的招待貴客,況天佑本想代勞,不過廚藝被馬小玲貶得無法再嫌,只好放棄。正當馬小玲忙得焦頭爛額,門鈴一連串響不停,她趕忙洗洗手,探出迎接,霎時驚喜得無法言喻。

  「金姐、嘉嘉阿姨?」馬小玲睜大了眼。

  歐陽嘉嘉走前,緊緊握了馬小玲的手,與身旁的金姐相視一笑,眼淚滾了滾,又是埋怨又是欣喜:「妳這孩子怎麼回事,明知道我把妳當女兒看,妳卻一點也不掛念我們。這些年沒跟我們聯絡就算了,怎麼連終身大事也不通知一聲,要不是況警官跟我們聯繫上,我跟金姐就來不及參加,我啊可真生氣了。」

  「就是,小玲妳真是太見外了,就算正中過世,我們好歹也是鄰居一場。正中生前有妳照顧,我跟他爸不知有多欣慰,要是他知道我連妳的婚禮都沒來道賀,肯定托夢來罵我了。」金姐說著,輕輕湛乾了淚。

  「嘉嘉阿姨,我……我其實很想你們。」馬小玲淚水一滴,忍不住擁緊了歐陽嘉嘉。金姐站在一旁,剛剛才拭淨的淚又流了出來。

  眾人欣慰地一旁看著,連復生也識趣地不再和黑影玩鬧,畢竟眼前這兩位也曾是況天佑與復生最為熟悉的人。況天佑答應過,要給馬小玲在未來永生不滅的歲月裡留點不一樣的回憶,他能做的,就是努力不讓馬小玲在世上覺得孤單。而這兩位最能帶給馬小玲尋常人的溫暖,即使他們心中愧欠,但親情永不會被距離與罪惡疏離。

  歐陽嘉嘉離開懷抱,輕輕擦乾馬小玲臉上的淚珠,笑道:「小玲,我跟妳說,況警官聯繫我的前一晚,我夢見珍珍了。」

  馬小玲又哭又笑:「阿姨夢見她什麼?」

  「她好像知道妳要結婚,特地托夢給我,要我來看看妳。我問她過得好不好,她說她過得很開心,可是她卻放不下妳在這裡不開心。我正想答應,沒想到就這麼醒了,隔天就接到況警官的來電。」

  金姐也接著道:「是啊,我跟嘉嘉一道過來時,她跟我說過這件事,就這麼巧,那晚我也夢到正中了,夢裡的他也教我多去看看妳。我們就想,這兩個孩子即使離開了,可是還是放不下妳啊。」

  馬小玲忍不住再擁了她們,復生在一旁早聽得淚水嘩嘩,四顧找不到紙巾,竟隨意就將鼻淚抹在何有求袖子上,惹得何有求又氣急敗壞斥罵。這麼一鬧,大夥反倒笑了出來。

  一陣談話之後,金姐說好說歹將馬小玲趕回房,好讓歐陽嘉嘉悉心替她著裝打扮,自己則代勞煮了一桌飯菜。當馬小玲美麗而翩然出席時,這回可換況天佑忍不下淚,暗暗感念老天爺待他總算不薄,讓他在無盡的歲月裡有個深愛的人相伴。這場婚禮簡單而又溫馨,況天佑和馬小玲從未想過自己能擁有這一刻,這回憶相信能彌補他們永生不盡的寂寥。



  隔日一早,馬小玲神采奕奕著手準備早餐,她為況天佑和復生早不知煮過多少回,只是意義已大不同,初為人婦的她的好心情在一早哼著歌就顯露無疑。向來貪睡的復生被這股香味攪得肚子直打鼓,鼻子跟動物一樣靈的他,就算雙眼還沒正式開工,閉著眼的復生依然循著這股香味找到廚房來。

  「好香喔,萬歲,有我愛吃的培根。」被香味刺激,復生的雙眼早就亮了,伸了手就想先嚐為快。

  馬小玲重重打了一記他的手背:「等你大哥過來再一塊吃,先幫我端出去。」

  「好啦。」復生不甘願縮回手來,聽話將早餐端到餐廳去,興沖沖坐下,「嫂子,你們什麼時候要出發?」

  「你不是早知道了,這週末啊。」

  復生忙道:「我不能去嗎?你們過你們的蜜月,我玩我自己的啊。」

  「你才幾歲,我跟天佑哪能放你獨自去玩。」

  復生忍不住叫道:「拜託,我說來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頭咧,這抗辯不能立案啦。我要抗議,我要上訴,我堅決反對你們把我當小孩子看,我早就能獨立自主了,要不這些年你們不在時,我是怎麼獨自活下來的啊。」

  馬小玲轉身一瞪,卻對這些話無可反駁。況天佑從容走出來,他早在復生一早嚷嚷前就梳洗已畢,不慌不忙坐下,順道駁回他的上訴:「可惜你的身分證上就是十四歲,不管你的靈魂有多老,但我跟小玲在法律上是你的監護人,我說不准就是不准。還有,我跟小玲那幾年沒能在你身邊是逼不得已,現在我們回來了就得管好你,你也得安分當你的十四歲孩子。」

  「哪有這樣的!」復生忿忿不平在桌上敲了一記,「那為什麼黑影能去,我不能?」

  況天佑笑道:「這才是你千方百計想跟著我們去的理由吧,你就想跟黑影瞎混。黑影能去,那是大哥好意給我們方便,你不能去,是因為你要上學。」

  復生不滿道:「上學上學,我上了幾十年的學了!」

  「這就是你的命。乖,不要吵,早餐吃一吃該去上學了。」馬小玲將荷包蛋放在他盤裡,拍拍復生腦袋。

  復生用力扒下一口吐司,嘴裡仍舊咕噥:「你們逍遙自在到處去玩,留我一個人在這裡無聊。」

  馬小玲斥道:「怎麼會無聊呢,我們跟有求說好了,我們不在時,他會幫著來看顧你,你嫌無聊可以找他說話。過幾天酒吧要重新裝潢,這些天有求都會過來,不管你對他有什麼偏見,但他好心幫我們這個忙,你不准再對他沒大沒小。」

  「嫂子妳說反了吧,算來是他對我沒大沒小吔。」復生翻了白眼。

  況天佑笑了笑:「有求可不知道你的身分,不管怎麼樣,你對他要懂點禮貌。還有,過幾天我們出門,如果你課業上有什麼不懂,都可以請教有求。他懂的可不只有算命卜卦,他還是港大的高材生,你那點國中程度,對他來說是遊刃有餘,千萬別小看他。」

  馬小玲也道:「沒錯,就算你上了幾十年的學,在課業上你跟有求還是沒得比,你不想被他瞧不起就好好認真上課。」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耳朵快被何有求三個字刺出血了。」聽馬小玲跟況天佑一個勁地捧何有求,復生肚子裡更是一肚子酸水,他掏掏耳朵,只覺得聽了那名字許久,都快生繭了。

*

  跪了許久,何有求睜開眼來,再朝祖師牌位行五體投地大禮。尋常人沒行過禮是不知道苦頭的,何有求的自罰更虐,他在地面嵌了禪珠,每一顆直徑都有十元硬幣這麼大,拜了下去,只會恨自己為何生了骨頭。何有求約莫凌晨四點就來神龕前受罰,每逢半小時行禮一次,行完禮就這麼跪著,直到月甄上班前十分鐘才再次請示祖師爺。

  他顫抖起身,再度燃香請示,可惜仍受祖師爺無情拒絕,香頭再次滅了。他扶著神龕差點就站不住,那不只身苦,心苦更是百倍。每天他就這麼受罰,依然沒有效果,他落寞地離開神龕,但一早到現在都還沒進食,何有求頓時覺得眼前迷濛,雙腳好似要軟了。

  「師父,我來……」月甄精神抖擻打招呼,卻見到何有求一腳已經跪了下去,心中一驚,趕忙奔了過去,「你怎麼啦?」

  何有求不耐地推開她的手,他要月甄十點上班,就是不想旁人見他這副樣子:「不是還沒十點,這麼早來做什麼?」

  「師父,不早了,已經十點了。」月甄指指手錶,一張臉寫著委屈。

  「這麼快……」何有求瞧了瞧牆上的時鐘,默默嘆了口氣,「好吧,今天的預約有哪些,妳盡快安排一下。先給我幾分鐘,我整理一下儀容就出來。」

  月甄瞧他臉色蒼倦,有些擔憂:「師父,你的臉色很不好,不如你今天好好休息,我把預約延後就行了,等你……」

  「妳怎麼這麼多廢話,我請妳來是幫我管理天逸堂,不是要妳當醫生來看我的狀況好不好!」何有求大為煩躁,一張嘴怒罵了月甄。月甄愣了愣,低下頭沒作回應。何有求頓時察覺自己反應過激,連忙先道了歉,「妳別放在心上,我只是一早還沒吃,情緒有些煩躁而已。妳先去忙,我一會兒就出來。」

  待何有求出來,月甄已堆滿笑容,在桌前一五一十向他匯報今日的行程,彷彿剛才的不愉快只是場夢,「上午有三筆預約,是請師父批運的。下午兩點,匯昇企業請你過去一趟看風水,就這麼多了。」

  何有求道:「今天預約這麼少?」

  「只是今天少而已。」月甄笑了笑,轉身離去,準備帶第一位客人進來。

  送走三位客人,何有求合上命書,癱在沙發椅上連嘆了好幾口氣。驀地他忽然想起除了重回師門外,還有一件要緊事沒做,就是他答應過馬小虎會努力查出命運的天書。他隨手翻了幾頁,書頁裡仍是一如既往的空白,其實他從沒忘記過這件事,只是心中對這本書極為抗拒,不太想碰觸。何有求微微苦笑,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會這麼嗜書如命,現在六月死了,這本書對他而言也沒什麼價值。

  「師父。」

  何有求趕忙收起天書,抬頭道:「妳怎麼還沒去吃飯,已經中午了。」

  「我買回來了,想說師父一早到現在都沒吃,順道連你的份一塊買。」月甄拎起手中幾袋午餐,「有你愛吃的蘭芳園,我怕你餓壞了,還多去幾處,趁熱快來吃吧。」

  月甄全準備的妥妥當當,小小的桌子擺了滿滿食物,好似當何有求餓了好幾日一般。何有求好笑道:「妳買這麼多,我們才兩個人怎麼吃得完?」

  「有什麼關係,你可以每種都嚐幾口,吃不完的你可以打包帶回去,熱一熱還能當晚餐或宵夜吃呢。」月甄笑了一下,逕自將夾了各種食物放在他碗裡。

  何有求一聽,心中頓覺溫暖,或許是這些年不曾有人擔心他吃得飽不飽了,即使六月為了他留在人間,但陰陽相隔,就算談心他也再感受不到六月鼻下呼出的溫暖氣息。他坐了下來,一筷筷吃了,忽然發現,原來身旁有人陪著一塊吃飯,是這麼充實而又幸福的事。



  何有求吃飽後就像灌過幾瓶雞精,雙眼亮得像探照燈,精神煥發不說,連剛才翻閱天書時的那份意興闌珊也被消弭殆盡。他一隻手快速撥弄算珠,被人敬稱為「鐵板神算」,他就不信這本小小的破書能逃出他的五指山。月甄在外頭就聽見算盤聲喀啦喀啦地響,不禁微微笑了。

  一小時過去,一向準時的何有求仍沒有出門的打算,關在布簾裡頭的另一空間,似乎忘了預約的生意分分秒秒消逝。月甄與他相處一段日子,明白遲到對何有求來說,那是如坐針氈的折磨。她仍記得自己初到天逸堂沒多久,就因一件無法脫身的小意外遲到半小時,那天何有求擺了一整日的冷臉,嚇得她從此對何有求的原則深記於心。即使他曾耳提面命,未經允許不能擅自入內,但月甄不能不壯膽進去提醒。

  「師父……」月甄推開布簾,本想等在原處,這一瞧,嚇得心臟都快跳了出來。她匆忙跑了進去,對著已昏厥的何有求不斷呼喚,仍沒法教他清醒。月甄匆匆安撫思緒,立時撥了電話求助,隨後不斷輕拍他頰面,「師父,你醒醒!」

  「六月?」何有求睜開眼來,霎入眼簾的竟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六月,當下又驚又喜,猛地坐起身,緊緊摟了眼前之人,「六月,原來妳沒死--不,妳是不是逃出來了,妳又爲我回來了是不是?」

  月甄大驚失色,掙脫何有求的懷抱:「師父,我是月甄,你清醒一點!」

  「妳怎麼了,妳在氣我是不是?我……我盡力了,我真的已經盡力了,妳能不能原諒我,再給我彌補的機會。我不會再逼妳留下來,妳勸我的話,我發誓一定句句都聽,妳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看著何有求雙眼空洞,即使對著自己說話,月甄知道那雙眼早透過她的臉龐不知看到何處去。月甄清楚何有求將她錯看旁人,匆忙想著該如何是好,情急之下竟用力捏緊何有求的鼻子。果不其然,何有求忍不住大聲呼疼,這一疼,雙眼也慢慢聚焦,待一看清,猛然推開月甄。

  「剛才怎麼了?」

  月甄急忙起身,壓制自己的慌亂,輕聲道:「師父剛才暈過去了,而且……而且好像把我錯認成別人。」

  何有求默然不語,一張臉瞧來淒澀,良久,待想開口說話,才發現自己喉嚨裡充塞著滿滿的酸苦:「對不起,嚇著妳了。妳能不能幫我倒杯水來,順道替我將預約延期。」月甄依言照辦,端來一杯水後,識趣地不再打擾。

  終於只剩他一人,何有求輕輕落下淚來,想著剛才的懷抱明明這麼真實,原來只是自己的奢望,六月根本未曾在自己身邊。如果只能思念,痛苦還能輕易掩藏,為何卻要他這麼清楚看見六月,這樣一來,如何還能欺騙自己。他想念六月已經想得快瘋了。

  月甄悄悄放下布簾一角,望見了何有求的淚水,不知為何,似乎也感受到那份傷苦。



  況天佑與馬小玲正緊鑼密鼓將酒吧的雜物一一封箱,豈料何有求卻帶著設計師前來,兩人頗為意外。擱下手邊的事,況馬二人連忙迎上前去,耐心等著何有求對設計師叮囑的要項,好一會兒待設計師逕自忙碌,況天佑才道:「不是說好明天才帶人過來,怎麼忽然提前?我跟小玲還沒收拾好呢。」

  「恰好天逸堂下午沒什麼事,我又想起有幾處需要修繕,所以聯繫師傅一道前來修正。你們放心,明天工人才會過來。」何有求笑了笑。

  正好從倉庫搬出箱子的復生聽見了這些話,哼道:「天逸堂不是聽說人滿為患,上門請你指點迷津的人多到排到馬路去了?你竟然還這麼空閒,看來天逸堂的名氣是誇大了吧。」

  難得何有求沒開口爭辯,況天佑見他神色有異,斥責復生一句,又道:「有求,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何有求連忙笑道:「我哪有什麼事。對了,你們應當還沒收拾完吧,吧台裡頭還有沒有酒,我酒癮有點犯了。我厚臉皮跟你們討酒喝,等喝完了,我幫你們一道收拾,就當用勞力付酒錢了。」

  況天佑三人暗暗互望一眼,貼心地不做任何詢問,馬小玲拉走復生,默默繼續手邊的事。況天佑走進吧台,為何有求也為自己斟上一杯酒,何有求待酒添滿,拿起酒杯就一飲而盡。這麼添了幾回,何有求總是默不作聲就喝乾了,況天佑靜靜瞧著他,自己手中的酒連一次都還沒沾唇,心想何有求這種喝法,純粹地只想傷心傷肝。

  「有求,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你為我們做的足以比得上至親,如果你不拿我當外人,我很樂意分擔你心中的所有事。」

  何有求微微一笑,神色有些落寞:「謝謝你,其實我真沒什麼事,自小到大心中茲茲在念的無非還是道術。只是除此之外,我似乎找不到其他重心,現在想想,除了過往我真不知道自己還擁有什麼。」

  「過往不論是好是壞,是悲是喜,成了回憶就再無法挽回或改變,你若仍為了過去而苦或者眷戀,眼前該珍惜的一切就容易忽視。」況天佑替他斟滿酒,隨後又道:「有求,你知道這間酒吧的前身是什麼嗎?」

  何有求好奇道:「是什麼?」

  「還是酒吧。」見何有求一臉莫名,況天佑微笑道:「這是我從小玲姑姑那裡聽來的。這間酒吧的前老闆為了等待她過往中一個重要的人,所以將酒吧取名為Waiting Bar,她自始至終都未曾忘卻未曾放下,依然執著她生命中那一段無法忘懷的過往。為了那段過往,多年過去,她從沒想過在這麼長的日子裡還擁有什麼。她一如既往傷痛,日復一日緬懷,當所有人為自己有限的生命添加一段段值得的回憶,而她擁有的,仍是那貧弱地已再沒機會挽回的過往。」

  「執著並不是壞事,緬懷也不見得有害,我為她可憐的是,即使過往不復返回,卻還是任由自己深陷。有求,你跟我們一樣生命中都有無法忘懷的人,我比你幸運的,是我還來得及珍惜眼前。不管期間會讓你如何傷痛,我跟小玲都很願意成為你的支柱,在你還沒找到重心之前,不如就把我們當成你的重心吧。」

  何有求的雙眼泛紅,想他為了六月是如何傷痛欲絕,她過世時,自己又是如何心如刀割,寧可漠視陰陽平衡也定要她留在身邊,如今他還有什麼可執著。況天佑的話他沒法一下子聽進去,但每一句都不得不教他認清,他輕輕拭了眼角淚水,又道:「那個人後來怎麼樣了,她放棄酒吧,是不是表示已走出過去?」

  況天佑緩緩搖頭:「她走了,直到死前她都放不下,也可惜從沒等到那個人。」

  何有求嘆了口氣:「這個故事真乏善可陳,這麼久的歲月除了等待什麼都沒有,或許,與其說是等待不如說她已經習慣,習慣生命中只有僅存的這一點回憶。我明白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故事,我想我願意嘗試找到別的重心,將這段過往當作我生命中的一個段落。」

  況天佑笑道:「你能這麼想就好了。」

  「好了,故事聽完,酒也喝完了,不如趁這時候一起把酒吧的東西收一收吧。」何有求說著,已經捲起了袖子。

 


Copyright © 2006  愚敏 愚不可及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謝絕轉載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愚敏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