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銀霜垂著頭,靠著毛大鈞的肩頭隨顛簸一下下晃動,嘴角餘血一滴、兩滴不間斷地沾上毛大鈞的衣裳。她沒再睜開眼來,不知此刻自己的鮮血和進了毛大鈞的汗水。

  待回到市鎮,路人見他倆血汗斑斑,驚疑地退至一旁,低聲細語。途中有人見馬銀霜昏迷不醒,好心提醒東街便有醫館,要毛大鈞急忙背負而去。毛大鈞邊跑邊謝,轉過街尾,路人再不觀看,重回喧鬧之聲。

  毛大鈞一踏醫館,破口直喊:「大夫,救人、快出來救人。」他提著一口氣,將馬銀霜卸於蓆上,陡然間沉重一消,只覺雙腳驟軟,反應不及而重重跌坐。內堂聞聲步出人來,毛大鈞心焦一站,未料雙腳顫抖不息,奔了幾步,在那人跟前又摔了一跤,心急扯著他的衣襬就道:「快救她、快救她。」

  那人不慌不忙走近馬銀霜,卻不正眼看人,從容捲起自己袖子,邊喚道:「小東子。」

  「來啦。」一名少年從裡頭跑了出來,約莫十五六歲,膚色蒼白得彷如幾年未見日頭,又乾又瘦。他雙手皆濕,水滴一顆顆從手指滑落,想是一時找不著手巾,便往自己衣裳擦乾。

  「替我準備熱茶──哦,還有些果餅、素湯,再備一蓆草簡,就擱一旁。」大夫慢條斯理,悠哉抓來藤椅坐下,好似總算肯專注看診。小東子答應一聲,轉身回房。

  毛大鈞登時氣得火冒三丈,爬了過去抓著那大夫褲腳便吼:「人命關天你還淨想吃喝?」

  大夫神色難看地朝他瞪了一眼,拿著灸針往毛大鈞手背一刺。毛大鈞一痛,霎時縮回手來,又氣又愕,沒想到在緊要關頭,這大夫還如此氣傲,不過才說了句,他就出手傷人。卻聽那大夫罵道:「吵死了,那些東西是替你準備的,晚些你自個兒爬了過去待好,別打擾我診治,待我看過這位姑娘再來治你。」

  果不其然,小東子瞬間便將東西備妥,好整以暇站在大夫身旁,撇頭示意毛大鈞自個兒躺了過去。

  「大夫,我不要緊,快替她瞧瞧。」

  「閉嘴!我最討厭治病時有人在旁吵鬧,你若再囉嗦,我就要你躺在路邊。」

  大夫又瞪了一眼,小東子急忙搖頭示意毛大鈞安靜,他一句話也不說,似乎頗懂那大夫古怪脾氣。大夫見毛大鈞終於安靜,氣性也緩了一些,伸手替馬銀霜把脈。毛大鈞心急如焚,瞧著大夫神情古怪,只想開口詢問,又想這大夫氣大難撫,一時不敢造次。

  大夫把過脈後,拿著藤椅坐到毛大鈞身邊,要他伸手。毛大鈞不明所以,忍不住問道:「大夫,我朋友的傷……」

  「那姑娘沒救啦,不過你還有救。」

  「你說什麼?」毛大鈞瞪大雙眼,喊道:「你連治都沒治,在這胡說什麼?我不用你治,快去治好那位姑娘。」

  「她都死啦,你要我怎麼救?在下自稱消遙醫仙賽華陀,可沒說自己是活神仙。你背來一個死人讓我救,我哪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救她。」

  「你胡說!」毛大鈞瞪著一雙充血雙眸,一張臉也脹紅,不知是太過氣憤還是不敢相信,隨即嘶啞怒駁。

  賽華陀罵道:「她身子都涼透啦,少說斷氣也有半個時辰了,你要找的不是醫館,而是棺材。」

  「住口!」毛大鈞抓著賽華陀呼掄就是一拳,當下又氣又痛:「你為什麼不救?她好端端地躺在那,你為什麼就是不救?」

  「我沒法救。」賽華陀擦下鼻血,冷冷道。

  賽華陀越不肯救,毛大鈞就越發失控,扯著他的衣裳,押他前去治療馬銀霜的傷。小東子匆忙阻止,場面頓時亂成一團。賽華陀冷眼瞧他,毫無打算治療馬銀霜的傷勢,小東子在一旁又罵又拉,心中也是一股火,忙亂之中,好不容易才將毛大鈞推開,分開了他二人。

 

  毛大鈞失神般跌坐在地上,馬銀霜身子趨冷,他一路早知,但他不願相信,只盼馬銀霜還有一線生機。如今見賽華陀冷絕不救,希望早已澆熄,望著馬銀霜的面容已是冷灰,竟爾傷痛欲絕,取了伏魔劍便要刎頸。

  「住手。」賽華陀奪劍一退。

  毛大鈞斗大的淚珠湧個不停,他才方答應馬銀霜要為了彼此未來爭取,她沾上的幽香此刻還久久不散,未料佳人香殞,再要為彼此爭取還有什麼意義。他越想越痛,他該早點表明心跡,該早點替馬銀霜盤算,至少二人也能早些為彼此的未來努力,如今卻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恨恨轉頭望著賽華陀二人,倏然間衝了過去。賽華陀知他傷痛難復,死意仍堅,想奪他手上的劍,從然側身一閃,一手緊緊按住毛大鈞的肩頭,力量之大,當即令毛大鈞跪倒在地,動彈不得:「你要尋死覓活也由得你,不過別想在我這兒生事。」毛大鈞無聲落淚,胸口也因心傷頻頻喘動。

  「這劍我還給你,望你別一時衝動,輕易了結自己的性命,人生在世終有不如意,無論如何,眼前這姑娘的身後事不能不理。你既然無法冷靜,我可以替你打理這姑娘的後事,待你回復情緒,再來瞧她最後一面。」

  「不用了。」毛大鈞收回伏魔劍,他擦了擦淚,面如死木,抱起馬銀霜,淒然走出醫館,背影撩人淒嘆。賽華陀二人送至門前,見毛大鈞頭也不回,步步逐個走遠。

  毛大鈞終返回客棧,但他那模樣直教旁人詫異,他視若不見,毫無神智地走上二樓。

  房門驀地讓人一踹,龍裔三人大驚,卻見門外無禮之人竟是毛大鈞,雪凝喜步一上,衝他二人便道:「大鈞哥哥,你們怎麼遲得這麼久,都已過申時……」

  毛大鈞理也不理,抱著馬銀霜來到床前,小心擱在床上,細心替她蓋下被褥,整了整髮絲,這才甘心。他坐在地上一言不發,一臉狼狽,佈滿血絲的雙眼,衣裳朱血刺目。雪凝瞧了大為不安,心頭作跳,來到床邊一探,頓時顫聲抖語:「姐姐……姐姐!」

  雪凝痛哭不止,龍裔瞧見此景,思緒乍亂,冷不防軟腳一坐,心中已猜出八成。況傳宗也忙往前一探,腦子霎時空白,直到雪凝聲聲哭喊這才喚醒了他,他撲到毛大鈞身前,又痛又怨:「世妹為什麼會這樣,你為何沒保護她?」

  毛大鈞神色渙散,便只淚水不受控制般掉了下來,一句話也不肯說。房內盡是哭喊,毛大鈞聽了心煩意亂,啞聲吼道:「你們都給我出去。」

  雪凝埋頭痛哭,抓著馬銀霜的屍身不願放開:「我要陪姐姐……」

  「出去。」毛大鈞怒吼,雪凝頓時止了咽哭。三人連忙瞧他,只見毛大鈞眼起殺氣,髮絲驀地雪了一片,神情猶如老了十歲。

  「大鈞哥哥,你怎會……你怎會這般樣子……」雪凝頓時嚇哭,忍不住摀嘴跑了出去。龍裔愁容難消,此刻也是傷痛難息,他見毛大鈞已失常性,不忍再亂他心神,隨即跟了雪凝離開。況傳宗也想冷靜,奪門而出朝外頭跑去,龍裔二人見他奔遠,也無心去追。

 

  毛大鈞坐回馬銀霜身邊,此刻終於無人打擾,他扶起馬銀霜,抱著屍身哭喃:「銀霜,我不會讓妳死,旁人不肯救,但我定要救妳。」

  「馬家道法傳了千年,不定有招魂之法……」毛大鈞倉皇想著,連忙將馬銀霜屍身置好,箭步衝到櫃旁,手忙腳亂地打開馬銀霜隨身包袱。私下翻人之物本就無禮,但他此刻憂極傷致,什麼也顧不得了。

  毛大鈞心道馬家總有密法傳身,不定她身邊就帶了幾本,以備時時溫習。只見包裡放著一套乾淨衣裳,一囊錢袋,數張符紙,跟一些他不認得的道術備具。毛大鈞依序取出,驀地想及她一個姑娘,帶的卻不是尋常女子喜愛的首飾、胭脂水粉,而是家傳道法所需之物,馬銀霜年過十八,正是愛美妝扮的年紀,走在路上看著其他姑娘扮相秀美,看在她心中不知是羨慕還是遺憾。想到此處,毛大鈞眼眶又熱,淚滴潸然落下。

  毛大鈞擦擦淚,再將包裡之物取出,果不其然,赫然見著了幾本書籍。毛大鈞取出一瞧,書封端正大字寫著「天相密錄」,共分上中下三卷,他急忙往桌邊一坐,這一讀不覺已過了半個時辰。此時雪凝與龍裔瞧著天色已暗,傷痛站在屋外守候,一站就是半個時辰,他二人本不忍擾及毛大鈞傷懷,但聽屋內久久沒有半點聲響,終輕聲開門查看。

  毛大鈞讀得專注,渾不知兩人已走入屋來。雪凝不明所以,本道毛大鈞哭得疲累不定此刻早累得睡著,未料他還有閒情逸致讀書,已擔憂他傷痛失常,頓時鼻頭一酸,抽咽道:「大鈞哥哥,你別這樣。」

  「你在做什麼?」龍裔怒口一喊,見毛大鈞私下讀閱馬家不傳秘法,急忙將桌上二卷搶回。待他想再伸手奪回下卷,卻讓毛大鈞早一步抓在懷中。

  「拿來。」

  毛大鈞搖頭,怒目瞪道:「『烈骨畫魂法』你聽過吧。」

  龍裔神色略一遲疑,將頭撇過不願明說,毛大鈞心中極憤,怨道:「你聽過,可你寧願瞧著銀霜死去,卻不肯用這方法救她。」

  「生死有命。銀霜死了,我何嘗不痛心難過,但死人還陽是悖於天理,此法是馬家禁令,不能擅自使用。我輔佐馬家,責屬規導馬家行道之正,豈能不顧天罡正軌,任由後人擅使禁令。馬家歷代先祖哪一位不是因衛道險阻慨然就義,難道各個都得逆天去救?」

  毛大鈞怒道:「你當然不在乎銀霜的生死,你見多了,死了一個銀霜,了不起再輔佐下一個。馬家先人怎麼死的我不在乎,但今兒銀霜身邊有我,我是絕不可能讓她死。」

  龍裔拍桌一罵:「你敢一意孤行,我絕不會袖手旁觀。」

  龍裔一個箭步衝到毛大鈞身邊,身形疾勢,不到眨眼之際就將毛大鈞手中之卷奪回。龍裔連忙將書藏在身後,鄭重道:「此舉是搗亂陰陽,以後休得再提。」

  毛大鈞初時一愕,隨即笑了幾聲,只見他摸摸自己胸膛:「我已料到你會這麼做,那一頁我早撕下藏好。」

  龍裔大驚,翻開書本,果真少了一頁,當下氣憤填膺,腳步一前,就要抓回毛大鈞。毛大鈞一見,連忙閃避便往外衝,未料肩頭已讓龍裔抓著,他一手回反,身子一側,扭然撥開龍裔的手。龍裔待要再抓,豈料雪凝一步擋在身前,哭道:「龍大哥……」

  「雪凝姑娘,妳快讓開。」龍裔憂急如焚,卻見毛大鈞已頭也不回地跑了。

  龍裔正想拔足追去,雪凝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抓著他的衣裳死活不肯放開,哭道:「龍大哥,你別阻止大鈞哥哥,他既找著方法,我求你別攔阻他。搗亂陰陽又如何,倘若是我,便是與天地作反,我也要姐姐活著。」

 

  雪凝抽抽咽咽哭泣,此刻毛大鈞不知跑往何處,便是想追也追不回。龍裔重嘆一聲,見雪凝連番磕頭求情,如此固執更加令他憂煩。況傳宗此時回屋,正及瞧見這一幕,忙將雪凝扶起:「雪凝姑娘,妳這是做什麼?」

  雪凝抓著況傳宗,哭咽道:「況大哥,你回來得正好,快隨我一塊向龍大哥求情……」

  「雪凝姑娘,妳冷靜一些,為什麼要向龍兄求情呢?」

  雪凝將方才之事一五一十說了,況傳宗聽了,又喜又急:「龍兄,雪凝姑娘這話當真?毛兄真找著救得世妹的方法了?」

  「是真的,可龍大哥偏是不允,定要阻止大鈞哥哥。」

  況傳宗也怨:「龍兄,你這是何苦?世妹若能救活,對你對咱們都是喜事一件,你為何要阻止?」

  「好了,你們靜一靜。」龍裔聽了煩躁,妄言攪亂陰陽豈是正途,他心中何嘗不想救回馬銀霜,但天數使然,世間一切豈能不依天命而行,終道:「無論我說什麼,你們此刻也聽不進去,仍是一意想救回銀霜,我又豈是冷血心腸之人不願去救。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銀霜若真命中如此,我雖是仙獸,也無法逆天改命啊。」

  雪凝急道:「現下大鈞哥哥已有法子,咱們就讓他試一試。他此刻傷痛難復,不讓他試,他定然不依,若是結果仍壞,大鈞哥哥心中有底,也不會如現今這般傷痛成狂。」

  「可你們知道烈骨畫魂傷的卻是大鈞?」龍裔凝重道。

  況傳宗忙問:「怎麼說?」

  「烈骨畫魂之術當初是主人由皇極高人授予本事,將道法一字字編寫成錄,初時只為研習而記,裡頭眾多法術沒得主人一一刪審這才留下。本來留下也沒什麼,畢竟主人逝後,馬家已有嚴令不得後人動情,馬家既談不得情,這烈骨畫魂法也無所畏懼。我雖對大鈞說道這咒法已禁,實則馬家並未規戒,乃因馬家未料終有人肯甘願使用。」

  「馬家談不談情,跟此法有何關係?」況傳宗又問。

  「烈骨畫魂,這骨指的可不是烈性,而是真心相愛之人的一根心骨。馬家無所畏懼,便是因為她們談不得情,自然也無法找著真心相待之人,如此一來,這法便是空談。」

  雪凝忙道:「難道大鈞哥哥他……他對姐姐……」

  「你們雖不明就裡,可我一早已瞧了出來。大鈞若不是對銀霜動情至深,此咒就算讓他見著,他也一籌莫展,我也不用這般擔憂。這咒法必得是真心相愛之人才能使用,若僅有一方動情也毫無作為。要救銀霜,大鈞必得將心骨取下,化墨而畫。所謂畫魂,得畫下對方七情之魂,如不是真心相愛,絕計畫不出對方一顰一笑、一言一行。」

  「何謂七情之魂?」況傳宗忙道。

  「七情之魂指的是喜怒哀樂愛惡欲七魄,大鈞將心骨化墨,便是藉由情愛追取已逝之人七魄,如對方對此人毫無動情,對這骨墨牽引定然無動於衷,心骨取下也是枉然,所以我才說,此咒非得真心相愛之人才能。人死後,七魄最先散去,得在六個時辰內追取七魄依附才行,若過了時辰,三魂立即消散,即使取回七魄也前功盡棄。」

  況傳宗詫道:「這麼難?」

  「難的還不只此……」龍裔眉頭深鎖,憂心忡忡。

*

  毛大鈞一腳踹開醫館板門,小東子本已栓上,正待回房休息,豈料板門一踹而倒,不由得大為驚愕。但瞧眼前來人竟是毛大鈞,與傍晚所見面容大異,詫道:「才一會兒不見,你就成這般樣子啦。」

  「廢話少說,賽華陀人呢?」

  「師父早已就寢啦。」

  毛大鈞聞言,逕自入內找人,小東子連忙阻止,擋在身前又推又勸,要他明兒再來。事態緊急,毛大鈞怎肯甘心回去,不顧小東子東拉西扯,扯著喉嚨大喚,屋內吵鬧一片,直教賽華陀睡不安穩,披著外衣終於起身相見。

  「怎麼又是你。」賽華陀一臉不悅。

  「你自稱賽華陀,想來極為自負自個兒醫術,就不知我待會請你做的事,你敢不敢做?」

  賽華陀一笑,傲道:「天底下哪有我不會之事,只要跟醫理有關,我沒有不知。你說,要我為你做什麼?」

  「很簡單,取下我一根心骨。」

  賽華陀一愕,雙眉已鎖,瞧了毛大鈞一眼,心中不知思慮什麼,遲遲沒有回覆。毛大鈞鼻哼一聲,激道:「看來你也不過如此,你既不會,開口直說得了,我可以找別的大夫。」

  賽華陀冷冷道:「我若說不會,別的大夫也不敢稱大。你好端端要我取下你的心骨,若不是我聽錯了,就是你為了死去的姑娘發瘋。」

  毛大鈞怒道:「你別管我瘋不瘋,你到底會是不會?」

  「不會。縱是我會,也不替你取。」賽華陀冷絕轉過身去,再不瞧他,有意讓毛大鈞知難而退。

  毛大鈞已知賽華陀有取骨之能卻不肯相助,冷不妨取出暗藏的伏魔劍,抵在自己喉間,逼迫道:「我生死早隨銀霜去了,你既然不肯幫忙,不願助我救她一命,不如乾脆在此替我收屍。」小東子驚慌一叫,那劍差得一厘就要劃下,只聽得鏗鏘一聲,伏魔劍已讓賽華陀早一步撥去一旁。

  毛大鈞如此輕送性命,賽華陀也是氣憤,罵道:「你真是瘋了。你這一劍取了性命,劍身靈性便失,你要怎麼對馬家交代?」

  「你……你怎麼知道馬家,我根本沒提過,你是什麼人?」毛大鈞大大一怔。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但你知不知道,心骨取下是何等傷害,那是護及你心肉之骨啊。」

  毛大鈞傷心道:「我當然知道,但銀霜死了,我的心也死了,縱有心骨護及還有什麼用。」

  賽華陀見他勸慰不聽,嘆道:「你果然瘋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取下心骨做何用處嗎?烈骨畫魂法不是你這尋常人能夠使及,你還是早些看開,讓馬姑娘入土為安才是。」

  「你到底是誰,為何連馬家密法也知悉?」毛大鈞驚疑道。

  「我說了,我是誰無關緊要。你既然要以烈骨畫魂法救她,想必對此法也已熟悉,你不會不知道這咒法還得施咒取魂吧,你一介凡夫俗子可有法力?我縱願幫忙,但你心骨取下身子遭損,要在六個時辰內畫魂而救,不是短短時間就能。你大傷未癒之下勞心勞力,到時恐怕連你也一命嗚呼,我說得這般清楚,你難道還如此固執?」

  毛大鈞心意早決,熱淚頻出,微微一笑道:「我二人已誓言生死共隨,如能救她一命當然最好,若是不能,我勞心之下死去,陰間與她相會,豈不更好。」

  賽華陀陡然一愣,隨即大笑幾聲:「我倒沒見過瘋得如此痴狂之人,為了一個女子甘與天地作反,逆天救人──好,我喜歡,我就幫你。」

  「當真?那事不宜遲,快些將我心骨取了吧。」毛大鈞大喜。

  「不急,我可以幫你,但你得有兩件事依我。你若做不到,只能怪你自個兒力不從心,可怨不得我,到時你得放棄,還是回去將馬姑娘早些葬了,此事就當我從未說過。」

  「我任何事都依,你快說。」毛大鈞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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