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月甄輕輕端杯茶來擱在桌前,她不敢打擾何有求正聚精會神地推算,擱下了便走。想想幾個月前,何有求還忌諱她走進內堂,現下則當她透明,攤在桌上的皇極驚世書連藏都沒打算藏,月甄暗自一笑,也當這是不小的進步。

  「月甄。」聽何有求喚了,月甄趕忙又走了回來,「師兄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還吩咐呢。」何有求搖頭笑了笑,「我就是想告訴妳,以後別再把自己當員工了,我不是妳的老闆,不用這樣伺候我,茅山派妳也是一份子。我沒這麼懶,口渴我會自己去倒水。妳只要工作的時候做好本分,學習的時候認認真真學,那就夠了。」

  月甄正經道:「這些我之前就做慣了,不讓我做,我反而不自在。說好聽些我是茅山派的一份子,但真正卻是師兄獨自在扛,任何案子都是你親自處理,我根本沒能力分擔,能幫師兄做這些,我才感覺自己有點用處。」

  何有求挑眉,佯怒道:「妳是在怪我沒給妳表現的機會?」

  月甄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根本……根本學得不多,哪有辦法獨當一面……」

  「瞧妳這麼緊張,我開玩笑的。」何有求大笑幾聲,月甄登時鬆了口氣,莫名被人這樣嚇,早不高興地噘起嘴來,「好啦,對不起,我只是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已,妳別生氣。」

  月甄扁嘴道:「師兄平常都不開玩笑的,我當然會緊張啊。」

  何有求微微一笑,想自己平時對她也的確過於嚴肅,尤自收復生為徒後,為了能全數讓他盡快吸收,更常板起臉來,看在月甄眼裡,實也無法怪她為何如此戰戰兢兢。何有求一想,又擺上笑容,「其實我有打算過,讓你們接幾件簡單的案子,妳跟著我最久,看得也最多,我是希望可以由妳開始,畢竟身體力行總比刻板強記好多了。」

  月甄喜道:「我現在學的可以派上用場了嗎?」

  「不急,一步步來。我也是第一次當師父,這門功課我也正在學。」何有求將一旁的椅子拉來身旁,讓月甄坐下,又接著道:「這段時間發現你們各有屬於自己突出的地方,以往我沒想這麼多,以前師父怎麼做,我就怎麼教,但妳大哥的反彈不得不教我反省,不能再把你們全當成我自己。師父當初教我和妳過世的大師兄時,的確教得不同,所幸發現不晩,現在開始改變還來得及。」

  想起大哥總是三番兩次針對何有求,月甄已感到不好意思,歉道:「師兄,你別氣我大哥,他這個人雖然固執點,但他若知道你是真心替他打算,他一定會改掉那些壞脾氣。」

  何有求笑道:「我根本沒氣他,甚至覺得把他逗氣還挺好玩的。」

  月甄奇道:「所以你都是故意跟他鬥嘴?」

  何有求無奈笑了:「我又不是三歲孩子,做這種無聊事幹嘛。看他發脾氣,我當是鬧劇在欣賞而已。」

  月甄忍不住笑了,想大哥發怒的次數多不勝數,自己的確也鮮少當回事,任由他時不時發作,反正發過就沒事。不知不覺,兩人逐漸開始說笑,月甄見何有求一派輕鬆,說的話也多了,自己也不再如以往那般拘謹,便聽著何有求聊起過往一些驅魔除妖或師門故事來。

  何有求一會皺眉,一會兒思索,一會兒開懷大笑,月甄漸漸開始沒法專注他說的話,只癡癡望著他的臉瞧。見何有求舉手投足就像一副畫這般好看,月甄對眼前這個男人益發感到崇敬,想他怎會有如此多的歷練,渾身散發出不同尋常男人的風采。月甄想著不覺發怔,戀慕追逐著師兄那神氣自信的臉龐、簡潔有力的舉止,和那嘴角只是輕輕一勾就奪魄攝魂的笑容。



  「我的話太多了,都讓妳聽得神遊去了。」何有求笑著,輕輕彈了一下月甄的額頭。

  月甄匆忙回神,只感到自己雙頰熱燙,趕忙又低下頭:「師兄說的故事太好聽,我是聽得太專心……」

  「最好是啦。」何有求笑了幾聲。

  月甄有些羞赧,心想自己的臉熟得快不能見人,如果被何有求瞧見豈不尷尬,連忙轉移話題:「師兄,你這幾天到底在忙什麼,我看你老是盯著皇極驚世書,那裡頭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提到這件事,何有求果然輕輕嘆了:「就是因為什麼都沒有,我才著急著算。」

  「既然沒有,那還怎麼算啊?」月甄聽了也是好奇。

  何有求嘆道:「妳已是茅山弟子,這件事說給妳知道也無妨。皇極驚世書是一本能推算天下人命運的書,奇準無比,舉凡所推算出來的事,沒有一件不會發生,沒有一件能夠更改,換言之,人的命運只要被皇極驚世書推算出來,就只能認命。但現在這本書已經失效,這就表示命運已經不能注定,人也即將面臨無法預料的事。我這段日子努力推算這本書,就是想知道它什麼時候才能開始運作。」

  月甄恍然大悟:「難怪爺爺這麼在意皇極驚世書,就是想知道自己的命運到底是否已經注定?」

  「沒錯,所以當初師父才會在妳爺爺臨終前好意瞞下這個謊,不想他帶著遺憾辭世。如果他相信自己的命運真如師父所說,那麼他與深愛的人不能結為連理,便能歸咎於命運,也能少些自責。妳爺爺不是壞人,何況他早已悔改,師父是想讓他走得坦然無畏。」

  「師父真是用心良苦。」月甄頗為淒澀,想爺爺活了數十載,只為親眼證實一段早被注定的命運,真不知該說深情還是頑固,「師兄,皇極驚世書真這麼厲害,全天下人的命運都算得到?」

  「再厲害也過去了。」何有求不由得苦笑,隨手拿起天書,恣意在月甄眼前翻了數頁,「只剩白紙,我現在就算丟在路上,也只會讓收資源的人揀了去。」

  月甄不由得伸手拿過來,隨意翻了翻:「如果不知道這本書這麼重要的話,光是瞧在書封這麼古雅,我肯定會拿來當記事本用。」

  何有求笑了幾聲,也不介懷月甄肆意翻看天書,由她瞧了一會兒,才道:「好了,時間也差不多,復生他們應該快過來了。妳再去確認下午預約的客人,我早點處理完,就能早點上課。」月甄輕輕應了,雙腳正站了起來,倏然間竟覺得雙眼無法看清週遭的景象,隨即而來頭重腳輕,突如其來就倒在地上。何有求大吃一驚,連忙起身奔去,將她扶了起來。

  「沒……沒事,可能有點貧血。」月甄擠出笑來,正想揮揮手表明自己無礙,可雙腳竟像沒感覺一般,又軟軟坐了下去。這一坐下,月甄竟站也站不起來,頭一趴在地上,無端打起顫來。何有求瞧著驚疑,但無論他怎麼攙、怎麼扶、怎麼喚月甄,月甄就是頻頻顫抖,怎麼也不肯站起來。

  「師兄,好……好冷,我怎麼……怎麼站不起來了?」月甄彷似受到驚嚇。

  「妳別怕,我馬上帶妳去醫院。」何有求兩手橫過月甄的身子,想將她攔腰抱起,未料月甄雙掌莫名將他推開,喉嚨裡無端發出一句連何有求也未曾聽過的嘶啞嗓音,像是陌生人,「別碰我!」

  「月甄?」何有求睜大了眼。

  月甄抬頭朝他一瞪,整個人彷彿被拎了起來,直挺挺般站著。方才那驚恐的神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卻是恍惚分神的臉,月甄安靜望著何有求,依然一言不發。



  「有求……」

  想月甄從進天逸堂就從沒這樣喊過人,何有求暗暗狐疑:「妳怎麼了?」

  「你好無情,」月甄步步走來何有求身前,一雙皎慧大眼此刻像是失準,透過何有求的臉卻不知看到何處去,自顧喃喃,「你知不知道,我很孤獨、很寂寞……」

  何有求懷疑著打量月甄,抓著她的肩:「月甄,妳到底怎麼了?」

  「不要!」月甄雙眼驀地緊盯何有求,陡然間將他重重推開,露出驚懼的神情,一連退了數步,一顆腦袋搖得像搏浪鼓,嘴裡仍喊:「你不要過來,別過來,我不要死!」

  「月甄,妳清醒一點,」何有求匆忙奔到她身前,抓著她的手頻喊:「是我啊,看著我!」

  「別殺我、別殺我!」月甄彷彿像見到了劊子手,雙腳不住打顫,她奮力將何有求用力一推,隨即蹲在牆角,瑟縮地抱緊自己。

  何有求見月甄如此害怕,一時不知該不該往前。此刻,復生開門進來,與顏日誠有說有笑,未料竟聽見月甄驚慌叫喊,互望一眼,連忙奔去看個究竟。一見月甄如此失常的反應,顏日誠也是驚詫,還未問個清楚,月甄見到大哥,彷彿是溺在海中僥倖抓到根木頭,二話不說就奔到大哥懷中。

  顏日誠忙問:「發生什麼事妳快說!」

  「他想殺我、他想殺我。」月甄的頭埋在大哥胸膛,卻是連瞧也不敢瞧,一隻手指著竟是何有求。

  「我沒有!」何有求臉色大變,復生更是懷疑。

  顏日誠聽了大怒:「你對月甄做了什麼?」

  「我根本什麼都沒做!」何有求大急。

  「月甄不會冤枉人,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為什麼她會這麼害怕?難道你……」想到何有求與月甄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顏日誠登時往壞處想,不由得認定他有輕薄之嫌,連忙推開月甄,氣憤地揪起何有求的衣襟,「你這畜生是不是欺負月甄,見她不肯,就想殺她滅口?」

  兩人頓時糾纏不休,復生看了心急不已,頻頻扯著顏日誠的手,大喊道:「師叔,師父不是這種人,你快放開他!」

  「如果不是,月甄為何會這麼害怕?」顏日誠憤憤推開復生,一雙手依舊緊緊抓著何有求不放,「你這個禽獸!」顏日誠揮出一拳,何有求立時朝後一摔,嘴角已滲出了血。

  復生大吃一驚,匆忙前去扶起何有求,只見顏日誠青厲著臉走來,依然不肯善罷甘休。復生匆忙舉手阻攔,喊道:「你可不可以問清楚再動手啊?師父跟月甄姐相處這麼久,他如果有歹意就不會等到現在,何必要冒著大夥都在的時候才犯事,你冷靜想想就知道不對勁了!」顏日誠一時無法反駁,一會兒才勉強鬆開拳頭。

  何有求擦乾嘴角餘血,儘管心中又憤又疑,但望著月甄驚懼的神情,不由得拋開莫名的指控,立時奔到她面前去。顏日誠一見,隨即奔來擋在她身前,朝何有求吼道:「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何有求毫不理會,推開顏日誠,抓緊月甄的肩,大聲道:「月甄,看著我!」

  「不要……不要殺我!」月甄望著何有求的臉,驚恐的神情一覽無疑,她頻頻求饒,一張臉早慘白地毫無血色,「有求,你住手,住手啊,你不認得我了嗎?你清醒一點,不要殺我,有求──」月甄隨即像是透不過氣來,頻頻乾嘔,彷彿一口氣接不上。顏日誠早已按捺不住,將月甄抓來懷中,連忙安撫。

  何有求頓時失神,怔怔站在原處。



  「師父,月甄姐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復生焦急不已。

  「……是六月。」

  復生忙道:「師父,她是月甄姐,不是六月!」

  「她的神情……是六月,是六月臨死前痛苦的模樣,我那時看得清清楚楚……」那時雖受到命運控制,害死大哥與六月,但何有求仍有意識,他兩人死前的模樣透過雙眼,深深地印在自己腦裡。即使並非出內心,自己的雙手沾血卻是不爭的事實,直到現在,何有求還是沒原諒過自己。

  顏日誠聽了更是憤怒:「這麼說,是你殺的人回來糾纏月甄是不是?這跟月甄何干,就算要報仇也該找你啊!」

  「師叔,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不是師父的錯。」復生懊惱地怒斥顏日誠,轉頭見何有求似苦在陷於回憶,連忙苦勸:「師父,如果真是這樣,那就是六月的痛苦附在月甄姐身上。我們現在趕緊幫月甄姐回復理智,不能讓她感受到六月當時的痛苦,否則她會自殘的。」

  果不其然,月甄開始咬舌,慌得顏日誠就匆匆伸手指在她嘴裡,自己也唉疼不已,何有求回過神來:「沒錯,先救月甄要緊。你把我的錶取來,有現成那只八卦,我可以立時打散附在她身上的怨氣。」

  復生匆匆取來,何有求接過,令他二人抓緊月甄,將那只八卦朝著月甄唸咒。月甄登時掙扎不休,狀甚痛楚,頃刻間她抬起眼來,憤恨瞪著何有求,「你又想殺我,到底要我死在你手上幾次才甘願?」何有求頓時住口,驚愕地望著那雙眼。

  「有求,你知不知道我死得好痛苦……」

  「對不起,」何有求陡然間掉下淚來,顫顫退了幾步,「六月,妳原諒我,我那時真的身不由己,我也很痛苦。」

  「那為什麼你還要殺我?」月甄大吼,不停掙扎,試圖掙脫復生二人的制肘。

  「我……」何有求連連搖頭,當即在她面前跪了。

  復生又急又慌:「師父,你快點動手,她不是六月,你振作一點!」

  「我沒辦法……」

  顏日誠怒吼:「月甄的命要緊,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會饒了你!」

  何有求顫抖著站起身來,逼自己回到月甄面前,但見到她那副神情仍是搖頭哭泣,怎麼也無法下手。倏然間,何有求將月甄摟了過來,緊緊抱在懷中,泣聲道:「六月,原來妳一直在這裡,妳是因為我才不肯走?我曾告訴自己,如果還能見到妳,就要放妳自由,放妳離開,不再讓妳遊蕩世間,但原來我的存在還是造就妳痛苦地束縛在這裡。六月,我真的很想妳,很想妳……」

  復生大急:「師父,快動手!」

  「有求!」不知何時,毛平早已返家,他手杖重蹬一聲,肅容瞧著緊迫的局面。

  「師父,」見到毛平,何有求的淚水湧得更兇,「六月很痛苦,她不可以沒有我……」

  「有求,冷靜一點,你心中明白她早就不在這兒,這是附在皇極驚世書的怨氣,她不是六月。你現在可以做的,就是不能再錯下去,你眼前是月甄的命,你還有機會救。放你自己出去,不是六月被束縛在這裡,是你被這件事束縛得無法自拔,放下六月就是放過你自己。」毛平凝重勸阻。

  何有求用力搖頭:「不,我下不了手,我不能再殺她一次。」

  毛平厲道:「沒有人能幫你,只有你才能幫自己,幫月甄。」

  顏日誠也喊:「何有求,我雖然不喜歡你,但無可否認你的確是個有擔當的人。所以我拜託你,不要因為這件事讓我開始瞧不起你,不要又徹底推翻我好不容易才對你化解的偏見!」

  見眾人語重心長苦勸,何有求望著懷中的月甄,只見月甄也流下淚來,一時間讓他根本無法分清,那是六月還是月甄淒苦的淚水。許久,何有求終於再度唸咒,當八卦印在月甄腦門上時,眾人隱隱間見到一股淡影從她身上逼了出去,消失無蹤,月甄頓時昏迷不醒。何有求哭喊一聲六月,軟軟跪了。復生見了頗為苦澀,正想前去扶起師父,豈料何有求起身一站,奔回房中,就此不再出來。



  「月甄,妳先喝點水。」毛平親自端水進來,餵她喝了幾口,又道:「身體有沒有好一點?」

  見大夥守在床邊,月甄頗覺不好意思,著急想起身,卻讓大哥重重壓回床上,無奈道:「哥,我沒病,我已經沒事了。」

  顏日誠輕輕一斥:「多休息又沒有壞處。」

  月甄嘆了嘆:「師兄還是不肯出來嗎?」

  毛平道:「別擔心妳師兄,他不會有事的,只是需要時間。」

  「我終於知道怎麼回事了。」月甄低著頭,臉色很是哀苦,「那個叫六月的女人,我感受到她的痛苦,透過這股痛苦,就好像親身被師兄扼死……」

  顏日誠頗是不滿:「這何有求也真是奇怪,我見他似乎很愛那個女人,怎就狠心殺了她?難怪那女人痛苦,她是絕望。」

  「有求那時是身不由己。」毛平長嘆一聲,將何有求與六月的糾葛一五一十說了。兄妹倆聽得驚詫,這件事復生早已知悉,倒不如何詫異,只是想到何有求再次面對當時的痛徹心扉,不由得替他感到難過。

  復生沉重問道:「師祖,六月不是被命運殺死了嗎,為何還會再度出現?」

  毛平苦道:「那不是六月。我猜想,定是六月臨死前的痛苦太過深刻,而當她被命運徹底灰飛湮滅的時候,那股痛苦有一部分沾上命運,所以才間接留在皇極驚世書上。有求平時雖碰著皇極驚世書沒事,但只消心中的感覺有明顯起伏,就會勾出那股怨意,畢竟他是六月最為親近的人,影響定然也最大。」

  顏日誠忙道:「但月甄又不認識她,怎會被那股怨意附上了?」

  毛平搖搖頭,望著月甄微微一笑:「那就要問月甄,我怎麼知道當時他們發生什麼事。」

  「我們沒有什麼,就像平時那樣說話而已。」

  復生驀地拍手,喊道:「我明白了,當時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所以──」

  「怎麼可能,何有求看來這麼深愛那個女人,哪會這麼輕易就喜歡月甄。」顏日誠突如其來打斷,復生立時改口,指著月甄又道:「那就是月甄姐喜歡師父了嘛。」

  「你們出去啦,我的頭很痛。」月甄羞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被子一蒙上頭,再也不敢露臉見人。顏日誠只覺糊裡糊塗,連忙問道:「好好的怎麼忽然頭痛?」

  「還不是因為你們太吵,出去啦。」

  「我們都出去吧。」毛平笑了笑,沒多說什麼,只把兩個多事的人一道帶了出去。

  一會兒,月甄輕輕探出頭來,想起何有求,一顆心仍蕩在谷底,不知道師兄何時才能振作。月甄幽幽嘆口氣,心中很是羨慕,六月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師兄如此眷戀。更不知道,如何才能讓師兄的雙眼像望著六月般望著自己,即使短暫失去理智,月甄卻沒忘記何有求當她是六月緊緊抱在懷中的依觸,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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