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敏　愚不可及　　

　　花東之旅終於來了，八點不到，幾輛遊覽車已經停在路邊，創一的團服果真看來聲勢浩大，全公司的人幾乎都朝我們望來。方翊安聚集大家，領頭帶隊先喊歡呼語，真是殺聲震天，每人衣服上加起來的幾十頭獵豹似乎更威風凜凜。

　　我見到創二的詹姆士抱胸皺眉，可能沒想到一向疲軟又沒啥向心力的創一部今年會來勢洶洶吧。那瞬間，創一部在方翊安信心高昂下集眾，我可以感覺到，每個人似乎已凝聚歸屬。臨出發前，伯達幫我們拍下數幀部門合照，方翊安竟然不顧大庭廣眾，突然笑嘻嘻攬著我的肩，喀嚓一聲，已留在相機裡了。

　　臺北到花蓮的車程不短，前兩天都入住福容飯店，在那進行部門競賽，第三天才會前往臺東。在車上，方翊安沒放過精神訓話，站在前方一手拿麥克風，一手拿著倩宜重新又設計的海報絮呱：「我知道大家是想來放鬆，不過我逼各位前兩天一定要帶著上班時的幹勁，一舉奪回冠軍，不管有沒有參與到競賽，就連加油的人都得拚著把死人喊醒的意志力，聽到沒？這麼想放鬆，就等進棺材再放鬆！」車內響起一片笑聲。

　　「目前棘手的對手是創二和業務部，人資、總務和客戶部那些行屍走肉就不用擔心了。」大家又笑了，我看只有方翊安最正經：「大家不要想著贏創二就好，目標是冠軍、冠軍，就連打平也不行！大家仔細再看戰力分析，業務部對戶外競賽一向有極佳的成績，當然這只能說明他們是賣肉不賣腦的，不過這不是重點......」說歸說，方翊安還不忘調侃，車內簡直歡笑連連。

　　我一拍額，我的媽呀，他什麼時候搞出的戰力分析，不僅搜括齊全全公司參與的同仁，就連競賽的位序都摸得透透，真是知己知彼。我轉頭看見一旁的倩宜聽著已經張大嘴、瞪大眼，喃喃表示：「Ian是走火入魔了吧。」

　　我忍不住大笑，惹得方翊安莫名中斷朝我望來，我連忙低頭。方翊安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只要結果未定，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去爭取。

　　到達花蓮估算約莫下午一點，check in後，馬上就會迎來競賽的重頭戲，大胃王。從上車到大夥進飯店享用午餐，由方翊安領頭的大胃王五人組已經決定一口食物都不沾，他們拚著參加飢餓三十的幹勁，等競賽時再好好大享口福。

　　不過這對方翊安已是非人的折磨，中午流口水看著眾人吃零食充飢，我幾乎能聽見他嚥口水的聲音。其他四人也不好過，頻頻轉頭可憐巴巴望著他，懇求方翊安暫饒一命。

　　「Ian，我真被你打敗吔，吃一口不會死人啦。」倩宜憋笑在我面前拿著肉乾勾引方翊安。

　　方翊安冷冷看著她，卻見他拿出手機，不知打給誰：「伯達，那個歐巴桑又在車裡向大家造謠你是同性戀，待會兒別放過她，我會將她手腳捆好送給你。」

　　我聽見伯達在那一端爆出激動的怒吼，倩宜臉色大變，咬牙切齒：「方翊安，我是好心吔，餓死你算了啦！」我忍不住狂笑，方翊安也笑出聲。

　　到達飯店後，果見伯達怒氣沖沖奔來，與倩宜鬥上嘴了。不過吵歸吵，卻見伯達不動聲色搶走她的行李，扛在自己肩上，遲鈍的倩宜仍沒發現一意跟他吵個不停，我和方翊安在後頭相視一笑。

　　競賽終於開始，每個部門看來都自信滿滿，但創一部在方翊安這段日子洗腦之下，不像其他部門有人已經各玩各的離開，我們是全數集合在競賽場地，甚至還有人自動自發帶來歡呼用的道具，我也感覺這次真的有希望贏得冠軍。

　　大胃王已經準備就緒，方翊安是最後一位，飯店很快端出食物，我一見當場就想暈。五十個漢堡，堆的跟小丘一樣，連人都看不到，我吃一個就撐，平均一個人要吞下十個，這次競賽不僅比吃快也比吃多，限時半小時。方翊安湊頭跟組員說話，要是我的話，半小時我會讓組員六分鐘就換人，他會怎麼做？

　　噹的一聲，選手開始狼吞虎嚥，果如我想的，其他部門真是這麼做，方翊安卻不是，五人組全數張嘴動口吃個不停。其他部門看了驚訝，我也失笑，沒錯，又沒規定是接力方式，何必把時間蹉跎在換人上面，大家都被刻板的想法束縛。

　　果然沒多久，其他部門也比照方翊安的辦法炮製。創一歡聲吶喊，我也激動大喊，會贏，創一部吃的最多。

　　又聽噹，選手停止動作，艾倫笑嘻嘻逐一檢視戰果：「大家都很能吃啊，來看看哪個部門平時吃不飽。人資剩二十二個、客戶剩三十，業務部不錯喔，只剩十五個了。創二部十八個，總務二十五。」

　　艾倫最後走近創一，笑聲直接透過麥克聲傳出來，大夥都笑了：「我們等Ian把最後一口吞下去好了......結果很明顯，只剩十個，創一優勝！」

　　大家相擁歡呼，我激動奔向方翊安，一把抱住他：「贏了，贏了，你太棒了！」

　　就聽方翊安嘔出幾聲，我驚慌離開，急急看著他：「吃太撐想吐？」

　　「不，這是餓嗝，我還沒吃飽。」方翊安賊笑嘻嘻一把摟住我的腰。

　　「那你再把剩下十個吃掉！」我橫眉怒目，用力踩他一腳，隨即扭頭就走，方翊安低笑幾聲很快跟上。

　　第二項目的兩人三腳接力，三組人馬，哪個部門最快回終點拿下紅旗就算贏。加油隊一路跟著選手吶喊，其他部門的聲勢完全被我們蓋過，我和方翊安也隨著選手一路打氣，就見創一真的拿回紅旗得到優勝。業務部剩十公尺的距離敗北，個個懊惱扠腰看著我們，我見伯達也搖頭嘆氣。



　　休息半小時後，比賽繼續進行，大家已移駕到游泳池。畢竟不是正式比賽，加上飯店泳池水道不多，無法同時進行，創一和創二編在一起較勁，另外三大部門編在一起。規則四人接力，哪一隊終點秒數最少就算贏。我從容換好泳衣出來，在一旁熱身，三大部門已經準備進行比賽，各個部門已在身邊打氣。

　　「看得出來很認真喔，以前是校隊？」聽聞話聲，我匆匆轉頭，是創二的詹姆士換好泳裝來到我身旁。

　　我禮貌朝他微笑：「大學校隊，畢業後有空還是會去運動。」

　　詹姆士是創二的SCD，算是個青年才俊吧，不過三十三歲而已，他升任SCD那時才三十。我跟詹姆士僅在知道彼此的階段，見面點個頭如此而已。金格算是規模蠻大的廣告公司，他們創二在樓下，平時少有機會交集，通常只在公司聚會或現在這種場合等等才能見到面。因為對他認識不深，我客套回完話就沒主動跟他攀談。

　　「創一部今年好有活力啊，我聽說過Ian，在高雄的表現令人印象深刻，你們創一的SCD位置他可是大熱喔，妳要加把勁了。」詹姆士笑了笑，表情卻很冷，就連面對同事也不想被人剖析。

　　我並不因為他的話著惱，這本來就是事實，如果他說這番話是想達到個目的的話就大錯特錯，我已漸漸不在乎那個位置。忽然腦袋湧出這個想法，我自己也很詫異，SCD不是我一直堅持的目標嗎？是什麼原因讓我開始不在乎了。

　　「Ian的確是很優秀的管理者，光是他能在短期內就凝聚眾人的向心力就看得出來，明天的競賽你們創二要加把勁了。」我也皮笑肉不笑，暗示他創一已得了兩個優勝。

　　「妳對他很有信心啊，也是，認真又有能力的男人的確吸引人。」詹姆士終於轉頭，頗有興味看著我，我微微轉頭沒迎上他的目光，聽他笑了幾聲：「聽說創一美女多，果然是真的，Michelle更是美女中的美女。好可惜我在創二，當初應該爭取帶領創一的。」

　　「哪裡，你太過獎，我沒說你的這麼美。」我微微僵硬，感覺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打轉，隨即藉詞離開：「不好意思，我要去集合。」

　　詹姆士箭步站來我身前，微笑道：「今天四項競賽結束後，我們去飯店酒吧喝一杯怎麼樣？同事這麼久，我竟然一直沒機會跟妳說話，能賞臉嗎？」

　　「她沒空。」突然一條大浴巾蓋在我身上。

　　我匆匆轉頭，方翊安掛著笑站來我身旁，毫不避忌攬上我的肩，我的臉馬上熱了：「James，不好意思，今晚Michelle已經先答應我的邀約。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要把Michelle帶走了，該集合。」

　　「今晚而已，我可以等明晚。Ian不會每晚都要佔吧，只要單身誰都有資格。」詹姆士輕笑幾聲。

　　「看Michelle的意思，我尊重她。」方翊安微笑，愣是將我帶走。

　　回到創一的位置，方翊安已經冷著臉，望見他的反應，我竟一時惴惴不安，真是的，我幹嘛因為他的反應慌張。方翊安突如其來大聲問著倩宜：「倩宜，創二的位序呢，James在第幾位？」

　　「最後一位囉，剛好跟容夏比。」倩宜很快回答，我皺眉，他不會就因為詹姆士的幾句話氣到想更動位序吧。

「把我排到第三位，我的位置給小唐補。」我愕然，還以為他會更動我，自己頂上跟詹姆士競爭。

　　想著，方翊安已走來我面前，將我拉到遠處湊頭低聲，表情很正經：「James這個人很狡詐，肯定以為我會因為他的話，衝動想代妳競爭，他以前也是校隊的。我換到第三位，他見我沒領頭，就會認為我中招。我會在第三位幫妳追近距離，妳就放心跟他比。」

　　「我還以為......」我頓時感到好笑，說到狡詐你也不輸他吧。

　　「妳以為我氣昏頭啦，競賽重要。」方翊安神色鬆了，瞧我幾眼，聲量又壓得更低：「早說會很多人看到的，一不留神就引來蜜蜂，剛才的事晚點再跟妳算。不過James不會隨便亂說話，我已經仔細探清他這個人，他既然開口約妳就有這個心思，如果妳要答應，我沒有資格管。」

　　方翊安冷著臉就要轉身，我一著急，竟伸手拉了他：「你剛不是說今晚跟我邀約了？」

　　方翊安竟然紅了臉，低頭微笑：「妳做主，看是喝點小酒還是歡唱都可以，妳安排吧。」

　　「就算他有心思，但不......不代表我有啊。」我也不敢看他。

　　「你們兩個！」忽然聽見一聲暴吼，我跟方翊安匆匆轉頭，原來是倩宜扠著腰指著我們，「你儂我儂完了沒，快給我死過來。」

　　「這個死倩宜，要廣播給全公司的人聽嗎？」我一羞，忍不住跺腳，立即跑了過去，只聽方翊安在後頭笑了幾聲。

　　第一批競賽結束，業務部果然暫時拔得頭籌，就等第二批競賽完畢。客戶部一整團看來就是死氣沉沉，完全毫無鬥志的模樣，相反創一和創二早已彼此先吶喊廝殺了。

　　槍聲一響，小唐率先代方翊安比賽，我悄悄見到詹姆士的表情，他真的微微掛上了笑，可能是想方翊安果然受不得激。創一微微落後，小唐游回馬上換人接手，加油隊拼命喊個不停，就見第二人下水那時，詹姆士的表情已經有些變了。

　　他盯緊方翊安，當見他下水，詹姆士臉色大變，原本氣定神閒的他已朝第二人拚命嘶吼，方翊安接手，十秒左右明顯拉近距離。詹姆士匆匆朝我互望，隨即先行下水，我低頭想了想，決定在池邊等候，看著方翊安朝我游來，就只剩一些距離了。

　　當方翊安一觸牆邊，詹姆士已早兩秒游了出去，我立即在池邊跳水。以前還是校隊時，教練只將我排在第一位，就因為我跳水時瞬間爆發力最猛，能搶得一些距離，我暗暗希望能藉此追平。



　　當我探出頭，方翊安已蹲在池邊，微笑朝我伸出手，我大急：「誰贏？」

　　方翊安指指我身後，我連忙瞧了，詹姆士剛游回來。方翊安立即將我拉出泳池，各大部門焦急等著秒數成績出來，就見艾倫笑嘻嘻宣布，創一以三秒之差打敗創二，更大敗業務部，奪得這次競賽優勝。

　　創一簡直歡聲雷動，方翊安開心得一把抱起我轉了幾圈，當我是最大功臣似的。

　　我見到詹姆士落寞嘆口氣，朝我們走來，方翊安很快放下我，詹姆士已朝他伸出手：「創一今年真讓人刮目相看，Ian，你令我佩服，帶領部門一舉先奪三項優勝了。不過你可別大意，明天我們一定會追回來。」

　　「如果待會最後一項我們也贏的話，創二就可以打道回府了。」方翊安微笑。

　　詹姆士愣了愣，隨即笑道：「初生之犢不畏虎，長江後浪推前浪啊，真有我當年的衝勁。」

　　「Michelle，明晚的邀約我能先定嗎？妳配得上更優秀的人，眼睛睜大點，別以為眼前的就已經是寶，搞不好後頭還有鑽石。」詹姆士莫名轉頭朝我邀約，害我一時傻了，方翊安又垮下臉。

　　詹姆士瞧見他的反應，冷不妨大笑幾聲，拍拍方翊安的肩，捱近距離：「果然在這點上還是血氣未定啊，我就不逗你了。其實我有未婚妻，你打聽我這麼多，沒打聽到這件事嗎？我等你坐上SCD喔。」

　　詹姆士笑著搖頭走了，我暗暗呼口氣，薑是老的辣，形容得真貼切。方翊安冷笑一聲，看來他也知道自己被放了冷槍。

　　第四項的比手畫腳競賽，比猜歌名，這項倩宜領頭帶隊，她自稱歌本，KTV就像她的家一樣。我和方翊安頻頻在外頭打氣，倩宜還真不辱自己身為歌本的頭銜，比的人比出字數跟前一兩個字，她立即答了出來，我們驚喜得目瞪口呆。創一又不負使命，拿得優勝回來，這時的我們簡直處在亢奮階段，每個人已經喊得喉嚨都啞了，可是卻沒半個人臉上有疲累。

　　「今天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創一部真是跌破大家眼鏡，竟然一舉奪下四項優勝，我們先為他們鼓掌。」晚餐時間，艾倫上台簡短發言，大家的掌聲頓時響起。

　　「往年公司舉辦競賽的用意，大家一定明白，要的就是今年像創一部這樣，同心協力，為每一次的挑戰投入心血。雖然冠軍還言之過早，但創一部的表現已經值得我們學習。當然還有最重要的，工作忙碌之餘也別忘了陶冶身心，管理健康，你們是公司最大的本錢。明天還有廝殺，今晚就好好休息、放鬆，誰會奪得冠軍，我拭目以待，你們每一個都是最棒的！」

　　接著晚餐後依然少不了方翊安的嘮叨：「雖然我們已經拿下四項優勝，但不代表成功唾手可得，業務部與創二部明天一定會使出渾身解數企圖把我們打垮，所以我們絕不能掉以輕心。在沒有拍案定論之前，任何事都不算數，我希望明天參與競賽的同事繼續抱持今天的衝勁，延續我們今天的勝利，其餘人一定要為他們獻出最大的支持。大家記著一點，要讓別人敬畏，不是乞求來的，是爭取來的！」

　　返回房間，倩宜邀我去做SPA，我吞吞吐吐，不知該怎麼婉拒倩宜，但我答應方翊安的邀約，卻到現在也沒安排。倩宜瞧著我的神色，嘟嘴道：「怎麼了，妳不想陪我啊，有約了嗎？」

　　「呃......」我正想開口，敲門聲響起，我跟倩宜雙雙來到門邊，門外的是方翊安和伯達。方翊安笑著沒說話，倩宜已懶洋洋開口：「我還以為誰咧，原來是同性戀。」

　　「妳這個歐巴桑，今天又跟大家造謠我是同性戀，我還沒找妳算帳，妳竟還敢當面沖我喊。」伯達氣憤站到她面前，兩人的雙眼瞧來已有火，倩宜也不甘示弱：「我就沖你喊了怎麼樣，你還不是一直喊我歐巴桑。」

　　方翊安將我拉到旁邊，輕聲細語微笑，根本不管戰火：「妳安排好了嗎？」

　　我想了想，賊笑：「你不是想跟我較量嗎？」

　　「不會吧，較量一天了還來啊？」方翊安雖仍笑著，臉上已有微微失望。

　　「十分鐘後，我在泳池等你。」我將他推走，方翊安沒轍，只好離開。

　　我無視倩宜跟伯達一來一往吵個不停，逕自帶上泳衣。來到泳池，方翊安已在那兒等，我卸下浴巾，緩緩走入池中，見他還傻傻站在那兒，好笑道：「怎麼了，不游嗎？」

　　「不是說要跟我較量嗎？但妳穿比基尼，不好比吧。」方翊安傻傻笑著。

　　我靠在池邊望著他，笑了幾聲，拿他的話堵了回去：「都較量一天了還來啊。我很久沒游泳了，剛才游那一下子根本不過癮，早打算這幾天可以好好游泳。你不想游也沒關係，就坐著休息吧，你今天也夠累了。」

　　我從容游了出去，沒想貪急，只用蛙式慢慢游，忽然聽見落水聲，方翊安已經快速游到我身邊，隨即配合我的速度。他驀然牽著我的手，像是想探海底奇觀，深潛下去，我心中好笑，索性乾脆讓他帶著我。又或是邊游邊望夜星，我跟他浮在水上，隨著水面搖晃，輕鬆自在。

　　「你怎麼也那麼會游，以前也是校隊嗎？」我沒看他，只聽他邊笑邊回：「是啊，那個秒數是當年測出來的，現在早不只了。妳有沒有覺得，雖然我們以前不認識，可是卻在做著相同的事，人生好像跟妳重疊一樣。我跟妳相差不到一歲，現在我也二十八，跟妳同齡了，可見過去每個階段，妳跟我在異地走著一樣的步調。」

　　「可是再過一兩個月，我又比你老了。你走得比我快，也許我們恰好做著相同的事，可是人生卻不一樣。」我輕聲感慨，他幸福享受美滿家庭，我的家是經歷破碎。

　　說完這話，方翊安突然拉著我的手，莫名被他帶著漂過去，我連忙站直，卻見他一把扶起我的腰，用力將我坐回池邊，自己也躍身一坐。他起身拉我一把，沒鬆開手，我只好跟著他走到躺椅區。

　　方翊安將浴巾罩在我身上，自己也罩了，隨即拉我一道坐下，朝我笑道：「這樣好不好，我們交換人生。」

　　「又發癲，人生能交換嗎？」我哧笑一聲。

　　「是不能交換，但妳能感受我的，我也想感受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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