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敏　愚不可及　　

　　「發生這種事你一定還沒時間吃飯吧，先去洗澡，我幫你做個炒飯。」永晴想離開懷抱，但我一隻手仍實實抱牢，另一隻手輕輕摸著她的臉：「先讓我吻妳，有些感覺逼著我想宣洩，壓在心口了，悶不透氣。」

　　永晴望著我幾秒，拉著我過來沙發坐下，溫柔吻著我。我沒如往昔細細品味她的吻，不到一分鐘就離開，仍輕輕與她鼻碰鼻，她的呼吸暖暖噴在我臉上，安靜沒追問。

　　我仍閉著眼，太多複雜的情緒一下子湧出來，我有些後悔這時去感覺，這是第一次如此抗拒。永晴索性抱著我，輕輕搖晃身體，當我是孩子在哄。幾分鐘過去，我覺得自己慢慢在恢復，再度移來永晴的臉親吻。

　　吻著許久，我逐漸將永晴壓倒在沙發，暢快淋漓了一回。我輕輕伏在永晴身上，聽著她逐漸趨為平靜的心跳，感到好安寧。本想說些話，這時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響了一長串，我與永晴互望，永晴驀然爆出笑聲，我也笑了。

　　「你肚子在抗議，快去洗澡吧，我先幫你煮飯，一會兒我再去沖涼。」十分鐘後我出來，餐廳桌上已擺了一盤滿滿的炒飯，我坐下，永晴在我臉上吻了一記，逕自去浴室。吃過飯，整理廚房善後，我去客廳浴室刷牙漱洗，永晴洗澡一向慢，我靠在床頭閱讀十幾分鐘的書，她才溼漉漉出來。



　　我合上書，靜靜望著她吹頭髮，做些基礎保養，動作如此流暢，不自覺時家中已經有女人的味道。永晴從鏡中朝我笑，摸索幾分鐘才爬上床，我勾她來懷裡，香味又引得我忍不住進犯一次。

　　良久，我隻手擁著永晴，緩和激情的浪濤。永晴仰頭吻了我一陣，隨後發出輕嘆：「你想說嗎？」

　　「說什麼？」我低頭看她。

　　「今天發生的事，我希望聽你說。」

　　我望著她，沉默半晌，才道：「剛剛吻妳，是我頭一次這麼抗拒去感覺，雖然知道情感也有負面，原來卻不見得能承受。」

　　永晴微笑：「怎麼這麼感慨？」

　　「我今天知道一件事，無愛者或許早已能治癒。」

　　聽見這番話，永晴立即抬起上半身盯著我，笑道：「這是真的，藥劑確定研發出來了？」

　　我摟緊她，完全笑不出來：「可能，不過沒有上市。」

　　「沒有上市？我不懂。全球無愛者都盼著被治癒，為什麼不生產藥劑？」

　　我頻頻順著她散落在我肩上的頭髮，輕輕一嘆：「很複雜，當中摻雜太多的利益。就製藥而言，研發藥劑的過程需要相當高的成本與時間，特別到了臨床試驗階段，還得承擔高風險的失敗。到2200年全球生技產業的規模已達數十兆，一個新藥從發現到進行臨床前試驗、再到臨床試驗而後成功上市，這當中開發數千個到上萬的化合物中能通過試驗而上市的可能只有一個，各國都想搶佔市場。現在妳想，當一種藥劑要投入這麼大的心血，一旦停用，上市的供應商會損失多少利潤？全球無愛者被治癒後，藥劑可能就不再有生產的必要，就算生產也絕不可能如之前這般需求......」

　　永晴冷不妨打斷：「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些供應商寧可年年讓無愛者注射藥劑，支付龐大醫療費，賺取這些利潤，也不肯徹底治癒無愛者？」

　　「數十兆規模的製藥產業，只要研發能上市的藥劑，能得到的利潤從十倍到百倍不等。如果妳是無良的供應商，肯不肯斷財路？這不僅是製藥產業，其實每種產業都存在這種利益關係。有時為了降低成本，甚至不惜採用淘汰的藥劑充作新藥重新上市，這當中的黑幕不是妳能想像的。」



　　永晴摸著我的臉，自己雙眼卻紅了：「難怪你看來這麼不對勁、這麼失望。」

　　「我是很失望，所以才會壓得悶不透氣。」我微微笑著，親吻她一會兒，將她枕來胸懷：「我不會放棄，因為有妳。藥劑不上市，我們就自己研發，不用靠別人施捨。臺灣投入製藥產業的技術已臻成熟，就算資金資源仍略輸一籌，但一定能克服，我有信心。」

　　「我也要跟隨你的路走。」

　　「好啊，那我等妳，妳要快點追上來才行。」我輕笑。

　　永晴抬頭瞪著我：「你的笑是什麼意思，看不起我？就知道你嫌我笨。」

　　我急急否定：「我明明是鼓勵妳，怎麼聽到這個意思去？」

　　「你的笑聲就是小瞧我的意思。反正你等著，我轉系考一定會通過，然後攻讀研究所，再讀博士班，比你早一步拿到博士學位。」聽她這麼說，我忍不住笑出聲，摸著永晴的臉：「好，白小姐，妳該睡了，要不然沒精神唸書，以後怎麼讀博士班？」

　　永晴哼了一聲，重重在我臉上親了一下，隨即窩在我臂膀，閉眼睡了。她屬於很快沉入夢鄉的人，沒幾分鐘似乎就已睡熟，睡臉看來十分純真。我輕輕啄一下她的唇，看著幾分鐘，被她沾染睡意，也進入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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