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敏　愚不可及　　

　　警察正和幾名車主排解車禍事宜，派來的人已到，卻不見永晴爸媽出現，我幫著永晴一道處理。不過警方還沒查出車禍如何發生，司機現在也下落不明，要等找到結果出來才能判定。

　　這種情況幾乎極少發生，因為車輛在固定軌道行駛，要進入軌道，後方車輛會被軌道強制車速，別說維持剛才的車速，就是想加速也沒辦法，以便讓車輛中途駛入。現今沒有超車、迴車這類狀況發生，據說兩百年前車禍事件頻傳，就因行駛時司機隨心所欲。尤其當醫護車、救援車這類緊急事件車輛發動，警示發出，軌道早已強制空出車軌，讓這類車輛率先使用。

　　紅綠燈成為歷史，摩托車已不再生產，行人無法跨越馬路，地下道緊密地就像張網一樣。我無法想像以前的人怎敢跨越馬路，現今車輛緊連著，據測試每三秒就閃過一輛車，沒人敢拿命冒險。早在百年前，各國陸續採用定軌方式，車輛一旦發動，即刻會連結軌道。

　　也因為採用定軌方式，需要石油發動的車輛都被淘汰，現今還有博物館專門展覽依靠石油發動的古董車。車禍在現今很少見，尤其還是滑出軌道的車輛，警方處理幾名車主的車禍糾紛，早已回傳警局，將校門前這段軌道關閉，直到查出軌道是否出現故障或是人為所致。

　　人群逐漸散去，永晴似乎也無心溫書，要我在校外等候一會兒，幾分鐘後我見她背著袋子出來。

　　「沒有我的車，只好搭公軌車，定軌站在路口得走到那兒。」永晴牽著我，似乎不受剛才的車禍影響，依舊滿臉笑容。

　　我搭公軌車早已習慣，這是現今最方便的公共車輛。一百多前政府重劃改善地區，是臺灣規模最大的交通改革，但早已落後不少文明國家，臺灣算發展得晚，所幸不遲。公軌車是地下軌道，據說是兩百多年前的捷運演變而來，卻不是連結車廂。車軌與地下道交織，依照地面住宅規劃路線，每隔五百公尺就有定軌站，可說從家門出去走幾分鐘就有公軌車能搭，以民營為主。載客車也是使用地下軌道。



　　城與城之間往來除了限速車軌(地面軌道及空中軌道)、高速車軌，也就是兩百多年前所謂的高速公路，還有磁軌，我們不再稱為鐵路了。這些軌道都是透過精密計算且控制精準的系統來操控，因此交通科是警署最大的部門。前人曾說得好，要看一個國家的文明程度，就是看交通。這些變遷自然是依地球環境的大政策下進行，車輛引發的空汙在我們這時代早就改善了。

　　「很好啊，可以紓解車流。公軌車方便，有獨立軌道，而且妳跟一塊我搭還免費。」

　　「對了，我跟朋友約好要見面，她們想見見你，所以我約在你朋友的酒館。我突然說出這個要求，你會不會介意，是她們說一定要帶你來，我本想再過一陣子的。」

　　我轉頭瞧她：「為什麼妳想再過一陣子？」

　　永晴輕嘆：「因為她們的態度。她們是好奇，不是想了解你，老實說不像你朋友那樣是真心去關懷，所以我本想過陣子讓她們再多認識你這個人才安排見面。可是我拗不過她們，才約在酒館。你不用看我面子，跟她們說話如果不自在，大可放心去找你朋友，不用應酬她們。」

　　「我盡量表現。」原來永晴是為我著想。

　　五點左右我們來到酒館，懷明見我們這麼早來又同時出現，有些訝異。永晴和她朋友約七點，但表示她們一定會遲到，所以懷明為我們保留桌子，我們可以安心在吧檯跟懷明說話。懷明知悉我要和永晴的朋友見面，神情有些怪異，待永晴去洗手間，他也說出類似永晴方才說過的話，要我不用太勉強。



　　七點一到我跟永晴坐回保留的桌位，她朋友姍姍來遲，過了半小時才出現，四個打扮艷麗的女孩毫不拘謹一屁股坐下，同時跟我們打招呼。跟永晴完全不像的女孩們，永晴像一汪清水，她們像五顏六色的調色盤。

　　永晴很快為彼此介紹，原來這群女孩是她高中同學，但與其說好奇我，其實她們只顧著聊自己的話題，嘻嘻哈哈笑個不停，我安靜在一旁聽她們說話。永晴也不多說，只適時加入話題，或跟我交頭接耳，不讓我無聊，不過她的笑似乎變少了。

　　「葉大哥，我們聽永晴說過你們認識的經過，好好玩。你們在一起都做些什麼，你一個人時又做什麼消遣？」

　　突然話題導向我，我有點反應不過來，靜了幾秒才回答：「我自己空閒時大多在讀書，要不就是運動，偶時會來這間酒館喝點小酒。跟永晴在一起就不一樣了，她很有趣，會帶我出去走走，也會陪我做些我喜歡做的事。」

　　「聽來好無聊，永晴很愛玩的，什麼讀書、運動她不喜歡，應該是喜歡你才配合你。」

　　永晴突然發話：「說得好像我逼自己遷就，我上大學後就改很多了，不像妳們還這麼愛玩。而且我們在一起一點都不無聊，葉辰懂很多，我們出遊的時候，他都會說一些我不知道的事，過程不知道多新鮮。」

　　「葉大哥已經二十九歲了不是嗎？我們愛玩的你應該沒興趣吧。哪天讓永晴帶你出來，我們去唱歌跳舞，夜遊也行。」

　　我微笑：「偶而去一兩次不要緊，只要永晴說一聲，我還可以參加。但無法時時去，妳們說的這幾處地方會造成我身體的負擔。」

　　「對喔，你是無愛者，一下子接觸太多人會不適應。那這樣子你跟永晴出去玩，不就得隨身準備藥劑？」



　　我保持微笑沒回答，看來她們對無愛者一知半解，以為我隨身需備藥劑免得發病，又或者以為人多會造成我們恐慌，看來永晴說自己不認識一個無愛者也是真的。永晴適時替我回答，逐漸地她們已不再好奇我，但話題中仍會提及無愛者，我大致明白永晴為何想再過陣子安排見面，因為她們對無愛者的一些謬知令我有些不敢置信。

　　永晴突然跟我咬耳朵：「辰，我看老闆幾次看向這裡，不知道是不是有事找你，你要不要去問問？」

　　「我中途離開好嗎？聽妳們說話也不錯。」

　　「她們說的都是無聊話，我都快打呵欠了。反正一會兒我會過去加入你們，不用太介意她們。」

　　「好，我順道去上個洗手間，那妳跟朋友慢慢聊。」永晴大概怕我無聊所以支開我，我不想拂她這份好意，和她朋友知會一聲隨即離座。

　　離開洗手間，我打算去找懷明，就快接近永晴那一桌，我反而見到永晴板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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